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神,十六岁,高中一年级。
他偶然发现自己是被分到平凡范围内的存在。
但他对平凡的定义似乎与别人有些不同,他觉得自己是货真价实的平凡,比起像那种存在于编写出来的故事中的那些平凡人,他更像是一个“现实”存在的平凡人。
故事里不论多么平凡的人都会有自己的特色,要让其担任主角更是如此。
非常善良的性格,意外扭曲的性格,面对异常的突发事件时表现出合理适当应对能力,虽然懦弱但内心中深藏着坚韧的意志等之类的特性,“现实”的平凡人怎么可能会拥有这些呢?
通常都是这样,突然遇上不平凡的遭遇变得不平凡,但“现实”的平凡却不会因此而变得不平凡,只会让平凡显得更加平凡而已。
察觉到自己独断的想法后,东方神他便开始渴望改变,不过也认为他这种“现实平凡”从一开始就决定了他没有丝毫存在的意义。
所以,就算他这么简单被陌生少女杀死,他也没有资格去抱怨。
“神。”
“喂,方神!”
黑暗中东方神隐约听见有人叫着自己,声音很陌生,却又感觉自己清醒过来肯定知道是谁在说话。
“是何马啊。”
果然,在清醒后看到眼前的人自然就发现是谁,东方神不需要多加思考就喊出了对方的名字。
也瞬间就知道自己现在正处于教室里。
“已经放学了,你发什么呆呢?”
“啊,我……”
“快点,你答应过要撮合我和周莉莉吧。”
何马坐在东方神的课桌上凑过去,对他使了一个眼色。
周莉莉?是谁?
东方神感觉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可下一刻马上就明白了名字主人的身份,并开始在内心斥责自己怎么会忘记那么重要的人。
“在说什么悄悄话呢?”
轻快,稍微带点嘲弄的语气。
不需要妄加猜测,他们就知道现在传过来的是谁的声音。
在他们之间走进一个留着齐刘海,头发长度修剪到肩膀过,身上穿的是套在白衬衫外的米色制服,以及朴素的黑色裙子,看起来非常斯文的少女。
“莉莉,今天我有事情要留在学校里,你跟何马两个人先回去吧,不用等我了。”
东方神坐在位置上抬起头,看向周莉莉。
“……”
周莉莉平静的笑容下,内心中充满了不悦。
“好吧。”极为不情愿,却听从了东方神的决定,从何马身旁擦过走出了教室。
拥有金色头发,相貌英俊的何马看了一眼自己喜欢的女生背影后, 他凑近东方神耳边说道:“方神,虽然我知道莉莉喜欢你,但我不会放弃的。”
不会放弃?
我可不准备跟你抢。
东方神对眼前的一切总觉得有点奇怪的感觉,就像他不属于这里。
但他回忆起昨天,还有更早的时间,甚至是小时候的记忆。
没有错,他们三个人是从小开始玩起的,东方神和周莉莉是青梅竹马,何马则是挚友。
是睡过头了吗?
东方神如此认为,便将之前的疑惑抛在脑后。
◇
在渐渐失去光亮,即将迎来夜晚的灰蒙蒙天空下,东方神独自一人走在桐河镇通往桐溪村的路上。
天空逐渐昏暗,如同附和这天色,四周环境也寂静到除了行走时发出的脚步声,再也没有其他声音。
东方神回家的路上需要经过村子里的一棵大榕树,虽然一直以来都是从树下快速走过,但是他还是会感慨道,这棵树到底活了多久呢。
每次冒出这个想法后就没有后续了,毕竟他也没有过多关注这棵大榕树。
今天东方神的脚步比平时要缓慢,他想着迟一点回到村子内,何马与周莉莉的接触机会应该会多一些吧,他想最好不要碰到他们两个人,导致何马错失提升周莉莉好感度的机会,所以他慢慢地走着。
看见洒落栽地面上少许树叶后,东方神知道自己正要经过大榕树,也就是说快到村子中心了,可在下一刻,他忽然停下了脚步。
一双娇小白嫩的脚出现在东方神眼前。
惊讶同时视线往上移动,很快就看见脚的主人,那是属于一个靠坐在大榕树下有着蔚蓝色头发的少女。
树根部分有着三至四个半圆形空间,少女则靠坐在最为宽阔的那一个空间里,光脚斜靠在树根上一动不动。眼睛明明没有闭上,正常地睁开着,由于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身体也未出现丝毫动静,让人觉得仿佛是人偶一样。
“不会是死人吧。”
东方神蹲了下去,抬起手指朝那充满稚气的脸上戳去。
“有温度?真是高科技啊。”
他认真以为眼前的少女是人偶才说出来的话,所以才被下一刻出现的画面吓到。
少女突然将靠在树根上的头抬起来,身体挺直然后眨了眨眼睛,原本没有表情的面容,嘴角也逐渐往上扬起形成笑脸。
“我诞生的时间是在三分钟之前,然后名字是蝉。”
“诞生的时间?蝉?”
本以为是人偶却动了起来不用说有多惊讶,不过东方神对少女的言论更加感到疑惑。
“我的记忆里只有这个名字,根据脑海中不断涌进来的情报,我想我可能是被你们称作复生者的存在,并且还是一群恐怖分子。”
说到这里的时候,蝉眼帘垂了下去,有意识躲避着东方神的视线。
“因为我是复生者,你身为人类马上就会厌恶我吧。”
先是不懂蝉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但在脑海中想了想复生者的事情,东方神恍然大悟一样,理解了蝉的意思。
“你是复生者,但并不是恐怖分子,我没有理由讨厌你,不过就算你是恐怖分子又如何,只要我没有看到你做出什么坏事,你在我眼中就只是一个弱小的少女。”
说完,东方神看了一眼面前的蝉,认为自己察觉到什么似的,继续说道:“啊,没有别的意思,我是为了自己,不想让自己的期望落空,我不想成为普通人,那样太无趣了,也没有任何意义。”
“所以,我并不是特殊对待你哦。”
如此,东方神向蝉露出灿烂的笑容。
“期望?”
蝉感到了疑惑,歪着头。
东方神没有在意蝉的疑惑,而是满怀欣喜地又继续说着:“不过我现在决定了!我要跟你在一起,就算因为你是复生者而让我与世界为敌也无所谓。”
“我啊,厌倦了平凡的日子,能偶遇到少女就已经很高兴了,更别说是复生者的少女,所谓的终于发生奇遇,开启我的成为英雄,救世主之旅。”
东方神喋喋不休自顾自说着,丝毫没有顾忌到蝉的感受,不过他在说话期间时不时就会朝蝉露出微笑:“那当然,如果能为了我自己还能帮助到其他人就更好了。”
“怎么样?”
东方神充满期待地看着蝉,伸出了想要被她握住的手,脸上再次露出灿烂的笑容:“就算因为你是复生者,我也不会讨厌你,即便让我与世界为敌也无所谓。”
而蝉她非常老实地听东方神讲话,看着眼前不停说话,拥有灿烂笑容的少年,她感到自己内心中某种东西在蔓延着,绽放着,有着一股非常舒适的感觉。
“是……是吗,可是我不太懂……”
蝉小心翼翼地说着,绿色的瞳孔里却发出闪光,虽然不懂东方神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但却期望着东方神能对她做出什么事情。
“不懂?”
对他说的话听不懂,东方神是有感到一丝惊讶,不过很快他就抛开了自己说的话别人一定要懂的想法。
“没有关系,先跟我一起离开这里吧。”
“好……好的。”没有被怪罪,还被邀请一起离开这里,蝉非常高兴。
她正准备伸出手,握住东方神的手。
可下一瞬间,就像被什么阻止了。
“等……等下……”蝉又退缩了起来,难以启齿地说着:“根据脑海中的情报,我……我不能……不能跟你离开这里,我……我应该是……不能从这里出去的。”
“咦?”
是被拒绝了?
东方神尴尬地笑着:“不能出去是什么意思?”
“就是不能离开这棵大榕树的范围。”
“你真会开玩笑呢。”
强忍着,东方神尽量不让自己动摇。
“……是真的。“
“真的?”
“我没有理由说谎的。”
突然生气起来,蝉皱起眉头,别过了脸。
有点相信的东方神,对蝉生气的表情,无奈地笑了笑。
“那把手伸出来,让我看一下证据吧。”
“诶……干嘛。”
“伸出来啦。”
蝉小心翼翼地伸出手,东方神马上就抓住了她的手掌。
没有经过同意,他强行牵着她触感柔软,充满温热的手,两个人一起朝大榕树范围外走去。
被强行牵走,蝉摇晃着身体跟上脚步,多亏了并没有走多快,她很快就稳住了身体。
停下脚步,东方神举起手,他将蝉的手与自己以穿过互相的手指握成拳头,做出在大榕树范围边界朝半空中往外推动的行为。
与预想不同,并没有成功推出去。
仿佛被无形壁障挡住,感觉到的阻力明显是在蝉那边,东方神不论使出多大力气,都无法将蝉推出这个边界。
是的,不论东方神使出多大的力气,都是没用的。
蝉是不能从这范围里出去的。
大榕树生长在一座石桥起始位置边沿,将距离这里10米外的那座石桥定为前方,那么右边就是护栏下的河水,左边是前方两个相连的房屋侧面组成的墙壁。
蝉唯一能自由活动的范围只不过是两座石桥之间,长度10米,宽度不到1米的狭小通道。
“这么会是这样……对不起,我应该要相信你的。”
松开了手,东方神胸口像是被什么堵住一样,呼吸变得困难起来,看向蝉的眼神中充满愧疚。
被松开手后,蝉看着东方神,她自己将手放在边界,就跟贴在玻璃上一样。她明明推动着自己的手掌,却像只是停在空中一样。
“是真的哦。”
声音非常细小,但能听出她难受的语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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