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约定好去看向日葵,但那时妹妹的病情却一直没有好转,而且反复无常。时而精神奕奕,时而虚弱得只能蜷缩在病床一角,而且胃口也越来越不好,常常一碗白粥就打发一顿饭。
“小爱,多吃点嘛,不然身体怎么会好?”妈妈苦口婆心地劝说,有时她会听话多吃一些,有时则嚷道:“都说了不想吃!”
看着往日冰雪聪明、神气活现的妹妹一天天变得苍白枯槁,我的心纠成一团。班上的同学已经很少来看望她了,她常常看着窗外发呆,跟我说自己好像是被大家遗忘在这间医院了。
“才没这回事,我不是天天都来吗?”我只能这样安慰。
有一次我正带着妹妹最喜欢的漫画前往病房看望她,可就在路过医院办公室时,我无意间听到了医生跟父母的谈话。
不知道他们之前在说什么,只听医生对他们说:“你们要做好心理准备,小爱的病情恶化得很快,随时有可能坚持不下去。”
妈妈听了差点要晕过去,爸爸扶着她,激动地说:“医生,请你一定要再想想办法……”
医生叹了口气:“现在我们也在跟时间赛跑,遗憾的是,目前诱导化疗的结果很不乐观,需要换药。而且就算化疗成功了,骨髓移植也是个难题,连最有机会配型成功的她哥哥的骨髓都不匹配,在骨髓库中也没有找到相匹配的,因此唯一的办法只有使用患者自身的骨髓进行移植,但这种方法的成功率并不高……”
我没有继续听下去,而是闷着头跑了开去。我痛恨患病的不是自己,痛恨这么没用的自己活了下来,而如此活泼善良的妹妹却不得不面临死神的召唤。
已经没有时间了。我开始到处打听哪里有向日葵园,放了学就到附近的网吧转悠,用搜索引擎进行搜索。终于皇天不负有心人,我找到了附近城市中的一座向日葵园,然而,去那里却要坐2小时的列车,父母不可能答应这种荒唐的提议。
我把发现葵园的消息告诉了妹妹,她双眼立刻恢复了生气,斩钉截铁地说:“我要去!”她好像觉得只要去了那里一切病痛就会不翼而飞,我也同样无法拒绝这种可能性带来的诱惑。任何人在绝望的黑夜中都会看见一抹并不存在的曙光。
因为来回最快只需半天时间,我们决定快去快回,回来时就谎称到附近的公园里玩去了。
妹妹戴好了针织帽和口罩走在我身后,宽松的病服好像随时要从她瘦削的两肩滑下来一样。我们跟护士交代要到下面的花园散散步,很顺利地离开了住院的地方。
来到一楼的洗手间时,我将从家里带出来的衣服和鞋子递给小爱。半晌她才从洗手间里钻出来,戴着帽子的小脑袋犹如一个假小子,以前的衣服已经变得不怎么合身,整个人好像矮了一截,衣袖和裤脚都要卷起来行动。
“记得戴口罩啊笨蛋!”我敲了敲她的头,强忍着心疼。她轻吐红舌,苍白的脸上是疲倦的笑容。
我们很快在医院门口找了辆计程车,驶向最近的火车站。途中,计程车司机频频从后视镜中看妹妹:“喂,这位小妹妹的脸色好像不太妙啊,要不我还是送你们回去医院……”
“不要!”虽然声音不大,妹妹却说得很坚决。
我们下了车,向车站候车厅方向走去。一路上,妹妹在我身后喘着气,她的手心不知不觉沁满汗水。
“没事吧?”我转身问道。她轻轻摇头。
车票我已经买好,因此过了检票口后我们便直奔月台。
“哥哥,等一下!”妹妹突然喊道。
当我再次回过头看她时,蓝色的口罩已经染红了,她不得不用手捧着滴下的红色液体。
我惊呆了,慌忙抱着她:“小爱,你怎么了?”我发现用手指按过的地方,皮肤上泛起了紫色的血斑。
“谁、谁来帮帮忙?谁来帮帮忙?……”我不知所措,只好向四周呼叫。
妹妹摘下猩红的口罩,用口型说着什么,我只好低头聆听。
“带我去,请带我去……”她说。
我的泪水终于缺堤了,我握着她的手:“好,我带你去,这就带你去!”
我终于还是没能将妹妹带到向日葵园。高中毕业后,我考上了这座葵园所在的城市,甚至租住的公寓也离葵园不远,但是我却连一次也没有去过那里。
我心里清楚,我已经没有去那里的理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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