酸涩的眼睛慢慢睁开，腹中传来的饥饿感告诉他自己的情况应该没有太大的改善。昨日的情景历历在目，他好像等到了自己期待已久的‘奇遇’。
用无力的四肢勉强支撑起瘦弱的身躯，眯起恍惚的眼睛想要确定自身所在的地方。鼻尖环绕的气息却让他心中有些害怕。害怕昨日遇见的一切都是自己的梦。
“醒了？比我想象中的要快上不少啊。”
未曾听过的声音在耳边传来，明明是非常冷静地男声，可小黑却听出了一股温柔的感觉。
饥饿和疲惫交加的情况让他看不清东西，长久以来积累的问题在昨日一次性爆发后，这具瘦小的身体彻底到达了极限。如果不是陈蒿不计自身消耗这一晚一直用转神体给他输送气与生命力，恐怕昨日小黑就要去趟冥河了。
“张嘴。把粥喝了。”
充满肉香与药香的瓷碗被端到了嘴边，一只有力的胳膊扶着他的身体，带点强迫性的将这粥给他喝了下去。分量不多，可却是如今小黑最需要的。
迷迷糊糊地喝完了粥，被对方照顾着躺下去后，他再一次睡了过去。
见他睡熟后，再一次在检查了一下他的身体，陈蒿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当初枉死城战乱，在一代准等人拼死掩护下，当时的战鬼族带着少数非战斗类族人以及他们庇护的生灵来到了凛冬城。在二代凛冬城主的帮助下在此安家。
刚开始两百年还好，可随着二代城主的逝去，三代的上台，战争又一次爆发。战鬼族营地被戒严，与陈蒿他们后人联系就此断开，数百年战争下来，曾经与他们有所联系的战鬼一个接着一个战死，久而久之此地的战鬼族也遗忘了他们的后人。
凛冬的气候对于人族来说最为致命，在各种天灾人祸的情况下，穿越者们的后人，最后一支终于倒在了时间的蹄铁下。只留下了小黑进了孤儿院，如果不是遇上了诺威，再加上古恩拜亚打下了西北地区恐怕小黑默默无闻的死去吧？
轻手轻脚地打开门，左手将一颗完全由气组成的橙色球体放在了房间里。轻轻地关上房门后陈蒿这才松了一口气。
一身白衣的他靠在墙壁上，在晋级神话后，他第一次感受到了如此清晰的疲惫。
“怎么。累了？”
斯塔克的声音从走廊的另一边传来，随着被压低的脚步声的到来，弯着腰的斯塔克来到了他的边上。
“还好。只是没有想到事情会是这样而已，他们的后人到如今只剩下了这一个。这些年来，我到底在做些什么？如果我能早点来就好了。”
低着头，看着摊开的手，曾经沾染的血液似乎还清晰可见。身形如同信号不稳定的电视一样，一阵扭曲。
“喂喂喂。你没问题吧？神武之躯都快维持不住了啊。”
“休息一下就好，心神消耗有点大。”
虽然疲惫，但很显然陈蒿非常的冷静。如果不是见过之前他接近癫狂的样子，恐怕斯塔克会下意识地认为这是一个冷静的家伙吧？
“别太拼命了，里面的那个小家伙今后还需要你照顾呢。我们的身份在人世可不太好暴露啊。”
感慨中带着微不可闻的苦涩，他们已是亡灵，陈蒿还好，当年的友人同伴，早就死的差不都了。如今能记得他的人都没几个，可斯塔克不同。他是这个时代的人，他的友人，他的学生都在这个时代。在尚未遇到他们的时候，他还可以躲藏在人群之中。可在这个亡灵脱离死者世界来到人世的时代，两者之间的战争再一次爆发时他该怎么做？
前路渺茫，斯塔克能做的反倒是跟着陈蒿小心地活在凛冬城里。或许当这一代的人一个接着一个的逝去后，他才会再一次出现在世人眼前吧？
“那么。以你的意思是，之后的事情，我们两个是不参合了？”
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陈蒿抬起头对上斯塔克视线。他的意思，斯塔克倒是非常的清楚。
“啊。我们两个的身份不管是帮哪一方都不太好啊。帮宰相的话，我不想和他们对上，帮他们的话，又不想和那群用灵魂给后辈开路的前辈对上。”
“我和你不一样，不管帮谁我都能下的去手。可我不想去帮忙，这个世间的一切对于我来说，剩下的意义就只有完成曾经的约定了。当约定完成那一日，应该就是我再一次踏上武者之路的时刻了。”
是啊。他的过去已是一杯尘土，他不会去帮助生灵，因为曾经的友人一个接着一个死在生灵的围攻下；他不会去帮助亡者，因为当初抗击亡灵是友人们生前的愿望。
他是武神没有错，可他不是生灵的武神，也算不上是亡者的武神。他是陈蒿，一个经过千百年仇恨的挣扎后终于清醒的亡灵。对于他来说，只要完成曾经的约定就好了。
“那个小家伙你准备怎么做？他还是个孩子，对于他来说人生才刚刚开始呢。”
“先想办法弄点钱吧，供养一个修武的孩子，钱是不可缺少的。还好我存了不少东西，卖掉一些应该足够了。倒是你，是准备继续跟着我还是。。。。”
挥挥手打断了陈蒿的话，斯塔克第一次在他面前露出了真实的一面。
“你觉得，如今的我还能怎样？过去与现在交杂在一起，我如果还是那个骷髅架子还好。可踏入神话的我被人发现的话，可以算是大大的不妙吧。”
苦涩的笑容让陈蒿在心底发出一声叹息。
“那就留下来一起教这个小家伙吧。反正我们两个的武道也需要传承不是么？希望他们不会让我们失望吧，怎么说今后也是两个武神的弟子，以后太弱的话出去不是丢我们两个的脸？”
“也是。不过，你还是先给我点钱吧，你在这里照顾小黑。我先出去办个房产什么的吧，收养孤儿没有房产这些东西的话，诺威院长可不像是个会放心的家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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