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暗，晚霞的彩光将苍穹映照出万般色彩。
我静静地坐在书房的窗前，夕阳最后的余晖洒在了我的肩膀上。又是一天又走向终结。
没想到在这短短一天的时间里，竟然可以发生这么多事，从无意中发现这个地方，到将此地的原主人至于死地，再到遇到络亚娜，遇到伊婼凝。
而最没想到的应该是我竟然和将和荒原人住在一处，甚至还成为了他们的首领。从军队带出来根深蒂固的思想仍然让我对于荒原人有着不小的芥蒂，如果想要真正适应这里的生活可能还需要一些时间。
仔细想一想，偌大的一座荒原国度的王竟然是我，一个十四岁即将十五岁的少年，简直不寻常到极致了。
在我的胸前斜斜地靠着一个栗色的头发的小萝莉。一整天的劳累让她轻易地在微风拂过的书房窗前陷入了梦香。听着怀中绫月平稳的呼吸声，我也感觉了安心不少。
眼下，刚刚进入这个生活环境的我还有不少东西需要了解，这个城市的运作方式，荒原人正常的作息以及活动等等。
另外一些事，比如叮嘱加威胁才被释放的人类关于这边的事情闭口不谈的工作，也都在有序地进行中。同时，我也以荒原王的身份借伊婼凝之口向这座城的荒原人传达了“不能伤人杀人”以及“不能抢人掳人”的命令。
这里的位置比较特别，打猎带来的食物并不能满足全部的要求。所以人类的食物甚至人类本身都被用来充数。对于他们来说，“人类”这一资源甚至是至关重要的。而我直接禁止了关于这方面的所有活动，接下来该如何面对匮乏的生活资源也会是一个问题，何况我还允许那些我放走的人类拿取一定的粮食再上路。
伊婼凝在之后给我做过一个粗略的估计，以剩下的食物和能开发的资源来看，这座城只能保持不到一个月的正常运作时间。
解决这个问题的方法还需要考虑和商议，而我到现在都没什么头绪。
潜意识里，我又拒绝去问伊婼凝的意见。有些时候，天才是真的不能用年龄来衡量的。在自认为比较早熟的我面前，仅仅比我稍微大一点点的伊婼凝展现的却是堪称恐怖的逻辑推理和随场应变能力。虽然她处处都向我表示着自己毫无恶意，但是我仍然担心在这种潜移默化之下我会被她所控制，即使现在的她看起来是如此弱小，但我俨然已经离不开了她。翻译需要她，对话需要她，之后谈论问题她也是最好的咨询人。
我认为我必须要克制自己对于她的依赖感，无论是哪方面的。
就如同现在......
我小心地站起身，动作轻柔地将熟睡的绫月抱起放在一旁的床上。
天色已经黑了下来，荒原人的街道上也并没有灯火通明。漆黑一片中只能依稀看到点点火星，释放出少量的光辉，勉强照亮一小块区域。
而我不知道任天行用何种方式，竟然得到了一台发电机和一条简单的电路。他用这些东西在这栋房子内是安装了一些电灯，平均地分布在房子的各个角落，也算能将这一片生活的区域照得明亮十分。
我关闭了书房的电灯，向院子走去。
现在已经入冬，空气开始变得寒冷。尤其到了晚上，温差的感觉更加地明显。
在室外，一个声影正无声地站立在那里。她的到来没有通知任何人，似乎也没有惊扰任何人，甚至没有直接进来找我。
推开院子的大门，我一眼就看到了她。
伊婼凝穿着一件黑色的外套，肩上挂着一个白色狐皮制成的披肩，围着一条同样洁白的围巾，双手都藏在了厚厚的披肩之下。她嘴中呼出的气化成白雾飘散在空气中，眼神中没有一丝波澜，让我不能确定她是刚来还是已经在这里很久了。
“有事吗？”我问道。
“嗯。我想和你谈一下这个城市的事情。”
我没有同意或者拒绝，而是又问了一个问题：“那十二个女孩呢？”
“我已经安排她们在离这里很近的一处院子，不过我想最好还是不要让她们过多地进入这个屋子，免得再次唤起不美好的回忆。”
“其他的人呢？”
“我已经让他们保证过保密，并且威胁他们如果说出去将遭到荒原人无休止的追杀。我认为这个世界上还没有谁敢自信地说出自己完全不怕荒原人的追杀的。”
我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让开了道路：“进来吧，绫月已经睡了，注意不要发出太大的声音。”
客厅中，我打开了天花板的灯，昏暗的白光顿时充满了这个小小的空间。伊婼凝找了一个看上去像是椅子的地方坐了下来。
“所以，你想和我说的是什么？”
“关于这个城市的背景，还有之后的对策。”
“是吗。”我用手撑起下巴，“你去了解这个地方的背景了吗？”
“是的，因为我会他们的语言，所以这不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你想听一下吗？”
“说吧。”
“嗯。”
她点了点头，端起了桌上的茶水。
“我从年龄比较老的荒原人口中得知，这座城并不是很久以前就存在了，而是最近十年内才被建造起来。我们之前一直认为荒原人是低智商以及只是血腥暴力的种族的想法，是完全错误的。给我们那些印象的，不过是荒原人展现在表面的势力，也就是那些炮灰一样的角色。他们其实是荒原人社会阶层中最底层的存在，对于大集体唯一的作用就只是收集必需品而已。”
“毕竟荒原人是从人类变异来的，也有很多存在着不低的智力水平。十年前，这一块的荒原人因为资源的问题暂时统一了意见，那就是制造一个长久的定居所。为了这座小城，成千上万的荒原人日夜劳作了五年之久，才在掩人耳目的地方建立起这儿。这座城完工之后，就成了这一块信息和资源的交换中心，也拥有了他的第一任城主。”
“荒原人对这儿万分看重，保密工作做的很好，但是之后的事情你也知道了。任天行发现了这里，取代了也害死了这里的原城主。他杀光了近乎城主的全家，只有一个人活了下来。”
说到这儿，她短暂地停顿了一下，又继续说：“那个人你应该也见过了，她就是城主的小女儿，络亚娜。她也是原城主最喜欢的一个子嗣。在任天行灭门的当天，他拼了命才让还是小孩子的络亚娜安全地避过了灾难。她被一些荒原人偷偷收养，一直抚养到现在，今年应该和你差不多大了。”
络亚娜吗？如果她真的是这个身份，那向我表示那种程度的感谢也不奇怪了。
想起她那个奇怪的身法，我问道：“你知道关于她更多的信息吗？比如说学习的战斗体系之类的。”
伊婼凝摇了摇头道：“十分抱歉，我并没有过多地打听关于络亚娜个人的问题，不过如果你想知道的话，我会去帮你问的。”
“算了算了，”我摆摆手，“只是她的战斗方式有点奇怪而已，可能是荒原人他们自己的形式吧，也不用过多地打探。你还了解到了什么？”
“嗯，还有就是关于我们来之前不久的事情了。任天行来到这里的时候大概是一年半之前。在以极快速度占领独裁了这个城市的管理中枢，即使拥有语言障碍，他也学会很熟练地命令手下的荒原人了。而且，他的政治十分残酷。只要有他不喜欢的人，无论罪大罪小，一律会被他杀死，但是他周围的荒原人却敢怒不敢言，毕竟他的，就是...术师的力量，对于一般人而言实在是太强大了。对于荒原人更是如此，即使有超出常人的体质，但是对比术师而言还是差太多了。不过...”
她的目光锁定在我的身上有些意味深长地说：“相比之下，你完全就是个怪胎，竟然以一个常人的身躯战胜了术师，就连我也是闻所未闻。要不是亲眼见到了任天行的尸体，我估计到现在也不会确信这是真的。”
我换了一个坐姿对她道：“这是我自己的事情。世上本来就没有什么绝对的标准。”
她的目光还是停留在我身上，似乎想要从我的身体上发现蛛丝马迹。片晌，似乎没有什么收获的她才移开了视线：“也是呢。”
连我自己本人都不知道这种力量的来源，更别说其他的人了。
“那我接着说了。因为如此，所以荒原人们都很怨恨任天行，这也是你为什么会如此轻易地就获得这个首领的位置的原因。如果任天行是一个仁王的话，说不定荒原人就不会承认你了。虽然有点不可思议，但是荒原人其实是非常注重情义的。”
“那也要先有那个如果。因为如果他是个讲事理的人，也不与我发生不必要的战斗。”
“可能...吧。”她含糊地回答道，“另外一个我想说的就是，关于资源的事情。”
“说。”
“你也知道，我们现在进入了一个资源缺乏期。如果不尽早找到解决的方法，很快这个城市就会瘫痪，不久就会被抛弃，如同玛雅文明一样。”
“那你有什么提议吗？”
“我的确有一个解决方法。这片区域会诞生荒原人的原因就是核辐射。一般而言，经过核辐射的土地是实打实的废土，无法耕种了；其中的生物也会发生一定程度的变异，变得奇异或者不健康。但是，我稍微在这四处的土壤看了一下，却发现了完全不一样的东西。”
“是什么？”我蹙起眉头。
“土壤呈现棕黑色，土质松软而富有营养，这些完全不是所谓的‘不能耕种’的废土，而是一块天然的肥沃田地！”
“什么！？”
“的确，我知道这很令人惊讶，我的吃惊同样不下于你。其他的证据，比如你有没有发现，这一块地区既然是强烈的辐射区，为什么还会有茂密的森林和正常的野生动物？”
回想起这一路的景象，的确看上去不像是“荒原”和“废土”的景象。
“也就是说...”
“也就是说，”伊婼凝的两道纤细的眉毛也微微收紧，“这里原本需要几百年才能恢复的核辐射，在仅仅几十年内就已经几乎消失殆尽。这里的环境甚至还在修复着自己，四处都呈现着生机。”
我从小就听说过核辐射的可怕，虽然这种名词更多地用来解释与意灵时代前的核战时期，但是仍然不影响它的恐怖程度，荒原人就是最好的一个例子。
但是为什么它们会在如此短时间内恢复？
看出了我思索的样子，伊婼凝继续说道：“根据这边荒原人的描述，森林的重新恢复是在大概二十五六年前的时候，也就是说...”
我的瞳孔顿时睁大了一倍：“意灵时代的开始！”
“没有错。”伊婼凝点了点头。
意灵时代，术师的时代。自从二十五年第一个术师的出现，以惊人的实力震惊了陷入全球核战的世界，各式各样的术师纷纷如雨后春笋般涌现，正式开启了属于术师的时代。历史学家将这个新的时代称作意灵时代。取代了物理上的战争，精神层面的战斗才是现在战场的主角。
“莫非，术师的出现对核辐射有一定程度的影响吗？”我疑惑地说道。
“谁知道呢。”伊婼凝随意地回答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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