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在我家附近,麻烦你了。”
夜筱坐在沙发上,对面是还未反应过来的夜骁。看着自家哥哥那个呆愣的模样,夜筱真想给他一巴掌。冷静,冷静。她默默告诫自己:“想问什么。”
“那个,筱,你是……”
“是啊,和你一样,是只猫。”夜筱满不在乎地抛出了一个重磅炸弹,“别那么吃惊,我的蠢哥哥。鲁卡应该和你说过吧,魔力。”夜骁点了点头,却不明白她说这个是什么意思。“魔力是会遗传的。”夜筱看着夜骁,褐色的瞳仁猛的收缩,就像是猫一样的眼睛死死盯着他。“哇啊!筱你这是……”夜骁有些接受不能,自己可爱的妹妹居然也是一只猫?
砰,一声巨响,像是什么东西撞在一起的样子。“知道我为什么不让你出去吗。这个家附近,有父母遗留的法阵,可以阻挡那些怀有敌意的生物靠近。”夜筱眨了眨眼,瞳孔又恢复了平常的模样。
“嗷呜”一声悲鸣,屋外又陷入了平静,只有雨落于地的声音依稀可闻。敲门声响起,伴随着一个孩子稚嫩的声音:“筱姐姐,拜托开个门,外面有点冷。”夜筱站了起来,慢慢悠悠的开了门。门外是一个熟悉的身影。
赵悦抱歉地笑着,嘴边带着点点血迹,雨水从他身上滑落,让他看上去十分狼狈。但他却笑着,很开心的样子。“辛苦了,要先换身衣服吗?”夜筱把他拉进了屋。“那真是麻烦了。”赵悦笑嘻嘻的,顺着夜筱指的方向走去,途经客厅时,他看到了一脸震惊的夜骁,冲他露出了一个笑容。
“他,他不是……”
“呦,蠢哥哥你认识赵悦吗,那真是太好了呢。”
“为什么他会在这里啊!”
“要问为什么的话……”夜筱看了眼浴室的方向,“他隶属于协会啊。”
“协会?那是什么?”
“鲁卡没和你说过吗蠢哥哥。算了我就亲自为你讲解一下好了,给我心怀感激地听好了啊。协会是由迪克托纳组织的,为保护像我们一样,没什么战斗能力的怪物所成立。由会长迪克托纳·萨维利亚,副会长塞提斯·格兰特和黛丝·塔尔领导。然后他,赵悦是那个组织的一员,有危险时可以直接打他的电话。”“但他只是个孩子!”夜骁有些难以接受,那样小的孩子为什么……“他是蛇,竹叶青。被他咬到可不是什么小事。”夜筱淡定地喝了一口茶,“虽然我也能自保啦,但那就不能保证你的安全了。”“你这是什么意思……”夜骁忽然有了种不好的预感。
一枚子弹擦着夜骁的脸划过,留下了一道血痕。夜筱吹去枪口的烟,把它拍在了茶几上。一把小巧的Glock 18。“筱,这,这是……”夜骁连说话都结巴了,他是知道自己的妹妹很暴力啦,但她是什么时候学会用枪的啊!连他这个哥哥都不知道啊!
“吃惊什么啊,这也是为了自保好吧。”夜筱收起枪,没让人注意到她眼中一闪而过的悲伤。“那个,我听到了枪声,请问是发生什么了吗?”赵悦走进客厅,脸上带着一如既往的笑容,虚假的笑容。
“赵悦,你给他介绍一下协会吧,麻烦了。”
“放心交给我吧,夜筱姐姐。”
夜筱离开了客厅,走之前还深深地看了夜骁一眼,带着他无法理解的感情。“那么我给大哥哥介绍一下协会里的人员好了。除了会长和副会长外,还有我,夜筱姐姐,翟斯姐,鲁卡哥,奇蒂娜姐姐,凯碧姐,还有……澪……”赵悦的声音低了下去,就像是怕惊扰了谁一样。
“澪?等等,澪也是……”夜骁回忆起自己当初在陌河边遇上的那个女人,也是她告诉自已,若遇上了什么超出常理的事可以去找她帮忙,她说她叫澪,是他的同类。
“你和她见过吗,运气真好呢,小鬼。”
“为什么你唯独对我一点尊敬都没有啊。”
“你不值得我尊敬,还有,别打断我!”赵悦眼中露出凶光,“协会中,魔力最强的是会长大人,但就综合能力而言,他只能排到第三,第二是副会长塞提斯。我的话,嗯,第五左右吧。”
“那个,第一是……”
“当然是被誉为最强的澪大人啦。”赵悦的眼中涌起崇拜。那个红色的身影是他记忆最深处的花火,美丽,强大,耀眼,连天地都会为之失色。
“你永远不会明白,澪大人与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存在。”赵悦的语气中有几分失落,但他很快又振作起来。
“澪……”夜骁轻声唤出了那个名字,不知为何,他好像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注视着自己,但仅一瞬间这感觉就消失了。“别随便叫那个名字!”赵悦不知从哪摸出了一把匕首,横在夜骁的脖子上。翻涌的杀意告诉夜骁,眼前这个孩子,是真的想杀了自己的。
“你,为什么这么恨我?”夜骁不明白,明明之前从未见过面的,难道只是因为自己吃了他的土豆泥?
“呵,你怎么可能会懂呢……”赵悦收起匕首,脸上露出了一个悲伤的笑容,“有你的家人护着,你当然不知道变成这样意味着什么。”
夜骁看着对面的孩子无力的垂下了手臂,沉重的悲伤自那弱小的身体中散发出来,与此相伴的还有深沉的孤单。他离他那么近,却又仿佛远在千里之外。他与他不在一个世界。
“我也是你们的同类……”苍白,无力,像是垂死挣扎一般的话语。
“不,你不是。你太仁慈,而且,你排斥你自己,仅因为它不是人型。你被保护得太好了。”说着,赵悦像是想到了什么,又露出了笑容,“对了,那个袭击者,我可没杀死它呦,既然你想证明自己,那就去杀了它吧。然后你就能明白,我们是生活在怎样的黑暗中了。”
银白的月光洒在地上,驱散了深夜的黑,屋外很静,只能听闻依稀的风声。夜骁紧紧抓着匕首,额间冒出了冷汗。说不紧张是骗人的,毕竟,这寂静中可是有着一个要吃了他的生物呢。
有什么东西踩在了潮湿的土地上,一双猩红的瞳死死盯着自己的猎物。它迫不及待的想品尝他的滋味,不知与父母比起来,哪个更好吃呢?后退微微用力,飞身而起。巨大的身躯遮蔽了月光,投下了一片阴影。夜骁抬头,只看见一双猩红的瞳,和大张的嘴。腿一软,便倒在了地上,无法逃跑也无法抵抗。
动起来啊,我不要死,不要!夜骁的眼睛逐渐睁大了,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少女破窗飞出的身影。“筱!”夜筱的身体砸中了那只怪物,夜骁慌忙站起,企图接住她。枪声划破夜空,温热的鲜血自它眼中飞溅而出。夜筱稳稳地落在了地上,目中只有淡漠。血淋了她一身,宛如地狱中归来的罗刹。Glock 18在她手中舞出了一个漂亮的枪花,对准了它的额头。
枪声伴着重物落地的声音响起,夜骁坐在地上,看着那巨大的怪物倒地,变为了一个小女孩。血流到了他脚边,他终于抑制不住心中的恐惧,尖叫起来。
“闭嘴吧,蠢哥哥。”夜筱收起枪,看着女孩的目光中带着浓浓的悲伤,“这就是我们所背负的罪啊。他们是同类,可我们不得不亲自手刃他们。我们活在对死亡的无限恐惧中,没人能保证下一个失控的不是自己。哥哥,我不想下一个杀死的人是你。”夜筱转过头,褐色的瞳中倒映出夜骁狼狈的模样,但她罕见的没有嘲笑。她太累了,明明已经尽力想把他于这个世界隔绝了,可最终他还是成为了他们的同类。
月光被遮挡了,夜筱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中。夜骁什么也没说,他只是静静的抱住了自己的妹妹,就好像拥抱了整个世界。
云层散去,月光再次撒在了他们身上。
“我会保护你,这份罪,我会陪你一起承担。我绝对不会变成这样的!”
“蠢哥哥……”夜筱反手抱住了夜骁,忽然觉得这样也蛮不错的。至少自己不会孤独地死在无人的角落里了,“那哥哥,说好了哟,哪一天我失控的话,你要亲手,杀了我啊。”
冰冷而悲伤的话语狠狠地击打在夜骁的心上,那个想来骄傲的妹妹第一次,对他说出了那么温柔而残酷的话。他无法回答,只能更用力的拥抱住她,泪水无声地从眼角滑落,不知去向。
“好歹算是解决了吧。”赵悦坐在窗框,似笑非笑地看着二人,绿色的光华在眼中流转,显得美丽而又危险。一条小蛇从窗外爬进来,缠上了他的手臂。他听着小蛇嘶嘶的叫唤,脸上的笑意更盛了一分。“嘛,好好努力吧新人,希望你在真正踏足我们的世界后不要后悔。”
赵悦单手一撑,翻出了窗,落在了女孩的尸首之前。脸上的笑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严肃与悲伤。
指尖触上了女孩的额心,魔力在血液中激荡着,与她身体中的魔力产生了奇异的共鸣。赵悦闭上了眼,静静感受着女孩的力量。
“那么,让我看看吧,你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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