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沉重的脚步声在黑暗中响起。
“哥，你不去守着爷爷的遗体吗？”
“我才不想和死人在一起。而且所有的警卫都去守着遗体了，也不差我们。我们就在这里呗，还能找点好玩的武器试试手。”
“这样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以我们这生机勃勃的发色，以后自然是要接管军备部的，和老爸一样。”
举着手电筒，一胖一瘦的两人，在光线昏暗的露天走廊上一前一后地走着。
这里是军备部，往常有不少来往的警卫。
自从镇长在昨夜过世后，就只剩下林大不列颠和林小摩纳哥在这里了。
他们穿着改良后的墨绿色警卫套装，脚上是长筒皮靴，腰上是皮革腰带。在他们的想象中，自己称得上是威风凛凛。
“呐，以后谁会做我们的新镇长？”林小摩纳哥问。
即便走得很慢，他也有点气喘吁吁，毕竟是200斤的体重。更何况此刻他的口袋里，还塞满了从爷爷灵台前偷走的橙子。
他身边的林大不列颠，则身形修长紧实，动作灵敏。
“不知道。我们镇上已经没有白发的人了。那接下来就轮到粉色头发了吧？”
“粉色头发？你说罗兰家？不要，我不想被别人呼来唤去的。”
“傻！只要我娶了罗兰，她就是你嫂子。不管镇长是谁，反正还会是我们的亲戚。”
“你？要娶罗兰的明明是我！我以前先说的！”
“你这个肥猪。罗兰看不上你的。”
林大不列颠丢下这句话后，听到弟弟笨重的脚步停了下来。
他开始不耐烦：“这有什么好不服气的……”
“哥……”林小摩纳哥放低音调，“有……有人……”
“啊？”
“可疑的人影……”
“胆小鬼……”林大不列颠将手电往前方扫了扫，“喂！”
兄弟俩的手电筒光源，一同锁定了一个身影。
暗色的长布条搭在头发上，末端绕于脖子。湿哒哒的身体，向着木地板不断滴水。
“你是谁！”
艾竺在强光下闭上了眼睛。
“是那个小子！一定是来跟我们抢罗兰的！”
兄弟俩身体纷纷下沉，握起拳头，摆出了打架的架势。
“飞行器在哪里？”艾竺开口了。
“他还在记恨鹅林塔采集大会那天的事！”林小摩纳哥说。
“给我一套飞行器，残次品也行。”艾竺走向了兄弟俩。
离开了手电筒光源的艾竺，浑身披着浓重的阴影，让兄弟二人本能地后退。
林大不列颠从皮靴上抽出了一支匕首。
林小摩纳哥也照着做了。
“你……你去找枪。”林大不列颠说。
“啊？我不会用枪啊！你去叫警卫！”林小摩纳哥反驳道。
“警卫都在爷爷家。”
“算了，我们有匕首，他没有。”
看到两人高涨的敌意，艾竺停下脚步。
“我只是想借一套飞行器。会还给你们的。”
“你当我们是胆小鬼吗。”林大不列颠吼道。
“拜托能不能多读点书。人话都听不懂吗。”艾竺转身，面向走廊拐角的方向，“我自己去拿了。是那里吗？”
林小摩纳哥感觉自己被哥哥狠狠推了一把。
举着匕首的他，整个人向艾竺冲去。
“啊啊啊——”他大叫着。
不知是叫声提醒了艾竺，还是他实在过于笨拙。艾竺轻松躲开了他。
林小摩纳哥扑倒在木地板上，发出沉重的闷响。
当他抬起脸时，看到自己手中的匕首，正在视线上方发出银色的光亮。
艾竺夺走了他的匕首。
高处的她，与地面的他，僵持了一阵子。双方互不行动。
“噔噔噔……”
林大不列颠迈着慌张的步子跑走了。
“啊……”林小摩纳哥在听见哥哥逃走的脚步声后，紧张地呲着牙，五官拧在了一起。
这下完了——他想。
艾竺半蹲在他面前，举高匕首。
林小摩纳哥将头埋向地面，双眼紧闭。
匕首迅速下落，伴随着一声惨叫。
在空荡荡的军备部，林小摩纳哥的惨叫声，让暗处的林大不列颠大汗直流。
他费力地摆弄着腰间的皮带，发出金属撞击的声音。
在走廊上，几秒的寂静后，林小摩纳哥睁开了眼。
面前是一只爆了浆的橙子。
匕首刺入橙子，扎进了木地板。
而他毫发无损。
“嘿，嘿嘿……”林小摩纳哥从地面爬起，庆幸地摸着自己的心脏。
“那小子呢！”林大不列颠跑回来，气吁吁地问。
“哥，我没事！”林小摩纳哥惊喜地冲身后的阴影说。
“我问你那小子呢！”
“不……不知道，可能是进了储存室了。”
“看他还怎么嚣张！”林大不列颠话音落下，走廊爆发出一声巨响。
闪现的火光暂时照亮了夜晚的军备部。
而走廊尽头的墙壁，裂开了一个大口子。
尘土味和火药味缭绕。
林小摩纳哥又一次跌向了地面。
他颤抖得说不出话。
当身后的阴影走到面前时，他才看到：林大不列颠的腰间正绑着一只大腿粗的炮筒。
“去储存室看看！”林大不列颠命令道。
林小摩纳哥呆望着他。
“去啊！”
“哥……你这样我会死的！”
“那更好，罗兰就是我的了。”
林大不列颠将炮筒指向了地上笨拙的身影。
“别……我去……”
林小摩纳哥一边发出委屈的“呜呜”声，一边爬向了储存室。
林大不列颠则跟在他的身后。
到储存室门口时，林大不列颠用脚踢了踢林小摩纳哥的屁股，压低声音说：“你去看看。”
林小摩纳哥委屈地爬进了储存室。
在一片黑暗中，他扶着墙，伸手按下了墙上的开关。
“啪”一声，灯光照亮了储存室。
艾竺正站在飞行器的货架前，往自己的两只手腕扣上飞行器。
“看，我说了吧，我只借残次品就行。”艾竺说着，松开缠绕的布条，将一只飞行器扣上了脖子。
林大不列颠举着炮筒大步走进来，将漆黑的武器瞄准艾竺。
艾竺尽力冷静地盯着他，同时一言不发地按下飞行器的开关。
在林大不列颠动手前，她以最大速度在满是货架的储存室里横冲直撞飞了几圈。
货架纷纷倒塌，干扰着林大不列颠。
艾竺身上的布条，也在飞行和冲撞中掉落到了地面。
白色的长发，在半空中扬起。
“哥……快……哥！”林小摩纳哥仰着头，说不出完整的句子。
林大不列颠也放下了炮筒，呆呆地看着艾竺飞出窗外，消失在暴雨中。
“哥。”片刻后，林小摩纳哥说，“罗兰让给你了。我想问下，男人和男人可以结婚吗？”
“闭嘴！”林大不列颠训斥后，低声说，“我也想知道。”
暴雨笼罩的天空下，研究院的门被敲开了。
“是艾竺吗？”广智的声音从门缝中传出，由激动转为平淡，“你们是？”
广智反复打量面前的两个少年。
少年们顶着黑色的头发，满脸通红，身上挂满了各式武器。
腰间分别垂着半米长的炮筒，胸前挂着两把手枪，皮靴上插满了匕首。
每人还分别拉着一只巨大的行李箱。
“我是林大不列颠。”
“我是林小摩纳哥。”
“你们这是……”广智没有完全将门敞开。
“罗兰的家人说她到这里来了。那个叫艾竺的小子……不是，那个少年，从我们这里抢……拿走了一套飞行器。我们来问问，他是不是和罗兰在一起。”
“艾竺？她不在这里。”
“那我们先进去歇会儿。”少年们擅自推开了大门，迈进走廊。
林大不列颠不忘回头叮嘱广智：“还有给我们准备下热水澡，这雨太脏了，把我们头发都弄成了这个样子。要好好洗洗。”
“洗不掉的。”广智拄着拐杖，跟在他们身后说。
“你说什么！”林小摩纳哥紧张地问。
“你这个残废，别瞎说。”林大不列颠气势汹汹。
“你们恐怕要一辈子都是黑发了。”广智停下脚步，似笑非笑，“除非……”
两个人男孩回头看他，身体开始发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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