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在城市的主干道上，绫月在我身边一蹦一跳地跟着。
街上已经陆续能看到其他的荒原人了。一路上，都是他们主动为我们让出队伍，神情恭谨地退在一旁。
绫月好奇地问：“哥哥，这些人为什么对我们这么尊敬？”
“不知道，可能是因为我不小心把他们的王给杀了吧。”
“哦，原来如此。”绫月点点头，抓紧了我的袖子，“但总感觉那些大叔...有点可怕呢。”
其实，我也有同样的感觉。据伊婼凝所说，我已经打败了他们的首领，却仍然会有麻烦上门。现在看来，正常民众已经开始重新出现了，不过荒原城里主要的战斗力，比如刚刚和我战斗的那些人都没出现。虽然我并不担心他们，因为他们加起来也打不过我，但是总是有一种隐隐不安的感觉。
带着绫月走了几条街，我们停在了任天行的原住处之前。简单嘱咐了她几句之后，我推开了院子的大门。
我让伊婼凝待在这里并不只有洗个澡这一目的。现在这家楼上还有十二个心情动荡的少女。我自认为如果由我去劝说的话，得到的效果绝对不会有让她去来的好。
以她的聪明程度，看到她们的样子也应该能明白我的用意。希望她不要让我失望吧。
进入院子，乍一看和来时变化并不大，只是雅致的茶桌上多了十几个女孩子。
她们大多数脸上都带着泪痕，但是情绪已经完全平复下来了。
一眼扫过去，她们都长的十分的可爱。虽然不想承认，但的确不愧是被任天行看中的少女们。而在其中，最为令人瞩目的还是一位穿着黑衣的少女。
她的头上，黑色的头发如同瀑布一样铺下，从我的方向只能看到一个侧脸。
但是仅仅是那一个侧脸，就让我久久不能回过神来。
那张近乎完美的侧颜上，半开半阖的星眸如同冰钻一样清澈闪亮，不施粉黛却仍然白暂近乎透明的皮肤，精致小巧的鼻子和透着淡淡粉红色的嘴唇，仿若是一位迷路的天上仙女不小心落入凡尘。她的存在，她的纯净，使得在世间的一切，无论是花草树木，还是阳光空气，都显得那么的多余和肮脏。
就连我身边的绫月都下意识地拉住了我的衣服，呆呆地说着：“哥哥，你看你看，那个姐姐真的真的好漂亮......”
听到我们进来的声音，正在茶桌上讨论着什么的少女们集体转过头开看向我，包括坐在中间的那位美得不像话的少女。
“你回来了。”
平淡听不出喜怒哀乐的声音从她的口中传出，如同惊雷一样响在我耳边，顿时让我回过神来。
我有点呆滞地看着她，捂住了胸口。这就是传说中“祸国殃民”的美貌吗？杀敌人于无形，和能刺穿你的盔甲的利刃不同，她能从你的心里开始就把你撕成碎片。
要是一个普通的正常男人，估计为了搏得她的一笑什么都做的出来吧。
平复了一下呼吸，我用正常的语调回答着：“对。你是，伊婼凝吧？”
眼前缥缈的女神竟然是之前我捡来的脏女孩，短时间内竟然让我有些难以接受。
“你记住了我的名字。”她平静地回答着我，没有直接承认也没有否认，真的是非常聪明的回答。
不如说，简直聪明过头了。
我瞥了瞥嘴：“好吧，说实话，我的确没有想到你竟然会是...这个样子的。怪不得之前要做那样的防护。”
话刚说出口我就有点后悔。毕竟周围她周围还坐着那些刚刚恢复过来的女孩子，如果这样说的话她们可能再次联想起自己受到的待遇...
“所谓防护只是一时的，我只是在等待而已，将期望寄托给不确定的将来，等待像你一样的人出现。或者，就是你。”
聪明的，实在是有点过分了。
她身边的一个女孩子抢在我之前说着：“没错。我们对你的感激，是语言无法描绘的。也是你让我们找打了继续活下去的理由，婼凝姐姐更加让我们知道了自杀是多么愚蠢的行为。真的，谢谢你们。”
她饱含感情的话语让围着茶桌坐着的所有女孩都重重点了点头，也在我心中荡起了一圈圈涟漪。
呐，绫梓，你看到了吗，我也能学着去帮助去拯救别人了。你应该，会很开心吧。
“不用谢，这是你们自己的选择。”我露出了一个微笑说道，“那么接下来你们打算怎么办？”
一时间内，她们中竟然没有人立刻回答我，只是略微有些忸怩地互相交换着视线。
我奇怪地问:“怎么了？还没决定好吗？”
“不不，嗯...也不能算”另一个女孩子接过了话题向我解释道，“你告诉我们要去找自己喜欢做的事情，之后我们也会努力寻找快乐的方法。但我们的亲人大多都被任天行那个混蛋毒害了。现在的我们就算回到了人类的社会也很难融入他们了吧，所以...所以...”
“所以，”又是一个女孩子站起来对我说，“婼凝姐就建议我们留在这里。而且，有你的保护，我们也比在任何地方都放心。婼凝姐还说了，你马上要成为这儿的人皇，如果...如果你还缺一些帮手，那个...侍女的话，我们也可以考虑在允许的程度里为你做事。毕竟是你救了我们，如果不报恩就这么直接离开总感觉内心有愧，是吧？”
她周围的少女们都一一点点头，目光带着忐忑的看向我。
还有其他的选择吗？看来，依婼凝完全就已经给我安排好了所有东西，到现在在拒绝是绝对不可能的了。除了这种要被迫做这种没有其他选项的选择的感觉让我有点不忿，这应该这件事最好的处理方式了。这些女孩子还需要一定的时间来适应正常的生活，找到活下去的目标和自己喜欢的事物。这里应该是最好的出发点了吧。
在她们期待的注视下，我点了点头。
““耶！””
看到我同意之后，她们兴奋地欢呼着，有的甚至激动地拥抱在了一起。
我无奈一笑。看来帮助她们重新生活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要提高使她们快乐的标准啊。
突然，院子的门上传来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门外，我听到有荒原人在用我听不懂的语言高声说着一些奇怪的话。
我皱了皱眉头。这就是伊婼凝先前说的“麻烦”吗？
似乎已经猜到这个时候的到来，伊婼凝站起身来，对着还在庆祝的少女们说道：“大家，能不能稍微到里面休息一会儿。想要真正帮助到救你们的人，首先要不做他的累赘。接下来的事情，需要我和他一起处理。”
那些少女认真地听完，用力地点点头，然后一个接着一个进入了后院的房间，毫不拖泥带水。对于她们而言，依婼凝的话语似乎存在一定的权威性和百分百的可信度。
她在我来之前到底了说了什么才让那些少女这么听她的？真是奇怪。
见她这个样子，我也知道接下来的事情肯定不简单。俯身对身边好奇地看着我和那些姐姐们互动的绫月：“小月，你也先到后面去一下，哥哥和姐姐要在这儿处理点事情，马上就好。”
“嗯，哥哥，我知道了。”绫月乖巧地点了点头，小跑着同样推门进入了后院的房子。
这时，院子里就剩下了我和伊婼凝。
她转向了我，直直对着我的视线。虽然已经有了准备，但正视她的容颜还是给我带来了短暂的窒息。
近乎完美的容颜，无懈可击的性格，冰雪聪慧的头脑，造物主是有多么不公平才会造出如此打破世间平衡的尤物。
“惊讶吗？”她没头没脑地问了我这个问题。
“说实话，是有一点。”
“除了父亲和其他比较熟悉亲戚以外，你是第一个看到我毫无掩饰的真容的男子。”
她静静地对我说着，那双秋水般的瞳孔似乎要将我给穿透。
“怎么？我应该感到荣幸吗？”
“我说的是实话。”
“你觉得这样会让我放心吗？”
“是的。”
这次，她直言不讳地表达了她的目的。
我看着她毫无表情的脸，努力地想从她的脸上看出什么。
在我刚刚救她出来的时候，她还说了她相信我的本质是温柔的。那是真心的还是只是为了安抚我？
她那过高的智商让我感到一丝恐惧。要判断她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她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太难太难。
这时，敲门声越来越重，门外的呼喊声也加大了。
“他们在等候他们新的王的出现，想让你在他们面前现身。”
她淡淡地说着。
“你听得懂他们说话？”
“嗯。他们用的是拉丁语，夹杂着一定的方言，大多数我都能听得明白。”
我想了想说道：“那就麻烦你帮我翻译一下他们的语言了，我对这个可是一窍不通。”
“这就是我一开始的想法。”
“那就好。”
话音刚落，我直接转过身向门口走去，却没有像在监狱那样重新牵上她的手。
*****
在天雨的身后，他看不见的地方，那个仙女一样的女孩有些苦恼地抿起嘴唇。
一不小心真正传达到的东西已经远远超过了她想要向他展示的部分。
这样的话在想让天雨信任她已经很难了。而他的信任恰恰是女孩现在最希望获得的事物。
她比任何人都清楚她自己的美丽和智慧，但对她而言，外表的美丽只是皮囊而已，再高明的计策在无法逾越的实力鸿沟之下也无济于事。
而在这个没有家族，没有朋友，没有亲戚的地方，唯一能依靠的就只有眼前的这个少年了。
不过，她非常清楚，眼前的少年虽然看上去冷漠而无情，但是他的心仍然是为了对于他重要的人而跳动着的。
他是温柔的，这点是无论多么冷血的外表都掩饰不了的他的本质。
伊婼凝的一只玉手轻轻握成拳头，在心里下定了决心，快步走向了前方。
就在天雨打开门的一刹那，她的手覆上了他的手，身体自然地靠在他的手臂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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