小男孩从睡梦中醒来,他和一零一号连睡觉手也没松开过。
“早上好。”
全密封的室内见不到阳光,所以他们将醒来的这一刻定位早上,相互问好会给整天带来好心情,特别是不需要进行人体实验的时候,他们可以背靠海绵墙壁聊上一整天,士兵不会在房门前看守,他们之间的谈话不会被任何人发现,他们想说什么就说什么,这是他们唯一的自由,同样是最大的快乐。
“早上好。”一零一号回道,“今天是你进行实验的日子,我不想要让你去,他们给我打麻醉药还是很疼,钻心的疼,他们说整个手术过程必须保证我的清醒,因为一旦睡过去可能再也醒不过来。”
小男孩问:“实验的时候有害怕过吗?”
“以前害怕过,见到你以后就不怕了,我想见到你,所以我告诉自己不能睡。”
小男孩没有接触过外面的世界,他对外面的知识一无所知,他甚至体会不到一零一号说这番话的含义。
只有一零一号自己心里明白,她原本不是一个人,更准确的说应该不是生物,她能成为一个生物学上意义的人依赖于克劳斯的天才头脑,所以她才可以和小男孩说话,她作为真正的实验体拥有很多小男孩不懂的智慧。
她知道克劳斯将名为“念刃”的超能力移植到她和小男孩的大脑中,虽然她不明白克劳斯究竟是怎么办到的,但她很清楚以她和小男孩目前掌握的念刃想要逃出这座事务所并不困难。
至于他们为什么还没成功逃走是因为小男孩对她说过的话,小男孩说要保护她,只有小男孩对她说话时她的大脑会一片空白、不知所措,一心想像现在这样两人相互握住对方的手,感受对方手心的温度,可是小男孩对念刃的掌控太差,空有一身念刃。
她不会拆穿小男孩对念刃掌控很差劲的事实,对知识了解的越透彻会令她对这个世界感到越绝望,她想过自杀,每当这个念头升起,小男孩都会给她鼓励,给她生存下去的希望,这个让她继续生存下去的希望从刚开始的一句话逐渐转移为小男孩本人,为了他,她会继续活下去,哪怕这个世界毁灭。
小男孩眼珠转了转。
“是啊,我也很讨厌睡觉,睡觉会浪费我们聊天的时间,每天都有很多话说,时间总是不够,你说要是我们不用睡觉该多好,我们可以一直把话说下去永远不停。”
两个人在一起彻夜聊天是一零一号可以想到最美的画面。
一零一号认为小男孩说得很对,要是可以整夜不睡觉还很有精神他们过得一定会更开心。
“可是睡觉也有很开心的时候。”一零一号说,“有一次我梦到我们骑在一只虎鲸的背上,周围是一片白色的山,感觉有点冷,我还看见了一个很奇怪的物体,很大很大,他们把那叫做船。”
“船是什么东西?”小男孩不解的问。
“船可以在水上动,船可以坐人。”
“好厉害,会动,可以坐人,船真的好厉害。”
一零一号用她仅有的知识向小男孩解释,可是小男孩脑海里的想法和她解释的完全是两码事,小男孩想的是一滩积水上有个光团可以动,他们可以坐在上面,似乎很有趣的样子。于是小男孩下定决心要带一零一号坐一次船,他们从来没有坐过船,不知道坐船有没有屁股下坐的海绵舒服。
“船可以变成人吗?”
小男孩提出天马行空的想法,小男孩希望听到可以两个字,要是船可以变成人有多好玩,变来变去的。
“船是不可以变成人的,船不是人。”
“这样啊。”小男孩悻悻的说,“一点都不好玩。”
可是小男孩还是想坐一次船,小男孩明白他们是不能坐到船的,他们逃不出这座研究所,大门外还有一群高大威猛的人,想要打败他们需要再长大一点,变高一点,这样小男孩就不怕他们,有了对抗他们的勇气。
“对了。”小男孩恍然说道,“我们今天的早饭怎么没人送来。”
“好像是的。”
按照惯例他们醒来后不久早饭应该由士兵送来,早饭是一个馒头和一碗几乎看不见米的稀饭,每天一样循环往复,如果小男孩吃过鸡腿一定会觉得他们的早饭是猪食,但在小男孩的人生里馒头和稀饭是世上最美味的食物,没有之一。
小男孩带着疑问看向房间大门,他们没有违反研究所的规定,士兵应该给他们送早饭,今天却突然没有了。突如其来的变故令小男孩心生恐惧,他很饿,怕以后再没有人给他们送来早饭,他只想填饱肚子。
咕噜~小男孩不争气的肚子叫了。
一零一号松开手没从缝隙里塞进半个馒头。
“我这里有半个馒头,你吃吧。”
小男孩刚要拿过一零一号给的馒头,他选择收回伸出去的手。
“我不要。”小男孩嘟起嘴,“这是你的早饭我不能拿,我吃了,你怎么办?”
“我们可以一人一半。”
一零一号提出这个合理的方案被小男孩爽快的答应了。
原本很小的半个馒头还被分成两半,吃下肚完全没有感觉,小男孩还想吃,至少喝一口稀饭也好。时间过去三分钟、五分钟……很长的时间,送早饭的士兵一直没有来,小男孩爬在地上透过缝隙想要看看一零一号,其实能看到的很有限。
“他们是不是全走了?”小男孩不确定的说。
想起那些高大威猛的人用手里的武器指着的场景小男孩是害怕的,他不知道士兵手里拿的是火枪,会致命的火枪,但他出于本能的害怕。
“我们出去看看……”小男孩怯生生的说。
“嗯。”
“可是我们怎么出去呢?”小男孩很快否定了自己的提议,“那些大人把房间的门锁全部更换过,新的门锁我们打不开。”
“能打开的,只要你想打开就可以办到。”
一零一号鼓励小男孩将脑海里想的付诸行动,一零一号要教小男孩学会对念刃的掌控,这样他可以逐渐变强,可以保护自己,可以保护她。一道门锁对一零一号而言根本不算什么,打开门锁不过是一个念头,但是她希望小男孩来帮她完成,想要在这个世界活下去小男孩必须变强。
一零一号的话确实给小男孩提供了足够多的勇气。
小男孩跃跃欲试,一零一号从来没有骗过他,他无条件的相信一零一号说的话。
小男孩走到门锁前,心里有些忐忑,他相信一零一号说的话但他不太相信自己,既然是一零一号说的话,就算不能办到他也想试试。小男孩不断在心里想着开锁、开锁,他的脑海里只有开锁这一个念头。
咔啪一声,不可思议的一幕发生了,门锁真的自动打开了,别提小男孩有多高兴。
小男孩迫不及待的跑到一零一号所在的房间,门上有个窗口可以看见房间内的情况,小男孩努力垫起脚尖,他要第一时间告诉一零一号他办到了和她说的一模一样,小男孩隔着窗口向一零一号挥手。
一零一号看见小男孩站在门外向她挥手开心的笑出声。
接着小男孩用相同的方法打开一零一号的门锁,一零一号不急不缓的从房间里走出来。
回廊一如往常的安静,这里是唯一不会设有士兵看守的地方,其实是士兵们觉得两个小孩没必要进行看守,他们瞧不起小孩并且不相信小孩子会掀起大风大浪,拥有这样的想法很正常。
小男孩牵起一零一号的手,对她说:“我们出去看看。”
见到小男孩脸上露出的忧虑,一零一号显得轻松许多,她双手握住小男孩的手。
尽管小男孩害怕,他还是鼓起勇气对一零一号说。
“我会保护你。”
他们接近回廊出口听到门外响起火枪的声音,外面是嘈杂的喊叫声,他们在回廊里甚至听不清外面在喊些什么,脚步声很乱、很沉重,他们似乎在和某样东西在战斗,小男孩和一零一号唯一知道的是战斗很激烈。
小男孩看着一零一号,他不确定该不该出去。
“我们应不应该出去?”
“不出去我们可以回自己的房间里,出去我们可以看到船,可以坐船,这不是你的愿望吗?”
小男孩觉得一零一号说得很对,出去可以见到船,见到他从来没见过的船,他们可以坐船,体验坐船是什么样的感觉,无限美好的幻想浮现在小男孩的脑海里,他高高兴兴的推开研究所的门。
当研究所门被推开的刹那,小男孩如同推开一扇新世界的大门。
高墙内的士兵乱成一团,周围弥漫着硝烟的味道,火枪射击的声音不绝于耳。一只体型庞大的怪兽出现在他们眼前,拥有一口獠牙的怪物只有一具白骨,它的双手是锋利的镰刀,凭借两条白骨的腿行动的它宛如一个巨人,火枪发射出的钢珠打到它的身上没有太大的效用,它白骨身躯的强度和钢铁差不多。
“一小队,二小队拦住这个怪物,该死的,这些东西从哪冒出来的!”
“队长,它们太多了,我们快要抵挡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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