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发生在数百年前的事了。
有一个名为塞林格.诺克的魔导学者，通过研究星辰间的引力潮，发现了世界的背面存在了另一个世界。这样的大发现在当时的魔法师中乃至民众间都引起了轩然大波，无数的学者自愿投身于寻找新世界的研究中，甚至当时的国王，都对塞林格寄以厚望，在他的身上投资了一大笔钱财。
只是，塞林格终其一生也无法在此事上有更进一步的突破。他的发现成为了魔导界的笑话，他本人也被魔导界所鄙夷。愚蠢的妄想家塞林格，这一称号成为了魔导史上难以抹去的丑闻，甚至被传播到了民间，成了父母教育孩子的睡前故事。王族也因为蒙受了巨大的损失，而将诺克一族驱逐出王城。
塞林格最后在偏远的村庄中穷困潦倒的去世了，据说在他去世的前一晚仍在观测着星辰，仍旧坚信自己的发现。
****
从来没有人真正了解维兰.诺克的内心，他憎恨自己的姓氏。
在他过去四十年的人生中，塞林格有如一个幽灵一般缠绕着他的生活。孩童时期，他被周围的大人教育不要成为塞林格这样的骗子，后来，因为被发现有魔法天赋，被送往魔法学校学习。在他的学生时期，他因为自己的血统，遭受了其他学生无数的冷眼和嘲笑。
毕业后，维兰成为了一名魔导学者，在国立研究院任职，你无法想象，一个与历史上的大骗子同姓的学者，该如何才能使别人相信自己的研究。维兰要花上数倍的努力，才能得到和别人一样的成果，尽管如此，维兰还是成为了研究院的副院长。他似乎终于摆脱了塞林格的阴影。但是现实未免太残酷了，在成为下一任院长的竞争中，维兰落选了，竞争对手使黑手，四处散播他身为妄想家塞林格的后人，是遗传了妄想症的患者。当一个人一旦被贴上一个标签，其他人便会特别注意这个标签，而忽视了其他的部分。在一片的嘲笑声中，所有人都投了反对票。维兰红着眼睛记住了在场的每一张笑着的脸，有与自己争锋相对的对手，有对自己恭恭敬敬的下属，甚至还有自己的学生。
砰！维兰把手中的杯子狠狠的摔在羊毛编织的地毯上。是的，维兰喝醉了，原本身为魔法师，维兰是绝对不允许自己喝酒的，但是今夜，除了酒精似乎无论如何也没有别的方法能够使自己忘却这样的屈辱。
“你这样身怀妄想症血统的人，不适合魔导的研究，维兰”新任的研究院长，居高临下的说着，声音里似乎还透露出一丝的怜悯。这种小人得志的目光，让维兰忍不住朝他的脸上狠狠地挥上了一拳。随后，维兰被解除了副院长的职务，重新变成了一位普通的研究员。
维兰一脚踢开地上的酒杯，转身打开了阳台的玻璃门，扶着阳台的栏杆，双目失神地看着远处的森林。
夜空的星光如幕一般笼罩在维兰的身上，维兰抬起头看着天空“连你都要嘲笑我吗！”伸手指向夜晚的星空，“没错，我就是妄想症的继承人！我就是大骗子的后代！”维兰张开了双手，以一种不符合学者优雅的样子大声喊道。
“哈哈哈哈，多么可笑啊，骗子塞林格，”维兰双手撑地，蜷缩在地上“骗子维兰，念起来多通顺啊，哈哈哈哈...哈呜哈呜...呜呜呜...”数十年来的坚强在一瞬间崩塌，泪水此刻终于决堤了，原来不论自己多么努力，不论自己如何挣扎，都无法摆脱这既定的命运，独自一人跪在阳台上维兰，无声地抽泣起来。
‘别开玩笑了，塞林格.诺克！别开玩笑了，混蛋！为什么要这样阴魂不散，为什么要这样纠缠我。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维兰握紧了右拳，狠狠地砸在地砖上，咚，咚，咚，拳骨上的皮肤被磨破渗出了血珠。过了好一会，维兰终于停止了对右手的摧残，‘狗屁的命运！狗屁的血统！我绝对不承认！我是维兰.诺克，绝不是塞林格.诺克！'
维兰站了起来，擦干了泪水，数十年来都坚持下来了，这一次同样也不会放弃。‘塞林格.诺克，你是在向我宣战吗？既然如此，那我就应战吧。’
第二天，曾经的副院长辞去了研究院的工作，“像他那样的人，早就该走了。”没有人挽留维兰，倒不如说很高兴维兰让出了自己的位置。
坐在回乡的马车上，车窗外的麦田一瞬而过，金黄色沉甸甸的麦穗随风摇摆，回家路途上的这几天，维兰得以重新审视自己的决定，留在研究院已经没有任何前途了，这辈子也只可能是一个小小的研究员，既然决定对塞林格宣战，那么便要回家完成塞林格未尽的研究。虽然做决定的那一刻，可能是因为赌气与酒精的作用，但是在更早之前，曾经出于好奇而在图书馆里查阅过关于塞林格理论的文献。根据当年的记录文献，塞林格的理论可以说是天衣无缝，从理论的角度完全没有错误，只是奇怪的是现实中却无法实现，完美但又虚假的理论，看起来才更加像是一个谎言。
马车在村子门口停下了，那间破旧的小磨坊，青砖搭砌的水井，小狗为了躲避阳光而在树荫下睡着，白云在河面上荡漾，仿佛是很久以前的故事了。维兰看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景象，回忆也在那片天空里一点一点消散。
维兰缓慢地走过村子来到自己家门前，一路上遇到的村民们大多都已经不认识他了，看他身穿华贵的外袍，以为是贵族老爷，都敬畏地向维兰行礼。
维兰敲响了眼前木门，开门的是年迈的父亲。
老人看着眼前的身影，弯腰行礼。
“大人，您有什么事吗？”
维兰赶紧扶住老人，“父亲，是我啊。”
“维兰？”老人混浊的眼睛亮了起来。
“父亲，我回来了”维兰看着眼前的父亲，没想到竟然没有第一眼认出自己，自从成为研究员后一次都没有回来过，每天每天地都在工作，闲暇时间也为了更高的地位而在和对手勾心斗角。数十年来，父亲一直都只能从例行慰问的信件里猜测自己的生活，一丝愧疚涌上心头，自己是否长久以来都疏忽了对父母的照顾。
“诺娜，快出来，我们的儿子回来了！”父亲激动地朝屋内喊着“不对，不对，我都老糊涂了，维兰，快进屋吧。”父亲拍了拍脑门，赶忙侧身让维兰进屋。
“维兰？快让我仔细看看，胖了还是瘦了”屋内的老妇人，看见维兰，颤巍巍的站了起来。
“母亲”维兰也靠了过去，自己儿时记忆里年轻美丽的母亲，如今也垂垂老矣，眼眶不禁有些湿润。
“好了，好了，维兰坐了一天的马车，很累了，让他先歇一会吧。诺娜，我上个月买的熏肉，拿出来切一块，晚上吃。”父亲阖上门，也走了进来。
“对对对，维兰，先去歇会，我去准备晚餐。”....
维兰坐在自己年轻时住的房间里，屋内的摆设和当初离开时一模一样，同时整个房间内又一尘不染，想必是母亲每天都有打扫，等着自己回来。摸着房间里那张旧书桌，往事一一浮现在维兰的眼前，母亲在自己生日时做的馅饼的滋味，因为偷吃了厨房里的砂糖而被父亲责罚，第一次被镇里的魔法师检测出具有魔法天赋时的喜悦，离家前往魔法学校的不舍。
‘有多少年了啊，我忘记这样的情感已经多少年了啊，我几乎都忘记自己还是一个人类了。’
“维兰，吃晚餐了哟。”老妇人在楼梯口呼唤的声音，让维兰回忆起，儿时母亲也是用同样的话语喊自己吃饭。
餐桌上摆放着几盘极其普通的菜肴，切好的熏肉，玉米粒和豌豆的杂煮以及西红柿浓汤。
‘即使是研究院的学徒，吃的都比这好’维兰心想。
母亲并未注意到维兰的异样，夹了一大块熏肉放到维兰的碗里“快尝尝，这可是在镇里才买得到的熏肉，你父亲平时都舍不得拿出来，我也是托着维兰你的福才能吃到。”
熏肉的味道并不是非常的好吃，制作时似乎为了节省盐而只有淡淡的咸味，太过坚硬的口感咬的牙齿发酸，毕竟只能算是平民的食物，一想到自己成为了副院长这么久，父母却依旧只能吃这样的晚餐，维兰感到深深的内疚。
用餐时，父母和维兰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村子的现况，当初总是给维兰糖吃的杂货店老爷爷早已去世，儿时的玩伴大多已经成家立业。维兰隐约注意到，父母似乎在刻意地避开谈论魔法或是研究院的事，也是，长年未归的自己突然回家，再加上阴郁的神色，父母怎么会猜不到自己是因为在研究院的工作不顺才回了家。
与其看父母这样遮遮掩掩的样子，还不如自己点明算了，维兰放下了手中的碗“我辞掉了研究院的工作。”屋里瞬间安静了下来，父亲盛汤的手也停在了半空中，就这样保持了几秒。
“也没什么不好嘛，不干就不干吧，家里的地这几年收成不错，也不是养不起第三个人了。”父亲继续开始用餐，母亲也附和道“是呀，就在家里好好休息休息，等什么时候心情好了再去找工作，凭维兰的本事，在镇上找份体面的工作完全不是难事。”
维兰摇了摇头“没那么简单，我决定继续先祖赛林格的研究，研究院无法进行这个研究，所以我才辞职回家。”
屋里又一次安静了下来，这次沉默了好一会。
“你真的决定好要背负这一切了吗”父亲一口气喝干碗里的汤，看着维兰的眼睛。“这可不是说着玩的，你将会遇到无数难以言表的困难，我再问一遍，你真的决定好了吗？”
“是的”维兰从未见过这种神情的父亲，简直像是变了一个人。完全不是一个一辈子种地的农民该有的表情。
看着维兰坚定的眼神，父亲点了点头“现在先吃饭吧，吃完了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母亲看着面前的两人，什么也没说，之后晚餐就在一种沉默又诡异的氛围中结束了。
晚餐结束后，母亲收拾着餐桌，父亲则回了房，等父亲再次出现时，手里多了一把古朴的钥匙，“拿上油灯，走吧。”维兰拿起桌上的油灯，跟着父亲出了门。
两人来到屋后的杂物室，父亲蹲在地上，用手在地上摸索，似乎在寻找什么。维兰站在一旁，替父亲照明。
“找到了”父亲掀开了一块地砖，这一块地砖竟然是个双层的隔面。底部有一个钥匙孔。父亲将古朴钥匙插了进去，转动。
地面开始轻微震动了起来，维兰左侧的地面降了下去，露出了向地下的阶梯。
“家里还有这样的地下室？”
“跟我来”父亲走下了台阶。
沿着台阶下了大约二三层楼的深度，来到了一个昏暗的房间，距离感在此显的异常混乱，看起来宽广的难以置信，但又让人觉得受到压迫般狭窄。父亲把油灯挂到了墙上的灯架上，维兰得以看清房间的全貌。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刻画在房间中央地面的巨大魔法阵，刻画的语句的数量和复杂程度远超维兰的认知。接着看到的是书籍，大量的书籍，散落在房间的每个角落，最后是一个写字台，摆满了各种烧瓶，矿石，不知名的液体。显而易见，这是一个魔法师工房。
“这就是我们诺克一族最大的秘密，虽然现在就剩我们两个人了。我们保留着先祖塞林格的工作室一直到现在。”
“塞林格的工作室...”
“没错，我第一次被你爷爷带来的时候也是这种表情，只可惜我和你爷爷都没有魔法师的天赋，所以也不能理解这里的东西的价值。我们能做的，只是将这里原样保留，等待一个能够继承先祖意志的人。”父亲转向了维兰。
“当你被检测出有魔法天赋时我不知道有多高兴，我们一族已经很久没有出过魔法师了，我也希望你能够洗刷一族的污名。只是后来，你似乎对于塞林格的事...非常的反感，你不愿回家或许也是因为想远离这一切。我想，不如让这种传承就断绝在我这一代算了，但是你今晚在晚餐时说的话，让我重新做了决定，现在，这个工作室是你的了，不留遗憾，做你想做的事吧。”父亲把钥匙放到了维兰的手中，便走向楼梯，打算离开。
维兰握紧了手中的钥匙，向父亲的背影深深地鞠了一躬。
随后脸上带着觉悟，走向了工房的深处。
在这条道路上献上祝福，尽管这不是有所回报的事
即使向往的终点，只不过是个遥远的梦想罢了。
坚定地迈向那充满荆棘与崎岖的道路。
没错，这里就是一切的起点。
****
即使是在以年龄和资历作为衡量魔导学者价值标准的国立研究院，也没人敢轻视这个二十岁的年轻人。塞林格.诺克，他是一个真正的天才。
接触魔法的学习不过才五年，便能够通过对引力潮的观察，发现异世界的存在。理论是如此的完美，完全找不出一丝差错，无数年迈塞林格数倍的魔导学者也只能甘拜下风，甚至连国王都亲自接见了他，离成功只差一步之遥了，接下来只要能够顺利找到连接异世界的通路，想必能够瞬间成为魔导界的风云人物，不，应该是成为全人类的英雄吧，和王族的联姻也肯定是顺理成章，诺克一族也能借此一跃成为贵族。
那么，这真的是塞林格的野心吗，当然不是。在他观察星辰的那个夜晚，他看到了那个世界，一望无际的平原，广阔的大地，茂密的森林，风吹进了塞林格的心底。难道不是在凉爽的夏夜睡着了而做的梦吗？谁知道呢。他只是坚信那个世界的存在，想在那片平原上留下自己的足迹。简直就像是孩童爱说的玩笑一样，但是这个男人却真的向着这个玩笑前行。
只是神似乎与塞林格玩了一个巨大的恶作剧，塞林格自己也没有想象到，理论的实践会遇到如此巨大的阻碍，一年，两年...五年，十年...三十年过去了，研究没有一丝进展。
当初和塞林格畅谈雄心壮志，约定好一旦完成了通路，便要率军踏平异界归入疆土的国王也终于熬不过时间去世了。继任的皇子对于每年耗费巨量的资源却没有一丝进展的塞林格早已心怀不满，毫不犹豫地停止了对塞林格的资助，同时将诺克一族驱逐出了王城。
离开了王城的塞林格，满心的怨念，只差一步就能见到那片天空了，怎么能够就此放弃。
所以塞林格不曾放弃，即便是居住在偏远的山村，即**有的助手学生全部离他而去，即便不被任何人所理解。他仍旧坚信自己那晚的所见，自己的理论没有错误，以一种近乎疯狂，偏执的意志进行着研究。
无数次，在塞林格想要放弃的时候，那晚的幻境又浮现在眼前，在那座大山背后能看到什么呢，在那片天空的彼端又能看到什么呢，探寻未知的世界难道不是每个少年的梦想吗。
塞林格的寿命终于走到了尽头，已经是个风烛残年的老人了。他的眼睛看不清周围的事物，但仍旧注视着那片广阔的天空，他的耳朵也耳背听不清大部分的声音，但仍旧倾听着从远方吹来的风声。
很快就能回到梦中的无垠的平原，那里有高耸入云的山脉，连绵如野的森林，一望无际的大海，从未见过的生物。
那是星辰给他展示过的，却一生也没有亲眼见过的景色。
所以，那不是记忆中的景象，而是他这一生，不断在心中憧憬的景象。
在和那个过去少年仰望天空的夜晚一样，在同样的被星辰点亮的夜晚，老人停止了呼吸。
****
维兰合上了塞林格的日记，这是他从工房里找到的，写满了塞林格的不甘。
此时此刻，距离维兰回家已经过了五年，作为研究资料的这本日记，也已经读过了无数遍。维兰的心境也发生了大大的改变，从最初赌气而向塞林格宣战，转变成了确实想要完成这份伟大的研究。时隔数百年，塞林格终于有了理解自己的人。
维兰继承了塞林格的意志，也明白了他绝非睡前故事里的骗子。同时，待在乡村里的这五年时光，也让维兰的身心得到了莫大的放松，比过去在研究院的任何一天都快乐。
“嗯——”维兰伸了一个懒腰，像一只刚睡醒的猫，走出了房间。
清晨的阳光照在维兰的身上，周围只有和风拂过树叶的沙沙声。嗅着山野间的草木香，这是只有在乡村才能感受到的景致。
‘真是不错的天气呢，想必今天的研究能够顺利呢。’这样想着，维兰走向了杂物室。
“昨天把环72与弦258的编写给完善了，今天不如试试将环137和环18以及弦65链接起来看看。”维兰自言自语，打开了工房的大门。
在这五年里，维兰将塞林格写在地上的法阵进行了解读与再构成。在解读法阵的过程中，维兰感受到了自己与塞林格之间巨大的差异，那才是真正的天才，编写的语句，到处是自己想都没有想过的创新点。自己和他相比宛若是刚开始学习的新手。
只是塞林格因为时代的界限，他的法阵始终局限于第一构架环之中，而在数百年后的现在，魔法的体系已经发展到第三构架环了。这两者之间的差距就如同青铜器和铁器，或许这就是塞林格无法成功的原因。
维兰花了两年的时间，通过学习工房里塞林格留下的笔记资料，站到了和塞林格同样的高度，剩下的三年，只能靠自己摸索来编写法阵的第二与第三构架。
时间过的非常快，眨眼已经是傍晚了，维兰一直待在工房里，除了父亲来给他送午餐，维兰的工作没有受到任何的打扰。
“完成了！弦65已经和环18链接起来了，试试效果吧。”维兰把魔杖的底端抵着法阵的中心，将自己的魔力灌注进法阵的通路。法阵的纹路亮起了蓝光，工房里的气压也产生了变化，周围散落的书本，刷刷刷地翻着页。
这是常有的现象，维兰没有激动，依旧保持着稳定的速度输送着魔力。只是不一会，法阵的蓝光便消散了，书本也停止了翻动，一切的异象都消失了，工房重新归于平静。
“看来是失败了，下次试试别的方案吧”维兰并没有太过失望，失败是常有的事，维兰早就习惯了，能够迈过失败前行才是成功最重要的一点。
维兰准备收起法杖，就在这个瞬间，维兰觉得脚像是被吸在地面上一般难以动弹。全身的魔力如同洪水爆发一般，从维兰的脚底流向地面，流向地上的传送法阵。因为魔力一瞬间的大量流失，产生了一种数十天没有休息过的疲劳感，身体像是被掏空一般的眩晕感。
‘怎么回事’维兰把身体的重量驻在魔杖上，单膝跪在地上，才勉强支撑住自己，以免自己摔倒在地上。
豆大的冷汗从维兰的额头淌下，心脏的悸动产生一阵一阵的窒息感，视线发白，耳鸣，鼻塞，满嘴的血腥味，五感中只剩下了触觉还在正常运作。就像是跑了马拉松后突然停下来的虚脱感。
地面的法阵宛如一个黑洞将维兰的魔力从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里抽出。光芒越来越亮，照亮了工房的每一个角落，室内的气压变得极低，法阵如同龙卷风的暴风眼般平静，但周围的风压却极为猛烈，将散落的书籍，烧瓶，椅子全螺旋地带上了空中。维兰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或者说身体的不适使他根本无力思考。
就这样持续了三十秒，在某个瞬间，一切的异象都消失了，哗啦哗啦，书籍，烧瓶，椅子全从空中掉落下来。维兰也摔倒在地上，如同溺水的人浮上水面一样，大口的呼吸着空气，心脏以非常快的速度跳动着，将含氧的血液输送到每一个细胞。浑身的衣物也因为大量流汗而湿透了。短短的三十秒像三小时一样漫长。
噼啪！传送法阵是上方出现了紫色的电流，维兰惊异的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噼里啪啦！电流越闪越多，汇聚成一团闪耀的紫光，随后从紫光的中央，裂开了一道手掌大的缝隙。透过缝隙，隐约可以看到黑色的荒野，红色的天空...
时代选择了维兰，这是维兰.诺克身为一个凡人最后一天发生的故事，也是一切的起源，最初发生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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