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套房有两个阳台,餐厅外一个,客厅外一个。我们转到客厅外的较大阳台上,伏在栏杆上看夜色。整栋楼有三十多层,我们处在二十八层,放眼前方,江水横流,车流覆桥,路灯蜿蜒地排列着,大大小小的建筑物亮了一半又暗了一半。天空毫无意外地泛黄,笼罩着这座城市。
我开了啤酒,喝上两口。
“戴雨,你要说的是什么?”
“你这么急干什么。”
戴雨取下眼镜,灌了一口菠萝啤后,眯着眼睛看夜景。
“我就是有点好奇而已。”
客厅里的灯光照着戴雨的背影,看起来很瘦削,淡蓝色的染发齐齐整整,干净利落地触及肩膀,不多不少。晚风吹来,戴雨的头发悠扬飘起,看得我有些羡慕。
“视线模糊后,看见竖的东西都像人,横的东西都像怪物。你看那座桥,是不是很像鲨鱼……”
戴雨指着远处的跨江大桥问我。我的视力一般,坐在教室后面能看清楚板书的程度。此时的大桥看不清全貌,附在桥梁上的灯管把桥的侧面照亮,倒映在江水里。
“看起来就像普通的桥。”
我如实回答。
“你这人没有想象力,看问题看不开!”
“我从九岁开始就做春梦了哦……”
“这跟想象力没关系!是你**太旺盛!”
“我**一般!而且看不开的问题我都可以放得下……”
“放下问题只是逃避罢了。”
戴雨放下手中的啤酒罐,拿起栏杆上的另一听,拉开拉环。
“你怎么看待静思的?”
我一口气喝光罐子里的啤酒,也打开另一听,心浮气躁地说:“我的想象力已经接受静思了,静思的存在我也已经看开了。”
“兰君!你就没有逃避的想法?”
“逃避什么……”
我沉默下来,是指我逃避了回应静思的情感吗?静思一开始就很黏我,对外宣称是我的女友。如果仅仅是书评当然没问题,但静思现在是一个活生生的大美女,将来会发生各种各样的事情,她的情感也会变得丰富。
如果我现在接受她的爱意,将来不得不处理各种麻烦。最重要的是现在的我比较穷,没有积蓄。穷,会使女方发狂,会使我成为出气筒。
“我只是不想彼此伤害而已……”
“什么伤害?”
“说了你也不懂,你和我不一样!你可以随心所欲地生活,吃喜欢的东西,穿喜欢的衣服,追喜欢的女孩……我不一样。我穷的要命,自己都养不活,怎么养静思啊!”
“要是结婚了,房子买不起,出门靠地铁,等静思熟悉了这个世界,三天两顿骂,说不定还要跪搓衣板……”
我忍不住抱着戴雨的手臂哭诉。
“你想想,我这样的性格能忍受这种生活吗?但是没有办法当面反抗静思,那怎么办?我就只能做做**,泡泡酒馆。一两个月后,说不定头上还得戴几顶绿帽子……那样的生活有多么凄惨啊,谁还想结婚?”
“要想生活过得去,头上多少要点绿……”
戴雨拍拍我的肩膀,在我耳边安慰说:“这世道,再有钱的男人还不是得绿一绿。”
听着戴雨的鼻息,我意识到自己正抱着戴雨的手,赶紧扔掉。
“我的手……”戴雨夸张地把手一甩,大概太做作,反而弄得脱臼了吧。
“你这个有钱人太矫情了!”
我灌上一口啤酒,咽下上涌到喉咙的酒劲,“这世上到底是有钱人绿没钱人的多,像你前前后后甩了好几个女生,被别人接盘了能叫绿?你这种行为叫做未婚先绿,绿了无数个接盘侠……”
“我可没有上她们,小惠我都没上呢!”
“哈?”
我一下子酒醒了几分:“你该不会性无能吧?还是真的是基佬?”
“我只是生活有节制而已。”
戴雨举起双手朝阳台外大喊:“我绝对不可能性无能!也绝对不可能是基佬!”
我哈哈大笑说:“要是被路人听见了,肯定以为你性无能加基佬!”
“才听不到呢!”
“左右上下的居民呢?”
“曹,忘了这个了……”
我拍了拍戴雨的肩膀:“认命吧……”
“什么认不认命的……”
戴雨喝上一口菠萝啤,突然醒悟似地说:“怎么说起我来了。我就问你啊,假如静思和一百万让你选,你选什么?”
“一百万。”
我不假思索的回答。
“为什么?你就这么势利和薄情吗!”
不知道是站久了还是喝多了,身形有些不稳,听到戴雨的指责,我一屁股坐在地板上,迷迷糊糊的说:“势利就势利,但跟薄情有什么关系……我选静思做什么,让她做我老婆?别开玩笑了……先不说我之前那几个理由,就说静思自己的情况。静思她现在也是一个人,她应该慢慢独立才是,她不是让人选择的物品……”
戴雨的身影在我眼中闪了一下,也坐到地板上。
“我不是这个意思……你想让静思独立?你有没有想过她来历不明,身份证都没有?她能在这个社会独立吗?”
戴雨的问题问住我了,我说不出话来,只好默默不做声。
静思是很美丽,可以凭借美色得到物质需求,但她真的愿意那样吗?就算静思愿意,我也绝对不可能答应。但是,如果静思没有办法独立,我该怎么办?
我要负起责任来?
我脑袋炸裂一般,放弃思考,不自觉地越过栏杆柱看向远处的江水,寻找风景。
有一艇游轮驶向桥的方向,好像是x江夜游的旅游项目。来这里三年了,我连这个娱乐都没有玩过。我还真是普通的可以。静思明明那么美丽优秀,却与平凡的我有着重要的联系,是甚至一辈子都斩不断的关系。
“就好像父女兄妹一样……”
“哈?”戴雨发出吃惊的声音,转过脸,手突然拍在我的肩膀上。
“没想到你好这一口!”
我把喝剩的啤酒甩他脸上,反驳说:“我才没有好这一口……虽然看过这一类型的动漫……”
“兰君,你慌张什么!”
戴雨放下啤酒罐,擦了擦自己脸上的酒水,重新抓住我的肩膀说:“你要镇定,喜欢女儿和妹妹没有错!”
“但是靠动漫建立的感觉一定要好好地冲散才对!你不能说你喜欢妹妹,却喜欢的是动漫里那样的妹妹。你该多读一读经典名著,把自己的三观养正,正视妹妹和女儿现实里的模样,尊重她、然后是呵护她。你要成为一个从内心爱着妹妹和女儿的存在……”
被戴雨抓着肩膀,感觉很讨厌。但说的话挺有道理的,就让他抓着吧。我脑袋晕晕地称赞:“说的没错。但假使我不结婚,就一辈子没有妹妹和女儿,哈哈……”
“不结婚?”
戴雨吃惊地问:“你该不会真的奉行单身主义吧?”
“当然!我很穷,而且没有赚大钱的本事,结什么婚呢,结他大爷的婚!”
我一定有些醉了,竟然口出脏话。
“那你谈不谈恋爱呢?”
戴雨放下手,拿起菠萝啤继续喝。
我不清楚自己到底想不想谈恋爱,只是调侃地说:“小孩才谈恋爱,大人只重交际……”
戴雨“噗”地笑了一声。
“就你这样还交际?宅在宿舍,跟女同学说话不超过三句,聚餐时默默地坐角落……”
“先说明一下,我是对她们没兴趣,不是社交恐惧。对于这些人,三言两语的交流最为安全。”
“那你对谁感兴趣?”
“比如诗琪?”
“为什么你是疑问语气!”
“因为我不确定她是不是处女……”
“说的好像你自己不是处男一样……”
“处女的话不感兴趣,麻烦太多。”
“那不是处女的话,你怎么做?”
“不知道……如果诗琪不是处女的话,我又会很失望……”
“这么纠结?也许你在期求完完全全不需要负责的**呢,你要是在古代,保准被女性不停地轮……”
“……”
“你看起来就好像受一样……”
戴雨放下手上的啤酒罐,突然摸上我的脸颊,眯着眼睛说:“兰君,我用一百万买你五年怎么样,你就这样地陪我说说……”
一开始我实在太过震惊,整个身子都在颤抖,没有拍开戴雨的手。后来想发怒,戴雨却话没说完就醉倒在我怀中。
我把戴雨扶正,发现他真的睡着了。我看着戴雨的脸庞,眼睑轻拢,睫毛细长,想扇他一个巴掌。但没有动手,因为我竟然觉得戴雨的双唇很妩媚,难怪基佬都想肛睡的人。想到这一点,我连忙空出一只手捂住自己的嘴,恨不得扇自己一个耳光,最后一遍又一遍说:“我不是基佬,不是基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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