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的车在喧闹的大街上飞驰着,父亲难得地没有遵从交通规则,而是闯过一个又一个红灯,是烦躁,还是不想浪费我所剩无几的时间?
熟悉的街道,熟悉的巷子,熟悉的家......
“墨儿,需要我们陪你吗?”母亲的语气里带着恳求。
“不了,”我笑着拒绝了她的请求,虽然知道这很残忍,但是“我想一个人独自地去旅行,放心,最后一个星期,我会回来陪你们。”
“但.......”母亲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父亲拍拍肩阻止了。
父亲将一串钥匙和一张银行卡递给我,浅笑道:“我们已经占用了你十六年的时间,我们不以再贪婪地把你最后的一个月在我们身边浪费了,所以去吧,儿子,享受自己!对了,银行卡的密码是你的生日。”
我无言地低下了头,这.......大抵就是父爱吧。
“开朗点。”父亲拍拍我,然后拉起母亲的手,转身离去,同时说道:“不打扰你了,我们先走了,记住,享受自己!”
沉默地看着那远去的车影,直到它彻底消失,才转过身。掏出钥匙,打开门是那十六年来一直未曾散去的气息。
屋前是一个庭院,庭院的小径上,有些杂乱,是上次父母匆忙将奄奄一息的我送进医院留下的痕迹。爸妈为了挤出一天时间陪我,平常两人都一起住在离公司和工作岗位很近的地方,再加上这段时间我住院,没人打理也是很正常的。
沿着小径,在那庭院的中央,是一棵十分巨大的樱树,它的树冠几乎遮住了大半个庭院。这棵樱树是我七岁时就存在的,当时我很喜欢樱花那种典雅的美丽,就在生日时许愿能够得到一棵樱树,父亲听到我的愿望后,就花大价钱从日本买回来一棵年限很久的樱树。如今它已含苞,也不知是否有机会,再看一次它的绽放.......
将钥匙串上另一个钥匙插入钥匙口,轻轻扭转,推门而入。
那些曾被抚摸过无数遍的器物已笼上了一层淡淡的尘土。
我向屋子深处即我的房间走去,那一个留下无数美好记忆的地方。
拧动门把人体,推门而入。半掩的窗帘,铺散在地面上的阳光,淡黄色的壁纸,浅蓝色的床,镂花的书桌以及书桌前长发及腰的少女。
她是谁?那背影从未见过,却有一种甚至超越亲情的熟悉感,她是谁?
似乎是察觉到了身后的动静,伴随着一阵铃铛的清响,她微微转身,先是长发,然后是那绝美的侧脸,愕然的眼神,以及轻启的朱唇。
“你,是谁?”
“你,是谁?”
无法遏止地我与她问出了同样的问题。
“杨玉,玉是冰清玉洁的玉,你呢?”少女抢先回答了。
“杨墨,墨是泼墨的墨。”既然对方已经自报姓名了,我也不能藏着。
“杨玉,杨墨,只差一个黑字,还真凑巧呢!”杨玉笑道。
“是啊,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为什么你会在这里?”我微眯双眼看着她。
“不知道呢......”
“不知道么......等等,不知道怎么可能?”
“醒来的时候就在这里了......”
“穿越?”
“可能吧......劳烦告诉我现在是什么朝代好吗?”
“共和国,2015年3月15日.......”
“唔,看来不是穿越呢......”杨玉皱了皱眉头。
“那你家住哪儿?”
“住.......哪.......儿,记不清了......”杨玉摇摇头,双鬓上的铃铛也随之颤动。
“记不清了,不会吧.......”我真的无语,突如其来出现的迷之少女和迷之对话。
“怎么办?”杨玉用求助的眼神看着我。
“你问我怎么办?”我与她对视了几秒,实在受不了她楚楚可怜的眼神,思考了一下说道:“这样吧,我正好要出去周游,你陪我一起去,顺便找找你的家。”
“这怎么行,太麻烦您了......”杨玉有些犹豫。
“没事儿,大不了回头你到家了再报答我呗。”
“好.......吧”杨玉似乎下定了什么大决心。
“女孩子就别那么要强.......”
“性别歧视?”杨玉眼神中有些危险。
“.......没......”我无奈地摆摆手。
“哼!”杨玉不满地撇过头。
“是我错了......”我低着认错,就像个受了训的孩子般。
“噗!”杨玉看见我的表现捂嘴笑了。“别那样,我怎么会真的生你的气呢,恩公。”
“别恩公,恩公地,还是快去做做准备吧。”
“嗯”她点点头,但过一会又反应过来,目前可以说是一无所有的她好像也没什么好准备的,于是对一只脚踏出卧室的我说道:“可是,我没什么可准备的啊.....”
“对哦.......”我也突然意识到这一点,双眼逐渐凝聚到场玉那一身粉红色的可爱睡衣上,得换!想着便从衣柜中翻出一件卫衣和一件短裤,放在床上说:“不管怎么样,先把衣服换上,总不能穿着睡衣出去吧。”
说完我便退出了房间,在这个熟悉的房子里各个熟悉的地方搜寻着一丝旅行所必要的地方,因为看到一个地方都忍不住驻足回忆,所以耽搁了一点时间。当我将旅行包拖到客厅时,杨玉已经在那儿等我了。不得不说,漂亮的人,穿什么都漂亮,即使这套男式服装也被穿出了一种美感。
“那么,去哪儿呢?”我看着端坐地沙发上四处张望的少女,笑问。
“苏州好吗?我感觉那里有些熟悉。”杨玉与我商量着。
“我也正想着要不要再去看一眼苏州,毕竟那儿有园林,美食街和游乐园,既然你这么说了,那就去苏州吧。”两个人的思想不谋而合。
“嗯,”杨玉笑着点点头。
说着我俩就拉上行李,向门外走去。禁不住深情地看着这一切易位的曾经,轻轻地拍了拍屋前樱树粗壮的树干,嘴里喃喃地说着:“老伙计,但愿还能再看到你......”
“走吧”杨玉拉着我的袖子,催促起来。
“你不想知道这是什么树吗?”我问道。
“樱树咯......”杨玉不假思索地回答。
“你怎么知道?明明还没开花!”我有些惊讶。
“为什么.....不知道,就感觉它理所当然是一棵樱树,好了,不纠结这个问题了,快走吧”杨玉有些茫然地眨眨眼睛。
“好了,知道了,真拿你没办法......”我于是随着杨玉的牵手而离去,真是,濒死之人都那么多愁善感吗?
在马路边叫下一个的士,两人坐了进去。
“师傅,去明镜商场。”我说道。
“诶,等等,去商场干什么?”杨玉将脑袋探到前座来问我。
“给你买衣服啊......你不会想一直穿这件衣服吧......”
“也是,但这也......”杨玉有些犹豫。
“没什么不好意思的,俗话说得好“送佛送到西”不是么?”我就知道这妮子会说这样的话。
“那,谢谢了......”
两三个小时,我手上提了两个袋子从商场出来,而身后的杨玉则大变模样,清逸美丽的白色连衣裙,优雅清新的白色凉鞋,一顶缠着粉色花边的小草帽,这一切都把杨玉打造得犹如嫡仙,引得无数人惊艳而回首。
“怎么样,我的眼光不错吧?”我回过头,看着身旁的杨玉微微一笑。
“是呢,跟我的审美十分的契合。”杨玉显然十分满意。
“你开心就好。”我把头又转了回来,寻找马路上是否有空着的的士。
在找到一辆白士后,便去向车站。
车站还是那么的繁忙,有那么多的人,那么多的.....感情。能看到微笑着相互讨论的人们,他们刚从旅行中归来,能看到安静着满眼憧憬的人们,他们是将要踏上旅途的人,就像现在的我们,手中揣着车票期待着目的地会发生的故事。
“通往苏州的客车即将启动,请到苏州的旅客迅速到7号窗口验票,谢谢......”广播里传来了如是的声音。
“不好,出神了......”正在发呆中的我俩被吓了一跳,赶紧拿上行李向窗口冲去。
幸运的是,我们赶上了公交车,顺利踏上了旅途。
车窗外的场景不断地变换着,就像我并不长的人生,桃红柳绿,万紫千红,却又突然陷入一片灰色的色调中(诚帘)。灰色色调的尽头是什么......?是灰色的空气,是灰色的雨水,是灰色的天空......真是一段可悲的道路啊,唉......不知不觉又开始多愁善感了呢......
“杨墨,怎么哭了?”杨玉有些担忧地问道。
“哪有,眼睛长时间睁着有点难受罢了......”我轻轻地拭去眼角的泪水,将突如其来的悲伤压抑进心灵的最深处。
“不,你肯定是哭了。”杨玉眯着眼睛看我,她的瞳孔似乎倒映着我的内心深处。
“真......没.....有”,我无办地辩护道。
“有什么难过的事情就要说出来,不说出来让人怎么安慰你......”杨玉没有听我的辩护,而是执意如此说道。
“......给我点时间好吗?”我沉吟了一下说道。我并不想让她知道这件事,我怕会使她在旅行中难过,我不想因为我而影响到别人......
“嗯.....不过实在憋不住可一定要说出来哦。”杨玉轻轻地靠在我身上,但不知道为什么.....反倒我感受到了一种可以依靠的感觉......
“呼......呼.......呼”杨玉不一会儿便发出了均匀的呼吸声,料想是睡着了。
我看着身旁少女精致的脸,可爱的睡姿,微微一笑,撇过头再看向外面不断变化着的风景,不知不觉合上了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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