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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机械纪元(一)

第二章:机械纪元(一)

魁梧的男人推开了房门,大踏步地走进温暖的产房,全然不顾外界寒冷的空气是否会侵入房间。

产床上,穿着白色睡裙的女人睡得很安详,而她的身边则放着两个襁褓。一个长着狼耳的孩子就像所有正常的婴儿一样正在哇哇大哭,但是另外一个……他没有哭,只是静静地睁着眼,用黑色的双瞳注视着刚刚走进来的男人。

如果不是时不时眨动眼睛,男人甚至怀疑那个婴儿其实已经死去。原本要伸出手去抚摸男孩的手迟疑了一下,最终缓缓放下。

“家主,罗迪姆兹机关的人来了。”已经洞开的房门再次走进一个人,浑身笼罩在灰袍下,腰间悬挂一柄长剑。

男人似乎极力压抑着愤怒:“哼,他们就这么着急吗?连刚出生的孩子都不放过?”

灰袍人没有说话,低着头静静等待男人的决断。

最终,男人像是被人抽走了浑身力量般,绷紧的身躯放松下来:“罢了,让他们准备接人吧……”

“这是贝奥武甫的最后一搏。”男人最后看了一眼襁褓中的婴儿,消失在门外的转角处。

灰袍人沉默地走上前去抱起了两个婴儿,可在他低下头去的那一刹那,却忽然产生了被某种野兽盯住的错觉,骤起的危机感令灰袍人如临大敌。

五秒钟过去,什么也没有发生。

这时,灰袍人才发现了那种视线的来源。

男孩沉默地注视着他,漆黑如夜的眼眸中像是藏着深渊。

“艾泽拉·贝奥武甫?你就是三天前卢西亚教授带来的那个人类小哥吗?”女孩惊讶的叫声唤醒了出神状态的艾泽拉。

“唔,是的。”艾泽拉有点心不在焉地回答。不知怎么回事,那段记忆总是出现在他的脑海中,甚至于从前进行神经接驳实验的时候也会在幻觉中一闪而逝。

“喂喂,我在和你说话耶,给点反应好不好?”女孩似乎对艾泽拉敷衍的态度有些不满意,双手抓着艾泽拉的肩膀用力晃了晃。

直到这时艾泽拉才彻底回过神来,打量起这个女孩。棕色的齐肩头发,别着一个可爱的小猫形状发夹,额前垂下一缕头发,被遮挡在后面的酒红色双瞳直勾勾地盯着艾泽拉,像是在看什么稀有动物。

“能别这么盯着我看吗……学姐?”艾泽拉被打量得有些别扭,稍微往后退了一步。女孩身上也穿着圣米尔特学院的女式校服,前胸口袋里面整齐折叠的绿色胸巾代表二年级的身份,喊声学姐总不会有错。

“啧,被嫌弃了吗?”学姐啧了一声,从一旁的架子上取下一张登记表,用羽毛笔飞快地填写起来。过了几秒,她又抬头看看艾泽拉,像是在看一个笨蛋,“等一下,你确定要进行越级挑战?”

越级挑战,这是最快的,也是艾泽拉唯一能想到挣钱的办法了。至于为什么不随便在城里找个地方打工……请原谅从出生开始就在罗迪姆兹机关长大的艾泽拉吧,他的脑回路中可从来不存在这些概念。

圣米尔特学院是一所战斗学院,因此在学院城内也开设了给学生使用的竞技场。为了鼓励学生的进取心,这一任的学院长还专门设计了“越级挑战”奖励。即低年级生对高年级生发起挑战。

“小哥,你没搞错吧?你是人类诶,就算是同年级生也未必……”女孩忽然意识到自己这么说有点不礼貌,连忙停了下来。不过,她说的也是事实。

格拉维娜世界的高智慧种族不止人类一个,而且在新圣历之前,人类大部分时间都处于绝对弱势的地位,最主要的原因就是人类相比于其他种族孱弱的战斗能力。

僵尸有强悍的身体,骷髅有过人的敏捷和惊人的视力,爬行者天生对矿物甄别和药物制作有极高的天赋……可是人类唯一强于其他种族的似乎只有繁殖能力。战场上,除非是占据绝对数量优势,人类对外战争的结果基本是十胜九负。这种情况,一直到工业革命后,新纪元开始才有所改变。

“没记错的话,学生手册里有说过进行越级挑战,即便是输了也有奖励吧。”艾泽拉没有迟疑,在登记册上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的确,越级挑战的规则中,即便是输了也可以得到五个金币。不过,对于每月都至少可以从学院银行支取五十金币的学生们,这五个金币似乎不足以诱惑他们去挑战高年级生。

“你就为了那五个金币要送上门去被别人暴打一顿?”女孩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这个人类小哥是不是脑子有点问题啊。

艾泽拉没有回答,安静地盯着女孩。难道要他告诉这个女孩因为自己是人类所有学院高层刁难自己不给自己补贴吗?

“啊,算了,你们人类都这么无趣吗?不管你了。”女孩似乎有点挫败,无力地趴在了桌面上,将一块圆形号牌递给了艾泽拉,“六号场地,祝你好运。”

学院城中心,一座高度在三十米左右的白色灯塔俯视着城内的一切。

一般人难以想象这种用于在海岸线上指引船只的建筑为什么会出现在在地处内陆的学院城。而实际上,这座灯塔的作用就是……没有作用。至少这座灯塔在学院城内绝不会发挥它本应该发挥的用处。

“米尔特”这个词,在格拉维娜世界的古语中译为“和平守望”,而米尔特学院百年来也的确为守护格拉维娜的和平培养出了一批又一批的守望者。至于灯塔,就是取了“守望者”这个象征意义而建。百年下来,这座灯塔成为了学院城的标志性建筑,圣米尔特学院也一度被人称作“灯塔学院”。

当然,这座高塔还有另外一个用途——

“啊啊,卢西亚你终于回来啦!”

卢西亚推开学院长办公室的同时,一道迅疾的白色身影就扑向了他。

仿佛已经经历过无数次类似的突然袭击,卢西亚很自然地侧身让出半个身位,同时伸出手准确地扯住了一下子刹不住自己步伐就要扑倒在地上的家伙的衣领。

“席艾拉,下次再这样我就要告诉你的父亲了。”卢西亚的另一只手抹了抹额头上的冷汗,无可奈何地望着手里拽着的院长大人。

十三四岁的样子,淡金色的秀发扎成双马尾垂在两侧,瞳孔是和卢西亚一样的紫色,说明她和卢西亚一样属于末影神族。但是就连她的父亲都不明白,为什么一向身形高挑的末影神族会有身高这么遗憾的孩子。

目测一米五不到一米四出头的样子……

“诶嘿,太久没见到你有点激动嘛……千万别告诉老爸啊,不然那老家伙又要关咱禁闭。”席艾拉吐了吐舌头,努力地卖了个萌,但眼神中不免有些畏惧。

早已习惯了这位大小姐的做派的卢西亚完全免疫了这波攻击,顶了顶鼻梁上架着的圆片眼睛,松开抓着席艾拉衣领的手,随意在一张椅子上坐了下来。

“别闹了,说正经事情。”卢西亚拿起桌面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红茶,往杯中加了一点蜂蜜,又从边上的木盒里取出一柄银质小勺搅拌着。

脑子里想着卢西亚的威胁,席艾拉赶紧用力点了点头,吭哧吭哧地跑回了办公长桌后的皮革座椅上坐好……不过看着小萝莉艰难地抓着那张按照正常神族身高设计的座椅的扶手想要爬上去的样子,卢西亚的嘴角还是忍不住抽了抽。

“人类的发展越来越快了,我们都低估了人类这个种族。”这是卢西亚的第一句话。

“嗯。灭界战争的时候咱们还能够压制人类,但是这些年机械技术的发展的确超乎意料。相比起人类,咱们在这方面的进展并不顺利……大部分的种族都执着于自己的天赋能力,看不起机械,就连老爸他也没办法强行要求所有种族去进行机械研究。”

“原本的优势反而成了制约我们发展的枷锁。”卢西亚低头看着杯里被小勺搅出的漩涡,“这一次潜进人类王国顶级的机械研究机构,发现他们已经造出机动甲胄的试制机了。战斗力……你也看过我的观察书。不久之后机动甲胄就可以装备人类军队,我不认为我们的军队可以对付那种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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