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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第三章

不知道为何,我从小就畏惧着神像一类的雕塑。尤其是长久的凝视着那被各种鲜艳的色彩所涂抹的面孔时,就会害怕到哭泣起来。因为我总会感到一阵自上而下的压迫感,一种被监视的感觉,一种在混沌之中被压缩扭曲的感觉,一种位于数千万人视线中心接受审判的感觉。所以,从很小开始我就认定,神,一定是一种非常可怖的存在。

......

漆黑,漫无边际的漆黑,沉默,凝滞时间的沉默。我们注视着她,却不知能否将自己的身影映入她赤红色的眼瞳之中。

就在我与刚相遇的少年和少女处于极度不适的氛围中时,又一名遭到现实流放的少女出现在了我们面前。

不知为何,当我第一眼看到她那银白色长发时,就有一种强烈的迫切感,一种期待又或是说一种强烈的预感。而当我确认到她的面容时,内心不知为何泛起了一阵悸动,一种哀伤的亲切感迎面袭来。我并没有因为她的出现而感到畏惧或是厌烦,只是有一种本能的声音拒绝着让我更多地接近她,而记忆的门扉也始终不肯打开一条缝隙流露出些许只言片语。

她穿着一席暗色调的华贵连衣裙,一朵黑色的蔷薇颇有考究地装饰在胸前,别致的黑色蝴蝶型发卡多少有些不合适地别在她的头发上。她缓缓转过头来,用手撩起长发,高贵冷艳的面庞展现了出来,赤红色的眼瞳若血泊反射着月光一般冰冷锐利,我总有一种被刺穿身体而将内心暴露无遗的感觉。

“谁?哪里?”

银发少女好似在自言自语一般发出询问,我想,她也是和我们一样因未知而不知所措吧,但她的表情却没有丝毫感情的外泄,仿佛事不关己的局外人,随兴地欣赏着舞台上的人偶表演。

“不知道,我们也是刚到这里,不过,能遇到同伴真是太好了。”

金发少年就像与我相遇时那样露出了脸谱般的微笑,靠近少女并伸出手来想与少女握手。

我不禁皱了下眉头,内心中涌起一股不知名的感觉,我感觉自己变得有些奇怪。

银发少女瞥了一眼少年,微微扬起嘴角,眼中丝毫不带笑意地露出了蔑视般的神情。随后她径直错开少年向这边走来,对他的示意熟视无睹。少年的笑容渐如泥土般崩坏,但又很快恢复了原状,以至于我错以为是双眼的幻觉。

银发少女面向我之前遇到的怯懦少女,不屑地说道

“好像小狗一样。”

像小狗一样,我的内心被刺痛。像小狗一样,也就是不像是人的模样,也就是说,就像死了,也无所谓一样。

怯懦少女好似受到了震惊一样一动也不动地站在那里。苍白面颊上的淡蓝色眼瞳中,又曳起涟漪般晃动的光亮。

她又转身向我走来,我想要躲避,不知她对我又会说出怎样的话语。但看着她那冷酷的表情,我却怎么也抬不动脚步,只得低下头来躲闪视线的交错。此时,我又不禁感到一阵恐惧,不是来源于银发少女,而是我现在的摸样让我想起了小孩子犯错后乖巧地等待着训斥降临时的情形。

“好了好了,大家一起来为接下来的事情想想办法吧。”

金发少年好似什么也未发生过一样摊开手,发出提议。

银发少女虽然没有任何表示赞同的神情但也就此停住。我松了口气,却也有些遗憾在心中徘徊,我想我确实有些奇怪了。

“那么,首先来确定一下我们现在到底在什么地方以及要怎么才能回去。”

“呵......我们不在现实世界中吗?”面对少年的话,银发少女冷冷的说道。

“那岂不是当然。”

“那么能请你讲一下,我们原来的世界,是什么样子的呢?”

“......”

四周陷入了沉默,我们确实不属于这里,但,我们也不知道,我们本应属于哪里。

这里只有黑暗,这里只有寂静。

这时,怯懦的少女用一种近乎于祷告一般声音低吟道

“也许,我们一直属于这里,只是,忘记了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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