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的时候,缩成一团的妹妹枕在我的手上,而睡姿异常扭曲的我一动腰就疼得很。
毕竟沙发就这么大,不扭曲怎么可能睡两个人。我把她抱进房间,擦干膝盖的口水,扭了扭头,打开久违的笔记本想要写点什么,但又是写不下来。
咚咚咚,忽得有人敲门,我生出警觉之意,将消防锤握在手上,只是将内门开了一条缝,见得是回璃,我不动神色的将锤子放在门后,打开门迎接她。
早餐做多了些东西,不知道我们醒了没有,就打算分我们一些,她腼腆说明理由的样子真让我想用力把她抱住。
我看着她,她也看着我,目光相接不久,她就红着脸躲开了,我不好意思的挠头。
“虽然布置得很差”我朝那面粉色的电视墙努嘴,“但还是请进来坐坐”
“不...不了”她扭扭捏捏的拒绝,“我、回去楼上就...”
“嗯...这个吧”
我把她端给我的锅放下,“乐叔和你哥哥弟弟回来了吗?”
她目光暗淡,摇头。
“就在我这先做一下客人吧”
我说:“回去空空荡荡的多不舒坦,这里虽然丑,好歹有我妹妹在,有她陪着你也不会太无聊”
“会不会打扰...”
“不会”我打断她的话,“有什么烦恼,有什么不高兴的,都可以告诉我的妹妹,把她当垃圾桶就好了”
她似乎对这个评价极为十分不认同,可是欲言又止,我便趁乱继续说道:“我会在房间里工作,不会影响到你们”
“...不用这样”
听我这么说,她反而有些失落,我见她这般,心头遐想一起,耳朵也有点发热,便像自言自语一样的说“行,那我就在客厅”,她沉沉的应了一声,蹲下将鞋子脱掉,我刚关上门,打着哈欠的妹妹便从房间起来,见得回璃在这喜笑颜开,三两句话就把尴尬的气氛化解。
回璃借用了厨房热食品,妹妹则是去洗漱,走过我身旁的时候轻轻地踹了我一脚,用只有我听得到的声音说了声“垃圾桶”后就进了洗手间。
“我服了,我真的服了,所以你别再说了”
在我的哀求下,妹妹终于终止了对我厨艺的批评,回璃则是皱眉的从妹妹碗里舀了一小勺汤喝了一口。
“其实没那么好喝的”回璃认真的说。
“人的价值...”妹妹瞥了我一眼,“就是要在对比里头才看得到啊...”
不会做菜连活着的意义都没有了吗!
“陈巡的菜真有这么...难吃吗?”她小声的问道。
空气开始变得沉默。
叫我名字了,她叫我名字了!要录音吗?要录音吗!
她歪着脑袋看我们兄妹,忽得惊觉什么,低下头,手指绕着裙子,嘴里嘟囔出一句“说得有点过分了”的轻声细语来,我还没回应,妹妹就抢在我面前说道。
“陈巡这个称呼好见外!”妹妹努嘴。
“是吗!”我和回璃产生了一样的反应。
“连名带姓的话像是要吵架一样”
也是,可是我的名字就只有两个字。
“叫‘巡巡’怎么样?”
我呼气,起身,拳头握紧,妹妹摆出防御的架势,完全不知道我们为什么会打算干一架的回璃在旁阻止。
“起个爱称也不是挺好的嘛”妹妹摇头,“总之叫陈巡太见外了!”
其实我们本来也没多么亲密呀。
世上的人际关系里,我最害怕的是交浅言深,因为它能带来的落差,往往要比别的类型大很多。
连我都觉得我们两人的关系普通,回璃肯定也是这么想吧。
“...就叫一个‘巡’字”
回璃这么说着,我抬头,她正看着我,征求似的问:“...好、好不好?”
我点头,妹妹在桌底下攥着我的手用力了不少,证明一切都在她的计划之中。
这是我人生中第一次这么想把妹妹抱进怀里用力亲她几口。
似乎感觉到了我的想法,她松开我的手,脸上露出了转瞬即逝的厌恶神色。
之后的几天里,她经常待在我的家里,我们三个人一起打牌,一起通宵打游戏,她们女生谈话的时候我在一旁看书,回璃目光里隐藏的心死似乎也被希望掩盖过去。
我们三人的关系进展得很顺利,她成了我在这个城市里唯一的朋友,有时候妹妹去睡觉的时候,我们就会聊上天。
她和我意外的合得来,只是几个小时的谈话,可我却觉得她像是我的老朋友一样。
她熟悉我,我似乎,也挺熟悉她的。
新手作者总有给身边的人推荐小说的倾向,可是,人类的情感一向来都是不对等的,自己写的东西只有自己付的感情最多,别人看是看,但也很难上心,说白了,还是看名气,所以在很久之前,我就下定了决心不再推自己的书给他们。
我从他们那得不到自己想要的成长,也得不到自己想要的虚荣,他们也是,看个书都要畏首畏尾,何必。
但我知道,她不一样,所以仅仅只是几个小时,我就将在写的小说拿给她看,文学功底很好的她给我提意见,修改语句,我们一起讨论剧情的写法,一起发表对当红小说的意见,也一起玩游戏,一起下棋。
我们的心,比原先靠近了很多。
我确确实实感受到了,她喜欢我,我也喜欢她。
对这一切早早就了然于心的妹妹也十分适时的给我安排着各种机会独处,似乎在为什么东西做准备。
有时候她在家里,妹妹就会想方设法的来吵我,我也会和她玩到一起。
我知道,她怕我一个人孤独,所以想尽办法的不让我胡思乱想。
玩累了脑袋头皮贴在一起躺下的时候,我就在想。
能做他的哥哥真幸福,能被这样温柔的妹妹照顾着的我真幸福。
现在包围在我身边的幸福,都是她给我的。
8月25日,妹妹要回去了,今天是24日,我心不在焉在厨房忙来忙去,收拾好东西的她在客厅一人看电视。
咚咚咚,妹妹赤着脚跑去开门,把提着蛋糕的回璃迎了进来。
我把切菜的刀放下,空气如同静止,整个世界都变得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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