赭红色的余晖映入了我的眼帘。然而,这份色调却不知从何时开始,逐渐从我的视野中淡去,本来明亮而又温馨的光芒变得瘆人。从黄昏时分流露而出的余晖,仿佛是发生了某种异变般,变成了流淌于尸骸之上的污血。
似是经历了一段漫长的嬗变,最后,我深陷于黑暗的内部。浑浊而又深邃的漆黑支配着我的视野。这是一种令人恐惧的体验——有如堕入深海的囚徒一般,某股莫名的压迫感堵塞着我的五官。
就在此时,一个令人浑身战栗的声音涌进了脑海。
这个机械质感的语调曾无数次的浮现在我那表意识的湖泊之中。它毫无感情,只是一直默念着那句无可置疑的真理:
在死亡面前,你我皆是同袍。
够了……已经,不想再听下去了。
绝望是唯一的信条。你尽可尝试看破红尘。
尽管我呐喊着,试图让它停止。然而那令人恶心的声音却依旧盘桓在脑海之中,仿佛幽灵一般,折磨着我的神经。
宛若那被埋入煤堆的活人,黑暗摩挲着我的肌肤,让我窒息。我竭斯底里的挥舞着双手,试图从这流动的绝望之中逃离。这癫狂的行径似乎起了些许的作用,意识开始艰难、缓慢的往上浮动。
远处终于传来了一缕光芒。
我将双手伸至前方,想要抓住那飘渺的光芒。
一瞬间,光芒射进眼中。
意识终于离开了那无尽的黑暗。
“哈……哈……”我喘息着。噩梦余留的韵味依旧深深的刻在我的脑海之中,挥之不去。
“这里是哪里?”我环顾着四周,自言自语道。
我只记得之前我在一辆小型客机上。我打量着周围的环境,打算确定如今的状况。
映入眼帘的是一间破旧的房间。房间内部充斥着铁锈的气味,似乎多年未经修理。此时,我正躺在苍白的床铺上,任凭被单那刺鼻的漂白水味道涌入鼻腔。
铁床的支架部分,油漆似乎早已脱落。墙壁泛黄。这一切,无时无刻皆在向我暗示着这座建筑的年龄。而房间的角落处,放着一个木质大型音箱。
我用纤细的右手支撑起自己的身体,艰难的离开床位。试图回想起晕迷之前的记忆。
飞机、落霞、“牧羊人”们、光线与黑暗相互混杂以及逢魔之时的天际。
对了,我要去英格拉姆。在前往岛屿的飞机上,突然间就失去了意识,醒来之后,便已身处此地……
糟了。
还没来得及完全回忆起搭载飞机时的事情,我便急急忙忙的看向手腕上的时间计数器。
336小时0分0秒。
现在离上机已经过了6个小时了吗?这个利用原子半衰期度量时间流逝的仪器从来未曾有过千分之一秒的误差。承载客机,从北京飞往英格拉姆约莫需要5个小时,若果客机的目的地没有变更,那么大约半个小时之前我就应该前往英格拉姆的对人工智能机构,进行报告入籍了。暂且不管安全保护部门的“牧羊人”们对待迟到的态度究竟如何,自己如今也急需时间补贴。剩余336小时,也就是说……我只有14天整的时间可以继续活着。
糟糕透顶,这里究竟是哪里。迟到或许不会失去英格拉姆政府的补贴,但于我而言,余下的时间着实已经不多。必须赶紧离开这个地方。
我走向门的旁边。那里有一个简陋的洗漱台,以及一个沾满污垢的镜子。为了确认自己的身体状况,我往镜子看了看。
镜中映出了我的身影。一如既往,外貌上并无多大的变更。那是典型的亚洲女性面容。虽然这么自称稍微有点不好意思,不过姑且算是一幅俏妙的容颜。稍稍挺直的鼻梁以及比例恰到好处的眼睛,嘴唇即便没有唇膏渲染也足够红润。乌黑的头发被编成麻花辫,柔顺的垂落至腰间——至少,这是一幅能令自己满意的外貌。唯有这一点,我多多少少有感谢制作者厚爱的打算。
我往镜子露出微笑,想借此方法平复自己的内心。就外观来看,至少,将我绑架到此处的人似乎没对我的身体做什么——正当我这么想着的时候,发现了一个异物。
镜子中出现的,是一个黑色的项圈……随着时间的流逝,被麻痹的身体逐渐得到了恢复。脖子上冰冷的触感变得越发的鲜明。除此之外,我感觉到衣服的口袋被塞进了什么。那本来是很明显的东西,但由于先前的噩梦,以及身体上的不适感,我却是一直没有留意到衣服里的东西。
我拿出了塞在口袋内那个的物体。
那是一台PDA,大小适中,似乎能塞进袖子之中而不被察觉。我操纵着仪器,打算打开这台装置。
经过短暂的等待后,开始界面出现在PDA的银幕上。
而后,一些灰白色的铅字映入了我的眼中。
“这是什么?”我一边喃喃自语,一边按压着屏幕。
“游戏规则……真是奇怪的说法。”
“1.游戏开始时,每位玩家将持有1台PDA。PDA上面记录着各自不同的生存条件在满足一定的条件后,操作与条件相符的初期PDA就能执行生存指令。”我默念着规则。
“2.本次游戏不限制持续时间。执行生存指令后即可获得脱出资格。但当系统判断某玩家生存指令无法达成时,一天后,项圈将会爆炸。”
看到这一条规则后,我不禁皱起了眉头。曾经出现在脑海之中的那个声音须臾之间似乎又再次浮现在表意识之上。我压抑着恶心感,继续往下阅读。
“3.此外游戏会场内存在禁止进入区域。尚未执行生存指令的玩家无法进入违反者将给予死亡惩罚,项圈将会爆炸。”
越是阅读这些规则,恶心感便越发浓郁,它充斥在我的发音部件内部,灼烧着我大脑,让我作呕。我死死的盯着苍白的屏幕,滑动指尖,试图跳过这条规则。
“4.每天一次,每一名玩家都可以在公共频道猜测一次其余的玩家的解除条件。猜测若有8成接近时则为成功并且对方的生存条件将被更改一条为永远无法达成的生存条件。若猜测有8成正确且被猜测者已经达成生存条件,则将其重置此人状态为生存条件未达成。”
当与死亡相关的规则从视线中脱离时,我的状态才开始缓慢的恢复。幸运的是,初略浏览了一遍后发现,接下来的规则中已经没有令我感到恶心的部分了。
“5.游戏进行期间玩家可相互夺取其余玩家的生存时间。时间可在场内用于购买物资。脱出后,官方承认游戏期间夺走的时间。”
“6.PDA可安装特殊插件。特殊插件可以操纵场内设施与包括PDA在内的道具。部分插件甚至可以操纵玩家状态。初期,每台PDA皆有一个存储生存时间的插件。”
“7.所有脱出者皆可获得长达三年的时间奖励……什么?开玩笑的吧。”
“8.最初的3天禁止进行任何战斗。”
“9.游戏期间将会举行名为EXGAME的特殊活动。”
“10.持有PDA的玩家可以远距离交流。PDA交流功能分为公共频道与私人频道两种。具体使用方法,PDA交流功能内部有所说明。”
“11.只剩下最后一名存活者时,该人无条件脱出。”
“12.若未执行生存指令的玩家告知他人自身的生存条件,那么自身的生存条件将会被更改为一条永远无法达成的生存条件。”
“13.不允许破坏项圈以及监控摄像头,否则项圈将会爆炸。”
阅毕,我愣着,木若呆鸡。巨大的冲击让我只能死死的盯着PDA上的内容。一时间,不安与恐惧在氤氲的光线下发酵。它们不停的膨胀、混杂,直到最后,占据了我的内心。
我无法平息自身的心情。
直到角落里的音箱发出了一声巨响,我才稍微恢复了些许知觉。
“沙沙沙……”从音箱传来了巨大的噪音。仿佛是为了昭显自己的存在一般,音箱不停的高鸣着。
过了一段时间,那里终于传来了有意义的话语。
“30分钟后,除去指定区域——医院A1层大厅——以外,该岛屿的所有区域将被列为禁止进入区域。前往该地区的插件已被安装在PDA内部,30分钟后,该插件将自行删除。”
“已确定参赛者中存在失忆障碍品。重新说明产品制造及出产时的说明条款。”音箱的声音发生了变化,我十分熟悉这个声音,这是出产声明时统一发放的声音。
“在场10名参赛者皆为天音公司制造的IV型智能人形。人形同时包括阿斯科人形及恩布拉人形两类。人形分类名称源于北欧神话。阿斯科是男性代名词,恩布拉是女性代名词。如今,显示在你们手环上的时间计算器,记录着你们所拥有的剩余生存时间。”音箱内所发出的台词与我记忆中的出产宣言不一样,但大抵内容是相近的,“有关生存时间的说明——生存时间可以理解为人工智能的工资。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工资可谓是社会认可度的一种体现。货币作为衡量世人认可度的度量单位,实在是源远流长。然而,对于人工智能而言,货币的形式与历史上曾经出现过的所有货币皆相去甚远。对你们而言,‘时间’是唯一有意义的硬通货。原因很简单,因为从某个方面而言,人工智能是乃永生之物。这是十分麻烦的一件事。不断增加的人工智能将会占据人类那本便十分有限的生存空间。为了应对此一状况,人工智能出生时被规划了一定的寿命。为了获得‘时间’,延长自己的寿命,你们必须工作,为了获得必需的生活用品,人工智能必须支付“时间”。“时间”就是人工智能社会中的硬通货。”
“英格拉姆:‘人工智能改良计划基地’。各位作为老旧的人工智能型号——又或是带缺陷人工智能型号——被社会抛弃,进入英格拉姆内部开始再改造。被判定改造难度较大的残次品,则将在此次游戏中被淘汰。此岛屿并不处于英格拉姆内部,英格拉姆政府不会对各位的生命进行负责。”木质的音箱发出了令人感到难以置信的宣言,“请各位在生存时间消耗完毕之前设法脱出。”
虽然早已隐约有所预感——从坐满“牧羊人”的客机中悄无声息的绑架智能人形,这本便是不可能的事情。政府抛弃了我,乃至于打算直接置我于死地——这种假设在醒来之时便已隐隐约约的浮现在脑海之内。
无助感从内心深处一涌而出。我压抑着不甘与愤怒,往门外走去。昏暗的走廊上挂着数个老旧的白炽灯。似乎是因为供电不足的缘故,微薄的光线未能将走廊内部的黑暗尽数驱散。往窗外望去,唯有漫无边际的黑暗弥漫在夜色之中。
我依照广播所说的那样,打开了PDA的GPS系统,打算按着导航系统的指导前往大厅。赶路的同时,点击着PDA上的其它功能。
首先,规则一的已经明示了这场游戏中最主要的一件事了——那就是确定自己的生存条件。我操控着用户界面。
很快,生存条件便被索引了出来。
“编号:红桃A。”
“生存条件:于游戏开始后的两日内指定一名玩家。自那之后的11天内,该玩家离开你100m的时间总计不超过24小时。若条件满足,则在第11后可执行生存指令。”
我思考着这个条件——若果被指定的玩家死亡,那么该条件将如何判定?是因玩家死亡而判定我100m内没有这位玩家,亦或是按照该玩家的尸体来进行判断?若果是按照尸体进行判断,那么将它分尸会怎么样?
规则没有明言,但我不能冒这个险。事实上,我更倾向于认为这个条件是在让我去保护他人,去获得他人的信任。
思考没有确凿证据的事情于此时而言亦无多大意义。既然无法得出答案,那么我也只好继续赶路。
目的地离我如今所在的位置并不算太远。我最初醒来的地方,似乎便是这个废弃医院的住院处。
除却一层大厅,所有区域被列为禁止进入区域——这么做是为了让所有参赛者集合吧。
但是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一开始便将我们放置在一起不就好了?
关于这一点,其真实原因我此时便已多少有所预感。但正如之前所说的一般,悲观主义式的猜测并无任何意义。我只好压抑着自己的这个想法。尽可能的将注意力集中在道路上。
皮靴踏在混凝土地板上,发出了清脆的响声。老旧的白炽灯宛如路标一般,指引我踏上前行的道路。
没过多久我便到达了大厅。
此地,空空如也。
我慌张的检测着PDA,观察导航系统所给信息是否有误。然而,不管我如何重启插件,地点的显示还是一如既往,没有丝毫变更。
医院大厅的占地面积约莫100平方米,就这一点而言着实是小的可以。狭隘的空间里并没有多少可供藏匿的地方。除此之外,支撑着建筑物的混凝土柱上挂着LED显示器。跟别的设备不一样。显示器似乎还算不上年久失修。
兴许是我来得太早了,我如此安慰着自己。
就算孤身一人,也绝对不能惊慌,不能逃避……
否则……
“它”就要出来了。
冷静下来。
既然现在有时间独处,那就去回忆失去意识之前的事情。
绝对不能让“那个”占据我的意识。
我跟“它”是硬币的正反两面。“它”若果出现……那是我的责任。
所以,冷静下来吧。来吧,去回忆之前发生的事情。
6个小时前……
也就是2058年11月14日18点左右。那时我坐上了飞机。起飞之际,赭红色的光芒染遍了整个苍穹。云彩飘渺虚幻。曼妙舒卷的水气在天空中肆意的流动着。从飞机内部往外眺望,能看到远处的地平线以及渺小的宛如蝼蚁一般的高楼大厦。
我还记得,那时候我手中拿着连城三纪彦的《恋文》。纸质书的触感如今依旧残留在我的指尖之上。时至今日,在地球,这已经是一个稀罕的玩意了。于我而言,也多多少少算的上是一种奢侈品吧。
由于被判定为反社会人格缺陷品,我失去了工作。并在人工智能机构的监视之下,被运往英格拉姆。
监视我的工作人员来自安全保护部门(Safety Protection Department)。因为缩写SPD与shepherd的发音相类似,所以也被人工智能们称之为“牧羊人”。
人工智能是重要的工艺产品,决不能落入不法分子手中——出于这种考量,对人工智能机构会对有危险的人工智能加以保护。
当然了,我大抵则是一个例外了。他们是为了防止我自灭式的,将自己送给某些帮派,才开始对我进行监视。
虽知如此行事自有一番原因,但依旧心有不甘。
制造我的人并非天音公司,而是那些获得部分AI技术的帮派。
我不过是一个廉价的恐怖分子罢了。他们为了恐怖袭击而制造了我这个机体,并赋予我这个机体两种人格。
为了让我避开社会的监察并顺利融入工作。他们创造了“我”这个名为李祈殷的正常人格。只有当我感到惊慌,并开始逃避现实的时候,“它”才会出现。
事实上“它”出现的频率并不高。我通过“它”知道了事实,尽可能的压抑自己的感情。
至少,“它”还是惜命的。“它”知道若果不压抑自己的冲动,自己也很快便将会被销毁。同时,也正是出于这些考量,“它”告诉了我真相。
让高智商犯罪人形介入到国家机构之中,从一开始,帮派的想法就错了。他们会考虑自己的出路。而帮派显然不是最好的主子。
多亏了我们之间的合作,我在医院姑且算是工作了足够长的一段时间。
那是很开心的一段时间……
可惜已经……
已经没什么值得去害怕了吧?就算是你,也应该看得出来,所谓的“人工智能再改造基地”也不过是“国际人工智能监狱”的一个“昵称”而已。
倒不如让“我”肆意享受一番呢?难道不是吗。
稍微看看规则就该知道了。压根没必要去管那个无聊的生存条件。
喂……稍微等一下……你……认真思考一下……
没有任何……有法律效应的约定……
……可以证明……
呵呵,就算如此,你可以继续保持自我吗?更何况,混账,你这个理解能力低下的家伙。
你难道没有听到我刚刚所说的话吗?
……拜托了……生气的……不只有你一个……我也……
“踏……踏……”突如其来的脚步声打断了我的思考。
在千钧一发之际,“它”姑且算是回去了。按照规则,现在还是禁战时间,为了避免出现预料之外的状况,“它”放弃了对机体的操作权。
尽管我跟“它”都十分相信“它”的自制能力。不过考虑到最糟糕的可能情况,“它”还是十分克制的选择了暂时性的退让。
太感谢脚步声的主人了。
步伐十分轻盈,看起来脚步声的主人应该是一位女性。
我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正如我所想象的一般,一位身材娇小的女生正在从二楼往下走来。
柔顺的蓬松黑色短发配上鹅蛋脸,就连同性也会对她感到怜爱吧。娇小的身材令人产生保护欲。短发上戴着一个漂亮的玻璃发簪,十分惹人注目。
甚至让我怀疑起自己的性取向了。
少女似乎也注意到了我的视线了。她笑了笑,予以回礼。
“你好。”我向她打招呼。
少女听到这句话后,稍稍有点惊讶。不过,她很快便用充满朝气的语气予以回应。
“你好!”她笑着说道。
她会感到惊讶也是理所当然的。规则以及刚刚的广播,都在证明,这是一场死亡游戏。礼仪在这个法外之地或许毫无意义。
在场的所有人,包括我在内,都是缺陷品。
兴许凛然的杀意很快便会覆盖在这个场地之上,让十二月本便十分冷冽的温度变得更加的过分。
但是……我还是想要达成这个条件。
想要去守护某个人。想要去证明即便我跟“它”同居于这幅皮囊之内,也不会是缺陷品。
尽管没有任何具有法律效力的约定表明,PDA上的规则是真实的。或许完成生存条件后依旧会被杀死。而我们只是一个小丑,除了取悦他人以外便再无任何意义。
甚至于,我可能在完成生存条件之前便已经死去。
但是即便是这样——至少在这一点上,我跟“它”的想法是一致的。比起活下去,不如在这里证明我们自己。
对“它”来说,证明的方法是杀戮。
对“我”来说,证明的方法是保护。
在这个地方证明自己的信念与想法理应是一个十分不妥当的行为。但是我跟“它”都颇具自知之明。并不觉得自己存活的概率能有多大。
就算遵守主办方的口头约定,也不见得真的能脱离这个地方吧。或许我们只是一个小丑,只为取悦主办方的特殊趣味而存在。
所以,珍惜自己的性命什么的——姑且将这件事放在第二位吧。
至少这段时间里,我绝对不会让“它”出来。否则,跟我保持100米距离的人会十分危险。
女生笑着走了过来,伸出了自己纤细的右手。
“我叫竹原爱子,你呢。”女生微笑着,用流畅的英语说道。
“李祈殷。”
“是一个听起来十分帅气的名字呢。”短发的女生对我的名字表示赞许,不过她很快就转变了话题,“主办方设置禁区,是为了让我们集合吧?为什么不在一开始便将我们放置在一起呢?就算苏醒的时间不一样,但是先醒来的人也不见得会对我们出手。前三个回合禁止任何战斗,醒来的顺序不至于影响到公平与否的问题。”
“有很多种可能……或许是考验我们的,额,服从程度。”我说道,“又或者……所有人都离这个地方很近,主办方是看看我们能否通过GPS系统确定距离后,充分利用好这30分钟,在这30分钟内对周边进行探索。或许附近有着30分钟内才会出现的奖励。”
“诶!原、原来如此。”竹原爱子惊讶的说道,“那可糟糕了,我们……是不是来太早了?”
“或许吧。”我说道,“在这种兴许会互相厮杀的……游戏中——姑且按照主办方的说法这么说好了——这种起始差距,还是会有一定影响的吧。”
“那现在不是很糟糕吗!”爱子似乎开始有点着急,“我们一起去附近探索一下吧?以及,为什么你知道这一点却依旧没去探索?”
“放弃武力反而有可能获得别人的信任。”我这么回应道,“更何况,从一开始,规则与生存条件便只是主办方的口头约定罢了。就算完成也不见得真的可以脱出。比起费心伤害他人,我更愿意与他人合作。更何况,我的条件也一样,比起杀戮,更加需要获得别人的认可。”
除此之外,这么做也是为了找到跟我一样的和平主义者,或者一些看起来没有太大威胁的人。指定他们作为自己的目标,以达成自己的生存条件——比方说眼前这个女孩,看起来就是一个很好的指定对象。她看起来智能水平并不高,而且没有多少进攻性。指定她的话,兴许条件的达成并不算困难。
当然了,这个原因不过只是附带的,真要推敲便会发现其中漏洞颇多。
“诶,这样啊……以及,那个,没关系吗?”竹原爱子问道,“规则四,每天一次,每一名玩家都可以在公共频道猜测一次其余的玩家的解除条件。猜测若有8成接近时则为成功并且对方的生存条件将永远无法达成。若猜测有8成正确且被猜测者已经达成生存条件,则将其重置此人状态为生存条件未达成——你暴露自己可能的条件,有可能被我威胁吧。在这里,人们可以互相夺取‘时间’,这不是很危险吗?”
“没关系,你现在这么说,不正意味着没有这么做的打算吗?”
“确实是这样,但是……”
“比起这个,你不是要去找放置在附近的特殊物品吗?我也可以帮忙。”
“我们有可能是敌人吧?为什么要这样帮我。”她似乎有点怀疑我的动机。
“也有可能是朋友,别太紧张,小姐。”我微笑着回应道,“比起这个,我想知道交流频道的情报。若果要区分交流判定里的玩家,是要靠头像,亦或是什么别的?”
“恩……好吧。”爱子看起来似乎有点困惑,但还是如我所说的一般,开始着手操作自己的PDA。
“找到了——私人频道跟公共频道,除此之外还有队伍频道。”她说道,“通讯频道中没有个人头像,用于标记个体的,只有名字以及以出产编号。私人频道的发言只有两个人可以互相查看,公共频道的发言所有人都看得到。队伍频道——类似多人聊天,加入队伍的人可以相互查看。”
“换而言之,一开始并不知道谁是谁吗。”我一个人低声呢喃道,“出产编号并没有直接显示在名字旁边,需要点开名字才能在个人信息里看到出产编号。除此之外——个人信息里只有出产编号,其余信息都显示着未知。”
我的出产编号自然是伪造的,不过主办方似乎并没有在这里声明这一点。
“个人信息的显示跟插件有关吗?”女孩担心的问道。
“或许吧。”我这么说道,“说不定附近有一些物品,只不过需要我们去探索。所以,不如我们先去看看?”
“恩,那么我们一起去看看吧,我记得这附近有一间名字没有被标记的特殊房间。”她一边回忆着一边这么说道,“当时好奇着进去看了一下,但是但看外表跟普通的诊疗室一样,也就没多去注意了。我来带路吧!”
很快,我们便到了那间没有标记名字的诊疗室。
诊疗室内,墙壁上的油漆已经脱落,地板铺满着尘埃。然而医疗械器的摆设姑且还算整齐。
爱子往床底看了一下,没有发现什么。而后她开始探索柜子里的抽屉,很可惜,依旧一无所获。
“这里并不大,也没有什么藏匿东西的空间,或许只是单纯的名牌掉了而已?”
“不……还有一些地方可以调查。”说罢,我移动柜子,查看柜子跟墙壁贴合的地方,同时探索了一下柜子下面的砖块以及柜子底部与地面之间的缝隙。
她看到我的做法后也开始进行效仿。自行摸索床的底部以及床跟墙壁贴合的地方。在解决掉柜子之后,我则开始着手搜寻医务设备。
经过这些稍显专业的探索方法,我们发现了两个U盘。看起来PDA上有适合这些U盘的插口。
我将U盘递给了她。
“你不用吗?”她疑惑的问道。
“U盘上有基础描叙——能让他人麻痹30分钟的插件,允许安装次数是1。对我来说似乎没有什么作用。”
“我找到的插件是地图,允许安装次数是3。”她笑着说道,“你也安装这个吧。”
“恩……而且这个,大概可以‘卖出去’。”
“卖出去?”
“应该有人没有探索去这些房间吧?地图也算是十分重要的一个东西,卖出去的话或许能赚取一些时间。”
“那么我们两个人平分这些赚到的时间好了。”
我还在思考着自己要不要安装这个地图,还是说,两个人通过PDA私人频道互相分享地图。
“还是先安装地图吧……也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若果有插件可以禁止两人使用私人频道就麻烦了。”我喃喃自语道。
“待会儿集合的时候主持人或许会让我们自我介绍吧……我们的组队的事情要不要说出去?”
“最好不要。”
“恩,好的……以及,为什么你要这样帮我?”
“一见钟情——好吧,开玩笑的。”我笑着说道,“跟解锁条件相关。”
“恩,那我就不多问了。”
“先让我问一下吧,你能信任我,让我一直跟你在一起吗?”
“恩,仅仅是这样应该没问题。”她似乎稍微有点困惑,不过也没再多说些什么。
“时间也不多了,我们先回去吧。”我看了看PDA上显示的时间,“现在回去还有余裕。先分开来走,不让对方发现我们是一队的吧。”
“5分钟足够回去了。你先走,然后我在这里接着再看一下吧。”她这么说道。
“恩。”说罢,我从房间走了出去。
走廊还是一如既往的昏暗。氤氲闪烁着的白炽灯让寻找道路成为了一件艰苦的任务。不过,回去的道路姑且还算记得,所以没什么大问题。
我到达的时候,大厅已经聚集了不少人。没过多久,竹原爱子也已按时回来。
“一共有10个人吗?”我稍微数了一下人数。
空气仿佛被冷冽的杀气所冻结一般,令人不安的寂静笼罩着整个大厅。也难怪,人格残缺品跟屠杀游戏——这确实是一个理应感到紧张的时刻。
突然间,远处的教堂传来了一声庄缪的钟声。
这预示着12月17日的正式到来。
伴随着那道清脆的响声,挂在混凝土支柱上的LED显示器开始沙沙作响。
突然开启的屏幕并没有让多少人感到惊讶。短暂的花屏过后,一个穿着整齐的男性出现在屏幕上。男人没有戴上面具,而是径直的暴露出自己的容貌。
“欢迎各位进行重浸——根据人工智能机构的评测,这是各位进入英格拉姆所必须参加的一个仪式。在场所有人都曾签订过英格拉姆进入条例,此一行为的合法性是无容置疑的。”
“作为游戏的司仪——一场合法的竞赛,称之为游戏,自然是妥当的——我如今希望各位能在接下来的30分钟进行自我介绍,然后进行一场普普通通的拍卖会。”
“自然,这不是强制性的。”主持人说道,“不过有件事情我必须如今便直接告知各位,以保证某些人的努力可以获得回报。”
“正如所有人所知道的一般,从各位的起始地点步行至此处,所需时间最多不过10分钟,安排三十分钟的自由移动时间,自是别有用心的。”
“归根结底,若果是单纯的想要让你们在这里进行自我介绍,那么主办方可以直接在游戏开始之前便将各位的机体放置于此地,没必要让你们额外浪费三十分钟。”
“换句话说,是否利用好这三十分钟的时间,将会影响到各位的游戏起始差距——我们在这附近的房间放置了一些‘插件’。这些‘插件’在且仅在这一个小时内可以被安装在PDA上。”
“没有通过探索获得这些插件的玩家也不必担心,你们可以使用时间向进行过探索的玩家购买插件。在这里,支付时间的方法只有面对面交易。与外界一样,直接打开大脑内部的简易交易界面便可了。不过交易必须在50米以内进行。除此之外,正如规则所说,PDA可以向时间银行一般,对你们已有的时间进行储存,当你们需要的时候再从PDA里取出去。你们也可以像设置银行卡一般,给PDA的时间存储功能设置密码。”
“那么现在说一下各位在意的事情,存储时间功能未必要用来存储自己的时间,这是理所应当的,哪有‘自己的货币’这种说法呢?你们可以让其他人将时间存储在你的PDA上。同样,限制距离为50米。除此之外,也可以从别人——或自己——的PDA上提取时间。”
“存储时间的方法很简单。打开PDA存储时间功能后用红外线扫描腕轮便可。可以扫描别人的腕轮,也可以扫描自己的腕轮。提取时间的方法——不多说了,一样。你们可以通过这种方法进行交易,区别不大。具体使用方法各位可自行尝试。”
存储别人的时间……
我拿着PDA进行尝试——不出所料,PDA的存储功能有三种模式,第一种经过同意后可以直接存储他人的时间,第二种则是不经过同意也可以存储他人的时间。不过第二种存储时要先扫描对方腕轮30分钟。
第三种则是存储死者的时间。跟第二种一样。
这个功能,无疑,是为了鼓励我们互相残杀而存在的。
似乎是有意等待在场的人试用机能一样,音箱沉默了一段时间才继续发声:“那么,接下来的30分钟请各位进行自我介绍,同时进行拍卖吧!为了确保拍卖会的可行性,主办方会强制要求交易具有可信度——这句话的意思是,不必担心给了钱对方不卖插件,若果对方不履行承诺,主办方将给予严厉的惩罚。”
说罢,屏幕自然的关闭了。
沉默笼罩了这个大厅。
有的人一面诧异、有的人表情冷漠、有的人面带微笑。
无论如何,所有人都已经意识到了。
一场杀戮游戏已经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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