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学园岛25海里处,水深37米。
一架小型潜水艇正以每小时15节的速度在海中潜行。潜水艇的座舱为完全透明的球形,后部及两侧配置有蓝色的浮体。座舱之内有三个座位,两个乘客位在左右两侧,一个驾驶位在中间靠后。三个座位呈品字形安置在座舱里,看上去一点都不拥挤。
此刻的移山钧正在驾驶位上,控制着游戏手柄般的潜艇操纵盘,而楚琰则坐在右边的乘客位上,透过透明的座舱,看着舱外被灯光照亮的海底世界。
生长在礁石上的巨大珊瑚随着洋流的节奏缓缓摇曳,斑斓的鱼群不时地从潜艇两侧和上方迅速游过。藏于礁石中的海鳗像是刚刚被潜艇的噪音吵醒,用懵懂而好奇的目光看着潜艇中的二人,似乎他们是被关在玻璃容器里的观赏物,而周围的海底生命是窥伺他们的游客。
被关在水族馆里的鲨鱼,应该就是这种感觉吧,虽然楚琰从没去过那种地方。
这样奇特的体验,还是一次。
以前他也在龙鲲舰侧的舷窗处观察过海底,但鱼群大多被三栖登陆舰的庞大体形吓得躲到很远的地方。只有用牙齿试探一切的鲨鱼和能挑战大王乌贼的抹香鲸敢靠到龙鲲附近,但也只是看一眼就走。
“我们这是要去哪儿?”
发现潜艇并没有开往岛屿或者陆地,楚琰提出了这样的疑问。
“去我的秘密基地。”移山钧这样回答。
“这个东西,好开么?”楚琰看向移山钧手里的操纵盘。
“好开,不过也得事先训练一下。”移山钧熟练地扳动上面的摇杆。
“还有多久到你的秘密基地?”
“不远了。”
果然,不到四五分钟之后,潜艇在一座覆满珊瑚的巨大礁石前减缓了速度。礁石上随处可见红色的鹦鹉鱼和形态各异的蝴蝶鱼,还有褐色斑点的石斑鱼和粉红色的鲷鱼。红白相间的小丑鱼不时自海葵间钻进钻出,比目鱼藏于海底砂石,专门抓捕放松警惕经过它身边的猎物。
但是仔细看去,礁石之中,竟有两层巨大的房屋平台:一层平台向左右延伸,二层平台向前方挑出。几片生长着珊瑚的礁石墙交错着插在两层平台之间,展现出了不同于陆地建筑的脱俗与力度。建筑外形强调块体组合,给人一种强烈的雕塑感,与海水、礁石、珊瑚和鱼群自然地结合在一起,就好像是由大海自身孕育出来的一样。
“这里是……?”
楚琰的目光,已经无法从这座颇具特色的海底建筑上移开了。
“我的海底别墅,是由我们移山家族的土系异能建造出的「奇迹建筑」。”移山钧说道,“在我十二岁生日那年,爷爷把它作为礼物送给了我,让我改建成了工作室和度假区。因为这里属于移山家族的私产,不对游客和外界开放,所以除了我的家人和端木玲之外,我还没带外人来过这儿。”
“这么说的话,欧阳美娜和冽清冽泉他们也没来过这里?”楚琰问。
“没有,他们甚至都不知道有这样一个地方。”移山钧回答。
潜艇开进礁石背后的一个隐藏入口,接着在水中慢慢上浮,最终在位于别墅内部的小型码头旁关闭了动力。
球形气密舱打开了舱门,移山钧放下手里的控制盘,率先爬出了潜艇。
“其实潜水艇里的空气够我们用19个小时。”
楚琰出来的时候,移山钧向他搭了把手。
“但我觉得,应该给你看看我的地盘。”
移山钧的口吻颇具东道主的气势,当然这也是为了挽回之前他与楚琰对峙时丢失的颜面。毕竟移山家是千年联邦最具威望的家族之一,他希望能用自己大家族的气度来压制楚琰的无谓。但很快他就明白,这样做起不到任何作用。
因为楚琰信步踏入别墅玄关中的模样,一点都不像个没见过世面的凡俗少年。相反的,他还以欣赏的目光,审视起别墅内自由延伸的空间。
“空间内外互相交融,浑然一体,就好像生长在礁石上一样,从这里的落地窗还可以看到海底的景色和游弋的鱼群,真不愧是移山家建造的别墅。”
楚琰由衷地称赞道。
“过奖了。”
虽然嘴上说得很谦虚,但移山钧的内心很是接受他的赞赏。因为他能听出,这个人是在用心发掘了建筑之美的精髓后,才表达出这样的见解。就像是演奏了高山流水之曲后,寻觅到了能够堪透蕴含之意的人一样。
是的,可以参悟海底别墅「不凡乐谱」的人,是移山钧多年来一直寻觅的知音。
他很高兴,但又感觉很遗憾。
因为楚琰所拥有的异能力,其强度远远在他的能力之上。虽然他能够看到移山钧的目光所及之处,但移山钧却觉得,自己无法和楚琰比肩。
所以就算他是自己难得的知音,恐怕自己也没资格和他成为真正的朋友。他觉得楚琰的眼界,一定比他的更加开阔也更加深远,那可能是移山钧一生都无法达到的境界。
若是不能像他理解我那样理解他的思想,还不如就一直和他保持这种萍水相逢的关系。就像他能够看到我的世界,而我却看不到他的一样,这对于他来说是不公平的。
为了这种公平,移山钧决定隐藏真正的自我,跟楚琰保持距离。
朋友必定是同等级别的人,像楚琰这样的存在,我还是敬而远之吧。
“这边走,我带你去你的房间。”
他收起了朋友间该有的热情,用客套的语气对楚琰说道。
“好。”
楚琰点头,似乎没有发现移山钧的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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