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时间过去。
晨光洒在小道两旁的树木与青山,道上一辆牦牛车正缓缓前行。一位老人和一个小孩坐在前头,一个稍大的小孩坐在后面,正无聊地把玩手中的匕首。
正是时雨一行人。
平静的时光渐渐流逝,终于在傍晚时分,赶到了古山村。
古山村周围群山环绕,草木盎然。此时村民都刚从田地里劳作回来,看到古贺回来了,都纷纷围了上来,帮忙把货物卸下。
“古贺爷爷,欢迎回来”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女孩子边走过来边打招呼道。
“噢,是小姐啊,好久不见。”老人客气地说道。
那人走近后,看了看旁边的时雨,疑惑地问道:“这个人是?”
“哦,这个小孩啊,是我雇佣的保镖,叫时雨。最近路上很不太平呢。”老人一边清点货物一边答道。
“啊,什么?这个小孩吗?”那女孩露出十分吃惊的表情,非常怀疑地走近时雨,上下打量了一番,又道:“这么小的孩子,能派上用场吗?”
“这位哥哥可是非常厉害的,就那么三拳两脚就把那些坏人打跑了。”小辛挥舞着瘦小的手脚兴奋地说道。
“啊,坏人?难道在路上遇到劫匪了吗?”女孩听完小辛的话,一脸担忧地向古贺问道。
“嗯,是有那样的事情,不过多亏时雨小兄弟,我们才得救了。”老人看着时雨,认真地解释道。
那女孩听完老人的话,小声嘀咕道:“哈,真看不出来呢!”随后微笑着向时雨伸出手,道:“谢谢你,小佣兵。我叫古如香,是这个村村长的女儿,父亲因为兵役上了前线,所以,现在是代理村长。”
时雨愣了愣,也伸手握住她的手,羞涩地道:“呃,不客气。”
“为了报答你的恩情,你就留在我们村子做客吧,你觉得如何?”
“可以的话,感激不尽。”时雨爽快地接受了古如香的邀请。本来自己还想厚着脸皮在这蹭上一天的,没想到她居然发出邀请,那就再好不过了。
古贺清点完货物,便说道:“好了,大家把货物搬进去吧,时雨小兄弟也进屋休息一下吧,赶了一天的路,想来也累了,待会我再拿一身衣服给你换上。”
时雨看了看自己破得不成样的裤子和上身裹着的披风,不好意思地说道:“呃,有劳了。”
说罢,众人便向村长家走去。上一任村长曾嘱咐古贺和村里其他几位老人辅助古如香治理村子,所以,古贺和古如香是住在一起的。
众人吃过晚饭后,都坐在院子里。换上一身新衣服的时雨坐在院子里一颗不知名的树的枝丫上,玩弄手上的匕首。小辛则在树下数着地上的蚂蚁。古贺正向古如香汇报这次行商的账目。
“买进药材300卢比,买进铁料600卢比,买进布料400卢比……”
古如香最烦就是这种东西了,于是赶紧打断古贺道:“古贺爷爷,这种东西,你心里有数就行,不用一一向我汇报,我又不懂。”
古贺看着她,摇了摇头,笑道:“你还是老样子,不过你迟早要学会的。”
“不是有古贺爷爷在嘛,我就不用学了。不过……”古如香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话说了一半又咽了回去。
“怎么了,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古贺察觉到了异样,追问道。
古如香叹了口气,抱怨道:“前几天,帝国军又来征收粮食了,命我们明天之前将粮食准备好。今年已经是第三次征粮了,剩下的粮食还不够我们自己吃呢,怎么还交得起啊,村里的人这几天都为这事烦着呢!”
古贺听完也是叹着气,而时雨听到“帝国军”三个字时,也注意到了古如香的话,内心又是愤恨起来。
短暂沉默后,古贺说道:“明天跟他们交涉一下,希望他们能理解我们的难处吧。”
“也只能如此了”古如香附和道。
“没用的!”时雨听到这话,一时失语,气愤地大喊道。
古贺和古如香都吃惊地看着他,时雨这才意识到自己失态了,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话。最后,终于蹦出一句:“明天……我和你们一起去吧。”
说罢,便从树上跳下,跑回了给他安排的房间。只留下园中惊愕凌乱,面面相觑的两人。
第二天,时雨三人和村里几位比较有威望的老人早早便在村口等着帝国军的到来。
等了好一会,终于看到三个骑着高头大马,手上拿着火枪的帝国军缓缓走了过来。
众人便迎了上去,时雨则躲在最后。
“几位大人可是为了军粮而来?”古贺上前问道。虽然古如香是代理村长,但这种事一般都由古贺和几位老人出面,毕竟古如香太年轻了。
“没错,你们准备好的军粮呢?怎么不见踪影啊!”领头那人坐在马上,看着他们空荡荡的身后,趾高气昂地质问道。
古贺闻言,赶紧解释道:“大人,是这样的,我们村实在没有余粮交付了,所以还望大人能向陛下说明情况,免了这次征粮。”
那人听到说没粮,顿时就不乐意了,呲牙咧嘴地骂道:“什么?没粮?没粮那你们吃什么?你个老东西还敢骗我说没粮,你不想活啦!”
“村里的粮食只够我们日常温饱,若都被征去作军粮,那我们全村人都得饿死了,还望大人高抬贵手。”古贺无奈地解释道。
“哼,你们会饿死?难道在前线战斗的士兵们就不会饿死吗?像你们这种贱民就应该无偿地为帝国贡献你们的劳动力!”领头那人理所应当地说道。其实,他心里清楚,征来的粮食根本不是用于军粮的,不过是给帝国的大臣贵族们享乐罢了。
“我们说没粮就没粮了,你们一而再再而三地征粮,哪有那么多的粮食给你们啊!我……”古如香看到这些人可恶的嘴脸,再也忍不住。古贺和几位老人见状赶紧拦住她,不让她继续往下说。
领头那帝国军气得直咬牙,大骂道:“你这贱民,看来不给你点苦头尝尝,你还反了不成。”
说罢,另外两人都举起了手中的火枪瞄准了古如香。
古贺等人具是一惊,忙说道:“大人息怒啊,她只是个孩子,不懂事,您千万别跟她计较啊。”
领头那人看着他们害怕的模样,露出得意的笑容,继续威胁道:“想我不计较也可以,那就把粮食交出来吧。要不然,哼,可别怪我枪膛里的子弹不长眼!”
“要粮没有,要命就有一条,有种你就把我们都杀了!”古如香愤慨地说道。古如香虽是一个女子,倒也血气方刚。
“你以为我们不敢吗!像你们这种贱民,根本死不足惜!”说罢,领头那人便拔出腰间的手枪,对准古如香。
“砰!”
那颗子弹径直向古如香飞去,说时迟那时快,时雨闪身上前,“铛”的一声便把那颗子弹劈成两半,两半子弹受到阻力,竟径直弹向另两名士兵的头颅。
“噗”,两人应声而倒,时雨再猛地飞身一跃,左脚踩在马头上,以为支点,再右脚横扫,把领头那人扫飞在地。随即跳下马,坐在那人身上,左手按住他的肩膀,右手拿着匕首抵住他的脖子。
“饶……饶命啊!”那人见此状况,早已吓破了胆,赶紧出声求饶道。
而时雨则恶狠狠得看着他,丝毫没有放过他的意思。
其余众人都被刚才的场景吓了一跳,要不是时雨及时出手,他们可能就真的一命呜呼了。
突然,那人看了看时雨右手手背上,惊愕地说道:“你……你是实验体,你是怎么活下来的?”
每个实验体的右手手背处都有个一模一样的炫纹标记,这人正是看到时雨手背上的炫纹,才认出他是实验体。
时雨刚想把他杀掉,但是,那人说的话和对时雨的举动也引起了古贺的注意,于是阻止道:“住手!”
而就在这时,那人见时雨被古贺的话吸引,猛地挣脱开,从地上爬起来,翻身上马,扬鞭奔逃而去。
时雨正欲追赶,谁知古贺又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时雨听到这话,顿时愣住,停止了追赶。而古如香疑惑地说道:“古贺爷爷,你突然这是怎么了?”
古贺望着时雨,神情古怪地说道:“刚才那个帝国军好像认识时雨,脸色都变了。”
古如香半信半疑地对时雨问道:“古贺爷爷说的是真的吗?”
“我……嗯,没错,其实我是帝国的逃犯。至于怎么成为逃犯的,我不能说,我能说的只有这么多。”时雨表情沉重地说道。他们知道得也多,对他们就越危险,所以时雨不能告诉他们真相。
众人听后俱是一惊,刚才发生的事已让他们惊魂未定,听到时雨是帝国逃犯则更加惊恐了。
古贺冷静下来后,看着地上的两具尸体,说道:“现在管不了这么多了,刚才活着放跑了那人,帝国军肯定还会回来的,我们得赶紧想个对策。”
时雨听完,一脸的黑线,要不是你拦着我,我早把他杀了,但现在想这些又有什么用?
处理完尸体后,众人也回到了村子。时雨仍旧躺在那颗不知名的树的树桠上,思索着下一步的打算。
目前自己的身份已经暴露了,这个地方是不能待的了,但如果就这样一走了之的话,这里的村民一定会遭殃的,但留在这里也一定会连累村民的,这真是两难的决定!
“可恶!”想到这里,时雨愤懑地一拳打在那颗树上,顿时抖落一阵残枝落叶。
而村内的一间屋子内,村民们围坐在一起激烈地讨论着什么……
“对不起,这是我的责任,虽然当时对一个小孩有这么强的实力心存疑虑,但怎么也没想到他竟然是帝国的逃犯!”古贺捂着脸,沮丧地说道。
“这怎么能怪古贺爷爷呢,这种事情谁也无法预料!只是不妙的是,活着放跑了那个帝国军官,他们一定会回来报复的。”古如香满是担忧之色,以她对帝国军的了解,这件事绝不会就此善罢甘休!
“是……是啊,之前邻村有人逃避兵役被发现,全村人都被屠了,这窝藏逃犯……可是灭顶之罪啊!”其中一位年长者附和道,脸上满是惊恐之色。
周围的人听到这话,都倒吸一口凉气!短暂沉默后,众人开始议论纷纷。
“这可怎么办啊……”
“帝国军可是杀人不眨眼的……”
“难道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吗……”
……
“咳咳,大家静一静,听我一言。”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开口说道,众人闻言都静了下来,看来这位老者在村中的地位一定不低。
那老者轻咳了两声,道“此事皆因那少年而起,何况那两名帝国军也是他杀的,我们只有把他绑了交给帝国军,才能躲过此番大祸啊!”
“对对对,这个办法好!”众人纷纷附和。
“不行,觉对不行,时雨刚刚还保护了我们,他可是我们的恩人,这种恩将仇报的时情,我做不到!”古如香脸色有些微红,语气激动,态度也很坚决。
随后古如香将目光投向古贺,希望他帮自己能说句话,毕竟古贺在村中声望也很高。
古贺也注意到了古如香的目光,皱了皱眉头,略感为难地说道“我……我也觉得只有这个方法能挽救村子……”
古贺受上任村长之托,协助古如香保护村子,如今村子有难,在道义和村子的存亡之间,他也只能放弃道义了。
“怎么会……连古贺爷爷也……”古如香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双眼看着古贺,希望他能作出解释。
“如果是上一任村长的话,他也一定会这么做的,为了守护历代祖先的这片土地以及信任小姐的那些村民!这是你的责任!请小姐作出决定吧。”古贺看着古如香,表情肃穆。他又何尝不知道做这种事是不对的,但与村民的性命比起来,他也只能让步了。
古如香听完古贺的话,低头沉默着,这对她来说是一个艰难的决定。周围的人都把目光投向了她,等待着她的抉择。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古贺忍不住催促道“小姐,请做出决定吧,趁事情还没到无法挽回的地步……”
“知道了,我考虑一下。”古如香抬手打断古贺的话,声音有些颤抖地说道。
“如果现在做出错误的决定,我们将愧对历代祖先和村民,还请小姐立即做出决定!”古贺紧追不舍。
“我都说了考虑一下!”古如香大声喊道,压抑的情绪瞬间爆发,周围的人都被这一情况吓得愣住了。
就在这时,屋子的门被推开,一道身影被阳光投射进来,门口处,时雨看着众人,淡淡的说道:“我也觉得这是一个好办法!”
屋内众人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再次吓得愣在原地,一时间,屋子内几乎落针可闻。
“时雨……”古如香双眼挂满了泪水,双腿跪倒在地,捂着脸不住地呢喃着,“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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