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高文便直接来到了少女的屋前,敲响了她的房门。
昨夜,他睡得并不踏实。
(那个纹路……)
在床上翻来覆去,高文的脑海中不停的浮现出少女那精致的面容,以及她额头上那妖艳的红色飞鸟纹。
那个飞鸟纹,他是见过的——就在前天,他亲眼在艾米亚的额头上看到过。
那是被选做亡灵天灾的祭品的标志。
(为什么,她的头上会有那个纹路?)
就在高文思考着的时候,他面前的房门“吱呀”一声打开了。
灰色短发的少女睡眼朦胧的打着哈欠,如同猫一般慵懒的舒展着自己的身体。火辣的身材一丝不漏的映入高文的视界内,令他尴尬的转过了头。
“啊,是你啊。”
少女揉了揉眼睛,终于看清了门外的来者,便侧身将他让进了房间。
房间内整洁干净,摆设简单。少女从桌子旁拉出了一张椅子摆在高文面前,自己则是坐到了床上。
“那么,先自我介绍一下吧。我叫露卡,是这个村子的药师。”
名为露卡的少女单手拨弄着耳边的碎发,一双碧眼淡然的望着高文。
“在我叙述之前,能告诉我这次被献祭的人和你是什么关系吗?”
略微有些杂乱的灰色短发在少女的手中迅速的顺齐,软软的垂在脑后。已经精神不少的眼睛盯着高文的脸,等待着他的回答。
“如你所说,我是个圣殿骑士,名叫高文。”
“这次的祭品……是我的妹妹,艾米亚。”
说到艾米亚,高文的心里说不出的苦楚。
但一切线索都丢失的现在,他只能将希望放在眼前的少女身上了。
“妹妹……吗。”
少女敏锐的注意到了高文眼中的悲伤。
露卡平躺在了床上,望着天花板,脸上露出了回忆的神色。
“我对于禁咒·亡灵天灾的认知来自于二十三年前。”
“当时释放亡灵天灾的祭品,是我。”
一语,惊人。
···
二十三年前,一伙魔王的狂信徒攻击了这个村子,拿到了藏在村长家的地下室的一本死灵法典。那本死灵法典据说是数千年前的最强死灵法师——冥界之神修格斯所编写,记录了世界上所有的禁咒级别的死灵魔法。因得到书而欣喜若狂的信徒们当即打开了书,并从中挑选了一个仪式性最强的咒语。
那个咒语,便是不完全的禁咒·亡灵天灾。
因为那本死灵法典的年代太过久远,再加上当时的村长对于这本世代相传的法典的厌恶导致它没有受到保养,这本书的书页上布满了灰尘和虫蛀。在禁咒·亡灵天灾这一页上,咒语的那一部分已经破坏到无法识别的程度了。
但是,那群魔王信徒还是找到了方法。
他们其实早就知道了修格斯法典就藏在这个村子内,但为了以防万一,他们来的时候还带上了前人使用禁咒的记录。为首的那个人从记录里得知了禁咒·亡灵天灾的真正使用原理,得知了使用这个禁咒要献上一名少女,甚至还从中推测出了大部分的咒语。
“接着,他们就在我们之间挑选祭品。”
露卡眼神分散,望着自己举在面前的手掌。
似乎是因为禁咒创造者的恶趣味,亡灵天灾的祭品必须是年轻的少女。那些信徒为了表示自己浓厚的信仰之心,将村里最年轻漂亮的少女选做了祭品。
“他们选中了我。”
那是露卡头一次那么厌恶自己的容颜。
当时,被选中的少女只有十二岁,正值应当享受童年的青春年纪——她本该在这个小村落内慢慢长大,找到自己今生的另一半,然后过上安安稳稳的日子。她哭喊,她挣扎,但还是被绑到了魔法阵中间,在额头上打下了这鲜红的烙印。
接着,“他”降临了。
“他的强大令人绝望。光是威压,便让我放弃了一切反抗的想法。你被他打倒是很正常的事。”
少女眼神迷离的回忆着。
黑色的魔力在其出现的瞬间便布满了天空,原本晴朗的天空在下一秒被乌云所笼罩,死亡之力席卷而来,化作了滚滚狂风。
那个黑袍的人影就这么立在魔法阵之中,纤细的身体仿佛凝聚了世间所有的恶意,从那传来的一股股阴风刺的众人毛骨悚然。
而且,因为是不完全的召唤,他的实力大大下降。现在表现出的力量,甚至不到原来的十分之一。
“啊啊啊,伟大的‘开门人’啊!”
狂信徒们激动万分,对着那个男人顶礼膜拜。而灰发猫瞳的少女满脸梨花带雨的跪坐在法阵中央,仰呆滞地望着那并不高大的身躯。
碧绿的眼眸与漆黑的瞳孔相遇。
那一瞬间,少女忘记了哭泣,仰起她哭花的小脸怔怔的看着那对漆黑无神的眼睛。
“你,就是这次的祭品吗?”
在漆黑的穹顶之下,少年衣摆律动的声音被淹没在狂风中。
···
“吃吧。”
露卡从屋外端来了一碗面,放在了高文面前的桌子上。
“谢了。”
高文也不客气,拿起一旁的筷子就吃了起来。
(离现在最近的一顿饭,是大前天晚上的那只**?)
他从教国离开的十分仓促,身上并没有带任何干粮,之后的四天他一直追赶着那两人,路上又并没有什么吃食,只能碰运气打下一两只小鸟烤着充饥。
离上一顿饭已经不知道过了多久,现在的他已经饥肠辘辘。
“你不吃吗?”
见少女只是在桌子的另一边坐下,高文瞄了一眼她面前空空如也的桌面,含糊不清的说到。
“我吗?我不需要吃东西。准确来说,我已经二十三年没吃东西了。”
露卡心不在焉的回答道。
说起来,这个房子内的空间有不少剩余,但却并没有厨房,就连高文吃的这碗面也是让邻居大妈煮的。
(不是不会煮,而是不需要煮吗?)
一边想着,高文一边吸着面条。
(但是,整整二十三年没吃东西……难道是什么不得了的修炼方式?)
似乎看出了高文的疑惑,露卡微微一笑,用手指轻轻敲了敲那已经重新绑上绷带的额头。
“这个纹路,可并不是单单用来标识祭品的身份的。”
事实上,当被打上这个烙印之后,祭品就和地狱之门联系到了一起。
祭品生命活动所需要的能量由这个烙印提供,释放魔法所需的魔力也会从烙印中源源不断的流出。更令人惊讶的是,自从打下烙印之后,少女的身体便渐渐停止了成长,以至于她在二十三年后仍旧保持着十七岁的容颜。
“开门人”告诉她,烙印和地狱之门之间有着一条“通道”,地狱之门后那千万死灵所沉积而下的浓厚死气被地狱之门所吸收转换,再经过烙印注入他们的身体中。死气不止,他们便永生不死。
不过在当时的少女眼里,这一切都不重要。
(要乖乖的听话呢。)
如是想着,露卡小心而又雀跃的牵着他的衣摆。
明明一开始害怕的要命,但少女就在看到了他之后,莫名的安静了下来。
小小的胸膛内充斥着如燕归巢般的安心感。
于是,想要让他不操心,露卡从来不喊累喊苦;想要他更多的把视线投向自己,露卡在短短的十三天内不停的向他请教学习;想要感受到他的关爱,想要听他开口夸夸自己,少女无数次的挤进他并不宽阔的怀中不停的撒娇。
像是一个年幼的妹妹,想要依偎在兄长的怀中。
(真是欢乐的十三天啊。)
重新躺会床上的露卡嘴角微微勾起,被小臂遮掩的眼角划过了一丝泪水。
即使她知道,她最后的结局只能是被献祭;即使她再怎么努力,“开门人”也只是把她当成是一件物品,把将她送到地狱之门前看做是自己的职责;即使她再怎么叽叽喳喳,那人也对自己是爱理不理。
即使两人在一起的时间只有十三天……
她还是想要给他留下一个映像。
不知不觉中,那个人在她心中已经远远的超过了父母的地位。
十二岁,其实也是个情窦初开的年纪。
“话说回来,你既然被选作了祭品,那为什么……没有被献祭?”
高文将碗筷推了一边,将露卡从回忆中拖出。
被打断思绪的少女轻轻摇了摇头,从床上爬起了身。
“其实,要打破这个咒语,只需要打断那些死灵法师的吟唱。一般来说法师会找一个隐蔽的地方释放禁咒,但他们应该是太过兴奋了,忘了隐藏。”
于是,在第十三天将至之时,少女的父母带着村民挣脱了束缚,拿起武器将死灵法师全部打退,失去了吟唱者的禁咒便自然而然的停止了。
他在禁咒停止后被遣返回了世界的夹缝,少女则是在七天后独自回到了村落。
露卡活下来了,而且还得以永葆青春——在见识到少女暴涨的实力后,村里人甚至认为这是神明对她的考验,是对她能够独自一人面对死灵法师十三天的奖励。
那天,村里一片欢欣鼓舞。
那天夜里,少女的枕头被泪水沾湿。
“现在,你去打断禁咒已经来不及了。我的建议是,我们可以追上那两人,想办法拖延他们的脚步,并令他们错过打开门的时间。”
露卡平静的说到,仿佛她的心里根本没有过任何波动。
而听到建议的高文苦恼的抓了抓头发。
“可是,我不知道他们往哪里走啊?”
当他说出这话的时候,猫瞳的少女露出了一抹狡黠的微笑。
“他曾说过,地狱之门是不会改变它的位置的。”
二十三年前所请教的知识居然在现在派上了用场。
“而我,上一次见到了地狱之门的所在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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