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诺:今晚能回来吗?
望:体检结果不妙,有待进一步观察。
诺诺:你不回来我瘆得慌。
望: 孩子们不理你?
诺诺:他们提问我答不上来,也不愿听我讲故事。
望:那做些家务,偶尔自己动手。
诺诺:关掉它们后好好打扫过了。现在觉得周围太安静。
望:开启它们你又嫌太烦。
诺诺:打个盹就来问我“睡眠设置是否降低刺激加长NREM”,老妈子一样。
望:多亏它们打理,我们过得比王族还舒适。
诺诺:再体贴也感觉不到生气。唉,你不会懂。
望:做些正事转移注意力。
诺诺:在写今天拜访收容院的报告。那里让我想吐。
望: 传授消毒还算顺利吧。
诺诺:该有的没有,只有多余的痛苦。
望:本来就不该有,别总抱多余同情想着当圣人。
诺诺:也是,我得先关心你。精神稳定指数快超标了?
望:是。
诺诺:医疗部怎么形容?
望: 粉身碎骨后掺了陶瓷碎片补好的玻璃瓶。
诺诺: 不妙啊。冥想疗法没起效果吗?
望:整理和有序关联挺有效果,只是最近用脑过度,总体趋于混乱。
诺诺: 我建议取出那玩意。
望:别开玩笑。设备动不了,研究所会停摆。
诺诺:拿出来就没法认证了?
望:它本身不是钥匙,有它的我才是钥匙。
诺诺:防盗措施完美过头了吧。
望: 刚手术完那会儿,我睡觉压到洗澡沾水都觉得痛不欲生。
诺诺:术后脖子痛怎能和精神分裂的后果比。
望:那是海量信息和自发联想干扰日常思维。朔让我努力锻炼就为了现在驾驭它。
诺诺:没法切断联系,学着视而不见如何。
望:人没法在噪音中入睡吧。
诺诺:你就不能和这件事撇开关系?翻译了60年书,歇歇吧。没必要接触更多的未知领域了。
望:我多迈进几步,留给巽的任务就能减轻了。
诺诺:朔改进疗法可不是让你挥霍健康。
望:顺便卖些无关紧要的文集就能用版税养家,有什么不好。
诺诺:朔来钱比你轻松多了。
望:我不想学他投机偷税拉关系,也不想被塞来稳固关系的小妾们。
诺诺:他是个坏爸爸,却是好领导。
望:和我不同类的好领导。
诺诺:那你可以多组织向外授课。现在能用的成果太少了。
望: 看看朔留下的记录。传授混凝土的粘合,先拔地而起的不是坚固住房而是堡垒和城墙。之后匠人们争着研究攻城兵器。
诺诺:要谨言慎行,我懂。
望: 毕竟知识改变命运。
诺诺:基地最初的方针明明是积极地传授知识改善“巨人脚印”周边居民的生活。
望:经历诸多挫折后,我们明白了“旁观开路先锋自己撞得头破血流就好”果然是真理。
诺诺:所以广收学徒却严禁将学问外传么。
望:为满足自己好奇扼杀了探索未知乐趣的人,多嘴就是伪善。
诺诺:前几任对于那3万条命愧疚感还很深。到你这代愧疚已经被视作阻碍,没有传承下来吗?
望:那是个不幸的事故。
诺诺:就像巨人一脚踏平了矮人的城镇一样。很多目睹地貌变化的老人还没去世呢。
望:我需要不被情感拖累,坚持保守立场。很抱歉,对此我没多少感触。
诺诺:谴责各国盗掘行为的立场倒是毫不走样地被继承了。那不是你们醒来太晚的错么。
望:醒来之前需要了解很多信息做好准备,为了不吓到彼此。还有那些东西必须及时回收。
诺诺:你觉得小矮人摆弄你们巨人的玩具还太早吗?
望:我很难预估后果。我从未在适当的环境成长,从未获得应有的教育,我们只是为了成为钥匙诞生。
诺诺:你们可是我们的领路人。
望:太抬举了,翻译书籍时我甚至需要揣测笔法的用意。矮人堆里长大的巨人不能算巨人。
诺诺:那些为终极目标奋斗的员工知道你是这么个态度会很生气。
望:知道终极目标是送一个死人回家还兴致勃勃才奇怪。参照目前进度,回家和我、巽都无缘。
诺诺:至少我不用送你或者巽一去不回啊。
望:你很期待皱纹没长几条就给我哭丧喽?
诺诺:我不会为你哭泣吧。那时候我会为把你的尸体交给哪家机构头疼,说不定还会举行竞标。
望: 真够薄情,你是机器吗?
诺诺:你才是机器。长相,思维和职能都和朔一个模子出来的。
望: 你很不满我和你最敬爱的老师一张脸?
诺诺:我很清楚你们的不同。
望:你却费了大量工时和电力给巽捏一张脸,明明都是迎合外面审美的假面。节约成本很重要。
诺诺:“故乡”有关继承身份的规定,航行日志,还有废弃率的记录都看得我头皮发麻。你们毫不在乎自己的个性和待遇吗?
望:理性化的事业不会很人性化。探索彼岸注定会成为刚性需要,不管去的人会被时代抛下多远、多少船会在途中沉没。我们的事业都是功在千秋。
诺诺:既然你执意挖坑自己跳,要不要我在疯人院预定位子?
望: 别急,朔语无伦次才交的棒。我的适应性挺高,好好维护能撑很久。
诺诺:朔委托我好好照顾你,我得负起责任。
望:你之后还得好好照顾巽,让巽代我受罪就是负责吗?
诺诺:那生下巽的意义何在,不想让他减轻你的负担吗?
望:我从来没把巽当做自己的备用消耗品。现在巽的读书会进度不到1/3,就算你想移植给他也承担不起责任。
诺诺:你就是,不然发现巽的衰老控制基因被我修改过时你不会气得打我。之前你从没打过我。
望: 延缓衰老的措施并不完全,巽会有容易得关节炎之类的隐患,活得长点不等于活得好点。生物工程的操作手册你有认真读吗?那种先斩后奏的违规行为亏得医疗部的人愿意帮你。
诺诺:那柜子手册我都读了。巽不仅仅是我们的孩子,也是大家的孩子。大家也希望多看他活蹦乱跳的样子。
望: 离可是你一个人的孩子,为何她向我抱怨妈妈偏心?
诺诺:离能享受我呵护的时间更多。你倒是把对巽的严厉分给离一点啊。
望: 那样不是更加偏心了。
诺诺:离什么都懂,对你撒娇是希望你更关注她啊,顾此失彼的白痴。
望:我一直都是公正地对待孩子们,从今往后都是。
诺诺:先说好,你信誓旦旦这次陪我回家参加丰收祭却食言就罢了,我明早得带孩子们出发。
望: 带巽回家还是缓一缓,等到越冬祭的好。
诺诺:爸妈一定要我们把巽也带去,他们很想念外孙的。
望:你是想要他被打死吗?在上次报告会提交那篇论文后?
诺诺:我会让他管住嘴。
望:巽的小算盘要是暴露一星半点,被当众处以石刑都不奇怪。
诺诺:我们家才没那么残酷。
望:那是因为老顽固们还没面对过真正的“伤风败俗”。
诺诺:我曾祖母的姐姐和初代所长私奔也没被抓回去处刑啊?反倒以此为契机有了我们的相亲。
望:结婚和联系同一词根,离婚和背叛同一词根的精灵族才不会这么宽宏大量。
诺诺:因为那是灵魂契合的伴侣命中注定的相遇。
望:那可不是什么寻求真爱的浪漫故事。
诺诺:诶?等一下,你别告诉我......
望:已婚的公爵次女是个好奇宝宝,和来路不明的男子谈天说地后胡言乱语,被认为“恶魔附身”逐出家门。
诺诺:本家的人说是...倾慕于对方才学志向,自愿净身出户...
望:她发誓找到害自己沦落至此的罪魁祸首却抑制不了大手大脚花钱习惯被放了高利贷,发现债主就是“恶魔”,明面身份还是个校长,余生都被雇佣为助理还债。初代立遗嘱拜托她继续经营学校并追讨流落黑市的遗物。这就是“灵魂伴侣”的真相。
诺诺:他们之后相濡以沫培育学生总不是演出来的吧。
望:姿容、手腕到人脉无可挑剔的她在床上和办公桌上逐渐反客为主。要不要我给你看看她的日记?心路的变化和最终掌控一切的**宣泄挺过瘾的。
诺诺:这种真相给我永远隐瞒啊,你个混账。
望:现在和气的合作不过是出于有利可图。你有注意到你和那位唯唯长得像性格也像吗?
诺诺:是这样吗?我被告知是你对相亲画像玩飞镖选中的我,我想不愧是小鬼头这么随便。啊对了,初次见面你还比我矮两个头,到毕业典礼你忽然变成大人吓了我一跳。
望:才不是,是相亲对象早就钦定,开会表决时我很无聊所以把你的画像和注定落选的一起贴墙上玩飞镖。总之绝对不要带巽回去。
诺诺:你不用担心啦,爸妈早有思想准备,不然也不会允许我和一个忽男忽女的家伙交往。
望:我变成女生是为了躲避追捕,搜查机构还没想象力丰富到认为档案里的男人会彻底变成女人掩藏行踪。
诺诺:勾引教会学院禁欲的修士们去喝酒,化名紫苏写男男小说赚稿费。你好像做女生也不低调啊?
望:年轻时犯下的错误就不要这么在意了!等一下,你说你爸妈知道这些事?
诺诺:当时爸妈为了安慰崩溃的我可是费劲。
望:额啊,但愿他们没有老糊涂说漏嘴的那天。说真的羽化仓变一次需要睡个4-5天没事谁愿意用,那种在身上切削和加铸的感觉...
诺诺:初吻和初夜是和一个女生令我后悔终生。
望:你后来不是为了报复我带我去蓝牡蛎酒吧疯吗?!我听你经常去那里还以为那是普通的酒吧,害得我以为我会被….
诺诺:哈哈哈,抱歉。不过我也是靠拳头才打进去的,那可是个值得纪念的地方。以前不想回家的时候,我就会去那里留宿,老板和大叔们都很照顾我,比住旅馆安心多了。
望: 我们这些破事和从遗传伦理、教会法理和大众舆论全方位分析和妹妹结婚的影响如何的疯狂想法相比不值一提!大家居然觉得饶有新意还帮他出一份专业报告,你们脑子装的都是什么啊。
诺诺:实际上也并没有伦理问题吧?巽和离在一起的时间还会比你我长一些。
望: 你个大龄剩女和我的差距还有缩小的时段,他们可是同时出生越拉越远。你相亲的时候为了压在警戒线下年纪还少报了10岁吧?
诺诺:年轻时犯下的错误就不要这么在意了!
望:让巽抱有无法实现的期待不是件好事。他以后推得掉蜂拥而至的相亲请求吗?
诺诺:他要是认定离是命中注定我就会帮他。
望:巽可把基地里比你年轻的女性员工调戏了个遍。
诺诺:调戏是随你。离会呵斥哥哥让他收心的,她有这个责任感。
望: 我还随的朔呢。我很收敛了,只有你一个。离没法一直在巽身边。
诺诺:你是认定离没法留在基地里。她真的没希望通过内部考试吗?
望:没办法,基地的设备和资金养不起闲人。谁叫她随的是你,天赋不够,要不然我也会让离参加读书会。
诺诺:你这个说法不觉得对我很失礼吗?
望:你有久留吃闲饭的资格也吐血学习到和我共事,听起来很励志但是还是在拖后腿。对离的要求会更严格。被赶出去也不是再不见面了,只是回外公外婆那儿学习经营温泉旅馆,在外面做后勤人员而已。
诺诺:为什么对于内部人员子女都这么严苛?从外面招人风险这么高,内部消化应该更加方便。
望:保密的要求是第一位,理解熟练运用这里设备的智力也很重要。内部长大的孩子从小见怪不怪,滥用设施享乐和在外面说漏嘴的倾向比较重,优先度反而低。
诺诺:离不抗拒哥哥,也没法放哥哥一人留在这里。帮个忙嘛。
望:考核标准又不是我们的意愿能够颠覆的。巽现在还是孩子,只是不想要接触过多陌生的东西,耍任性想要窝在基地里。结婚提案是看着我们的关系下意识地模仿吧。总有一天他会走出去面对社会,懂得不是什么都能被接纳。
诺诺:我不管。你要是不帮忙我就告诉巽和离,巽是被你生下来的。他生理意义的“妈妈”是你。
望: 你不要这样毁坏好不容易稳定下来的家庭关系好吗,让他们形成父母的概念很费劲啊!当初是你用唯有自己受苦眼泪汪汪骗得我动了恻隐之心陪你的吧,和师兄师姐勾结拿我妊娠的数据甚至玩录像留证据?
诺诺:诶嘿~
望:拜托你,不要任性了。我也没法一手遮天。
诺诺:我们就不能单纯做一次家长吗?
望:家长之前,我们是前辈和老师。
诺诺:我还以为你最近稍微赞同我想要“普通地”养育孩子的想法,你果然还是钻牛角尖的阴暗男。
望:放出去变庸俗很容易,在这里保持出色才难。
诺诺:那也没必要这么苛刻。他们的童年已经被你扭曲了。
望:说太过了吧。离做的猫咪玩偶很可爱哦。
诺诺:那巽呢?让他像你一样独自管理比地上大一百倍的地下区,兼顾地上的运转,不让任何人分担?
望:巽必须出类拔萃。他会像我一样肩负起这里,有时要亲手切掉腐烂的部分。
诺诺:让离分担一些吧,好不容易成为家人的。
望:...暂且搁置这个话题吧。记得回家时让离好好对大家撒娇,不然他们又会说女孩养得没个女孩样子,这边光是做好表面功夫就费尽心思了,展示环节别出岔子。
诺诺:巽这次回去恐怕要嫉妒死妹妹了。这是爸爸妈妈准备的晚宴菜单:羊羔冻,烤猪肘,马铃薯丸,红烧雁,酸菜沙拉,炒芦笋,蓝纹奶酪。
望:真够精致。巽会觉得大家都在欺负自己吧。
诺诺:双方的家属总计会有37人到场,不见得巽随你没有口福,就在节日里委屈大家吃得寒酸。
望:那记得多带几包“奶粉”和滋味口香糖,还有安慰他不要在现场哭闹。
诺诺:丰收祭的传统一般不容忍晚宴缺席,你最好想想事后怎么请罪。阖家团圆的时间又减少,最难过的是我,你要不要算算自己还能花多少个小时陪我?
望:我很抱歉,诺诺。真的很抱歉。
诺诺:没关系啦。如果觉得撑不住了,要向我求救哦。
望:真的垮掉我就没法向你通报了,会连自己是谁都记不得。
诺诺:不是啦,你还向我求救,我就会知道你还在拼命地挣扎。这样我也能继续努力。
望:那我直说了。我梦见了灰色的沙漠和绿色的圆盘。那是个令人怀念的地方。不由自主地触碰沙子,能变出这里的泥土,河水,绿树,甚至人造物。感觉只要记录完我的一切,就能回到“他们”的身边去...
诺诺:醒醒,能回去的不是你!可恶,一个个都是这德行,所以我才...
望:是的,我知道。我得下线了。发一句“我爱你”好吗?
诺诺:不能。说真的现在我也不觉得你是我的菜。你无论丈夫还是家长都当得很糟,我得各种善后。你作为女孩还更能迷住我。你还很短命,太亲密了以后我会很伤心的。
望:真是过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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