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馆中人声鼎沸，大声唱歌和围圈跳舞的人几乎填满了每一片空地。戴兜帽的男人坐在角落里，感觉自己格格不入、非常显眼。
当然，让他与众不同的还有他的肤色和穿着。纵使在海上天天日晒，他棕色的皮肤也比南海人浅了很多，而麻布连帽长衫更是不符当地季节的衣物。
他不在意周围的南海人会怎么注意到他，因为那些南海人分不太清楚他和“那些人”的长相区别，他只希望自己不要被“那些人”中的任何一个发现。所以进到酒馆里之后他要了一大杯香料酒，随后便蜷到这里，等待要和他碰面的人。他拒绝了无数热情地邀请他一起喝酒跳舞的人。这样的等待让他感到烦躁，对方拒绝在避人耳目的住宅中见面简直不可理喻。
“不来一杯上好的苹果酒吗？”一个玻璃杯重重放在他面前的桌子上，琥珀色的酒液四溅，在甜腻的香料味中带来了一丝清新的果香。
这是一个南海人，和很多人一样，黝黑的皮肤，宝蓝色的眼睛，剃光头，穿着无袖敞衫。
“谢了朋友，我就想自己喝一杯。”他不耐烦地说，这句话他也不知道重复多少遍了。
“不，不，你错了，虽然我们这里的特产是香料酒，它和苹果酒混在一起可是很好喝的。”这句话说得虽带着口音，却是很流利的通用语。
“何以见得？”
“因为这样的酒能在你的嘴里点起火来。”那双蓝色的眼睛意味深长地看着他，将苹果酒注到他那半杯乳白色的饮料之中，带着奇妙的反应，大量的气泡涌出，酒液变成了柔滑的金黄色。
就是他，那个要和他碰面的人，接头暗号和做的事情都对上了。
“怎么来那么晚？”他单刀直入问道，端起杯子抿了一口这怪异的混合，比想象中更怪异的味道让他皱眉。
南海人见他不喝，便毫不客气抢过他的杯子大口下肚。“有人在我们周围盯梢。”
这句话让他很是紧张。难道“那群人”已经发现了他们的存在？
“甩掉了吗？”他问。
“不容易，对方都是好手，灰眼睛。”南海人口中的灰眼睛指的是他们之中和外族混血过的少数，这些混血过的瞳色定然不是宝蓝，所以被称为灰眼睛。通常灰眼睛由于血统缘故而会去崇拜其他的神祗，为一般的南海人所不齿。这些信仰不纯的人们大多不畏死亡，在士兵或赏金猎人中都是佼佼者。
“那就快点，我的报酬呢？”戴兜帽的男人压低了自己的帽檐。
“就在这。”南海人摇了摇腰上系着的小布袋，“先别急，你那边的信息可靠吗？‘那些人’已经出发了？”
“没错，昨天早上出发的，两队，十六人，和我在通信里写的一样。给我，报酬。”他不耐烦了，对方在被人监控着，他不想被连累。
“我们的人在那边等着，看之后会怎么发展吧。这是一半的报酬，他们拿到东西之后付你另外一半。”小布袋被秘密塞到他的手里。
“怎么才二十个？”他掂了掂，大概只有二十枚金币，和说好的完全不一样。
“东西还没拿到，万一被你那边的人发现了怎么办？”南海人死死钳住了他的手，“为了剩下三十个金币，你知道该做什么。”
“好，我会亲自确保这件事成行。”他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将布袋收进自己怀里。
“很好，你走吧。”南海人再次端起了酒杯。
他站起来，刻意压低了声音说道：“迦兹朗烈火燎原。”
“迦兹朗不可阻挡。”对方回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