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立即停止争吵,转头如同看外星人一般看着他,杨心只好硬着头皮继续道:“有、有可能是有人闯进来杀了他,然后嫁祸给诺埃尔……”
“哦,你是说这两人就像傻子一样坐在那,任由那个‘第三者’闯进卧室,杀了他,再把刀塞给她,然后扬长而去,既不反抗、也不呼救。这就是你的推理吗,福尔摩斯先生?还真是精彩诶!”莉兹蒂尔讥讽地用力拍巴掌。
“……你这样叙述当然很荒谬,但我不觉得能完全排除这种可能。我意思是……哈特曼几乎已经全身不遂了,而诺埃尔,她有可能是被人控制或者命令,才无法作出行动吧?”
“唯一能命令诺埃尔的人是哈特曼先生自己,杨,而且是通过声波识别的。”
香蒲走过来,用一句话击碎他的辩解。
“所以,除非是哈特曼先生自己命令诺埃尔她……你知道这有多荒谬吧?”
杨心嘴巴张合着,梗了半天,不死心地说:“那……动机呢?为什么她要杀死哈特曼先生?我虽然不了解这两人间的关系,但是……你们看她的样子!她几乎悲痛欲绝,我不觉得这是杀人后该有的样子。”
莉兹蒂尔哼哼冷笑几声,挺起自满的胸:“既然不了解,就不要说三道四。无意冒犯哈特曼先生,但说不定这小玩偶早就对他积怨颇深了,对吧,香蒲?我刚才问了周围房间的客人,他们都说事情发生前有听到房间里传出争吵声,这个证据够不够充分?老实说,酒店里谁不知道知道这两主仆间的关系不寻常,而且谁都知道那种关系不洁得很!”
“莉莉!”
香蒲呵斥一句,但莉兹蒂尔毫无退缩之意,昂着下巴继续道:“说到关系——你以为我不知道今晚另一场未遂案的原因?我知道你和这家伙间水火不容的关系!”
她手指一个横扫,指向杨心。
被指中的杨心脸一白,香蒲则脸一黑。
“我知道你在谋划什么,我知道你已经为此烦恼了几个月了!就在你忽悠我去休息的几分钟前,我看到你在房间里,拿着信不停灌酒壮胆,你以为我不清楚那是打算干什么,你当蜥蜴都很迟钝的吗?老实跟你说,凯蒂尔,我本打算在你真动歹念的时候阻止你的,但今天实际见到这个可恶的大陆佬后,我倒是改变想法了。我今晚没有在监视房,完全是给你个面子,你这不知感恩的花猫!”
杨心张大嘴,左右望着这两个恶毒的蛇蝎女仆:“哦——哦!所以你们两个根本是在合谋谋杀我?!”
“都说了我喵打算杀你啦!”香蒲气急败坏地拽着头发叫道。
“你有!”另两人异口同声地说道
杨心转向莉兹蒂尔:“而且你也是帮凶!”
“呵呵!我还怀疑你杀了你外公以求早点来篡夺遗产呢。”
“你们蜥蜴不是从小就杀兄弟姐妹当饭前点心的吗?!”
“Shut——up——!!”
尖声怒吼震得二人短时间懵住,香蒲气吁吁地左右各看一眼:“都给我停下在谋杀案现场不停地念叨杀字的行为!否则一辆警车刚好够我们四个人坐的!”
她看了眼门外,再转向卧室里的诺埃尔:“现在我们得想一下如何处置这个。”
莉兹蒂尔耸耸肩:“还能怎样处理?我们监视着她,等到警察来呗。”
“不,不是,”香蒲摇摇头,慢慢踱进卧室,“我说的不是她,是关于哈特曼先生。当他还在世时,我曾经听他提过一些重要的收藏品……”
“你是说遗产?”莉兹蒂尔立即道,摇了摇头,“现在谈这个也太早了点,而且……凯蒂尔,可没你的份吧?”
“我不是说遗产!我才不会觊觎不该属于我的东西!”香蒲带着一脸被羞辱的表情狠瞪莉兹蒂尔,又莫名其妙地瞪杨心一眼,“我在说的是一些他明确表示要交由酒店保管的东西——并不是在金钱层面上很有价值的东西,我记得他签下过遗嘱……”
“所以呢……那是什么?”
“我记得他说的是……血。”
“……血?他的吗?”
这个单词似乎是某种关键字,让卧室内的人偶有了反应。
“旧血。”
水滴磐石般的一声清叹。
她抬起垂落血泊的银发,扶着床起身,用那种独特的,独字成句、语法颠倒、支离破碎的方式低喃着,慢慢转过来。
“没错,最后,一件事,我,还有。”
绛紫色眸子锁定这边,她趔趄、踉跄着,如同失去操控者的提线木偶一般,用不自然的步伐慢慢走来。
香蒲惊叫一声,立即躲到杨心身后;莉兹蒂尔则是从胸中掏出一把明晃晃的小左轮,挡在了他身前。
“What the……你们女仆都是用胸口装东西的吗?”
莉兹蒂尔举枪瞄准,朗声道:“站住,诺埃尔·诺加丽斯。你被怀疑谋杀了自己的主人,现在你所有的行为都会视为危险举动!”
咯哒咯哒,人偶兀自前进,莉兹蒂尔毫不犹豫地开枪,砰一声,她的左臂被击中,以充满僵硬感的动作诡异颤动一阵后,垂下不动了。
但她没有停下脚步。
“帮忙,还能,杨,你可以,只有你……”
她从系在束腰丝带上的小缎袋中取出一个荧光闪耀的小瓶——不对,不是瓶子,而是瓶中摇曳的液体正闪着苍白的荧光。
杨心眼睛一亮,连忙掰了掰莉兹蒂尔的肩:“等等,她是在和我说话吧?她好像是有东西要交给我?”
“她是想杀了你!”
莉兹蒂尔甩开他手,边前进边啪啪啪连发三枪,人偶随着枪响跪倒,一小截腿部义肢连同关节足滚落在地,露出断面的导线和聚合物腿骨。她咬着牙,把小瓶护在胸前——跪地向前爬动。
如同一只坚韧的小爬虫。
莉兹蒂尔低骂着走过去,拿枪柄砸向她的头,在半途被挡住了——被那只原以为已经停止工作的左手。
左肢发出瘆人的咯哒脆响,以人类不可能的角度向后翻转,将莉兹蒂尔——连同它自己甩进卧室。
香蒲惊叫着从杨心背后逃开,而人偶裹在破烂的哥特裙中,用残缺的肢体义无返顾地向他爬动。
一路流下浓稠的橙黄色液体。
杨心强撑着发软的腿,抑制住同样强烈的逃跑冲动。
因为她正哀伤地盯着他。
这是他第一次看到那两颗眼珠有了生气。
砰、砰!
又是两声枪响,把人偶钉倒在地,然后是——
远处的莉兹蒂尔按着鼻子,长吸一口气后,如哥斯拉一般,从口中吐出刺目的苍蓝色电浆流焰。正中人偶后背,后者痛苦地伏倒在地,发出被电浆声盖过的惨叫,恐怖的焦糊味让杨心彻底坐倒在地。
“停手、停手!”远处的香蒲尖叫道,“你要杀了她吗?!”
莉兹蒂尔终于闭上嘴,连自己都有些惊恐地掩住狰狞的脸。
人偶已经无法移动。
下半身已经被完全烧焦,露出无力颤动的、连接着人造肋骨和导线的脊椎。
杨心也无法移动——脚不受控制。
“旧血……喝下……循环……完成……”
“什、什么……”
他颤声嘟囔道,面对人偶举起的那个小瓶——里面苍白色的萤液,犹豫着没有动。
诺埃尔咳出一口鲜血,盯着他看了两秒,低下头,露出一个决绝的微笑。
她拧开瓶盖,伏在地上灌下液体,含在嘴中,然后用手按下胸前的一块凸起。
“别——!”
他听到香蒲在身后尖叫一声,随后门外还传来另一声同样的大喊。
噗嗤一声,淋漓的鲜血混合着刺鼻腥臭洒向四周,她的头和脊椎从义体中弹射而出,扑到他的胸口。
冰凉的唇印了上来。
一天内的第二次被吻,但这一次,只有苦涩和恐慌的滋味相伴。他没有反抗——或者说忘了反抗,任由她嘴中的液体灌入自己喉咙。
无色、无味,但带着强烈的寒意。
杨心用手抱起胸前残缺的人头,她的尾椎尚在自己肚子上微弱颤动——如同将死的鱼。眼泪混合着血沫,从逐渐失去生气的紫眸中淌下,一滴一滴,落在他脸上。
此时绝对是他所经历过的最为恐怖的一幕,同时也充满了难以理解的,让他感到莫名哀恸的悲伤。
“回去……回到……事情……之前……承诺……你的……兑现……”
“什……什么?”他哀伤地问,她的眼泪从他脸上一颗颗滑落,“什么承诺?诺埃尔,我不明白……我无法理解,事情之前是什么意思……诺埃尔?!”
人偶牵动嘴角,露出最后一丝笑意。
“再见,杨……”
无尽的寒意逐渐流遍他全身——并非由于悲伤,而是刚刚喝下去的那些液体。
事情之前……事情之前难道是指哈特曼被杀之前?
他咬牙低语着彻骨寒意,竭力思考着——她说要他回去,那是什么时间来着,22时15分?还是22时10分?不,应该要更早一些,在他们约定的22时之前……
门外似乎闯进一个熟悉而模糊的人影,但杨心无暇顾及。一阵深入骨髓的冰寒席卷了他,他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整个身体如同在被撕开、裂解,融入眼前扯出细碎间隙的空间。
然后事情真的发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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