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人称)
昏黄的太阳缓缓落下。
风不断的吹动着,路边两排整齐的树木叶子泛黄,摇摇欲坠。
“看 大 王 在 帐 中 和 衣 睡 稳 ,
我 这 里 出 帐 外 且 散 愁 情。
轻 移 步 走 向 前 荒 郊 站 定,
猛 抬 头 见 碧 落 月 色 清 明。
……”
电视中,花旦咿咿呀呀的唱着,身段柔软而有韵味,眉目如画而又传神,声音则细细绵长,仿佛要拉出数不尽的丝,扯乱数不尽的情愁。
虽是男人,却妩媚动人。此刻不是戏子在演,而是历史在舞台上重现。
昏黄的光从窗外斜斜的射进来,照亮了老人的身体。
两鬓斑白,双眼浑浊。干瘪的身体上遍布着凸起的青筋。
一切都是正常老人应有的姿态,死亡的脚步已经逼近了。
摇着蒲扇,老人的眼睛半开半闭,似在假寐,正神游太虚。
是的,一切都是正常老人应有的姿态,唯有这幅灵魂不应属于这具身体。
一般的老人,到了这个年纪不是感慨时光白驹过隙,渴求再多活几年,就是豁达乐观,悠闲自得。
可这些终究也都没有超脱。
渴求寿命延长实属正常,而所谓的豁达也不过是对死亡不得已的妥协。说到底也并非自己所愿。
而他不同。给人的感觉,他要更加的超脱,更加的不在意这些。
死亡向来是摆弄着人们的。而若有人对死亡视而不见,听而不闻,无所有在意无所有挂念,他也就超脱死亡了。
也就是仙风道骨。
鸟叫声从桌上传出。笼中的鸟儿转动脑袋,黑芝麻一样的眼睛转来转去。
打开的窗户外坐着一只黑猫,绿色的眼睛盯着笼中的麻雀。
黑猫悄悄的踮起脚,走进屋子,像只优雅的精灵。
如果布里芬托在场,可能会有些惊讶……
这只黑猫,和杨香武身边的那一只,一模一样。
黑猫绕着笼子转了几圈,试探性的伸出爪子挠过去。
笼中的小麻雀轻巧的跳开,向着黑猫叫了几声。
然后黑猫孜孜不倦的又抓了几下,用双爪撑起身子,脸贴在笼子上看着麻雀。
于是黑猫伸出爪子恼羞成怒的胡乱抓挠,而笼中的麻雀则完全避开,还不忘了叫上几声。
好一出精彩的大战。
正战斗到激烈时,黑猫一个中心不稳,把鸟笼推到地上。鸟笼落地发出响动,不大,但是足以把人吵醒。
黑猫吓的一躬身子,夹紧尾巴就想从窗户溜出去。
一只手伸过来抓住猫的后脖颈,一下子把猫提起来。刚刚还在摇着蒲扇的老人把黑猫拎到自己面前。
黑猫象征性的伸了一下爪子,发现什么都抓不住,于是干脆身体一挺,一副任你处置的样子。
老人扶着桌子,突然开始剧烈的咳嗽起来,撕心裂肺。一抹血迹从嘴边流出,老人却不在意的随手擦掉,精神抖擞,一点没受影响。
“大黄……没事吧?”老人另一只手提起鸟笼,被叫做大黄的麻雀依旧叫的很欢。
老人笑了,对着黑猫说:“你又何必钻进我的屋子里呢?这不是羊入虎口吗?”
就好像黑猫能听懂一样。
而黑猫真的转动一下脑袋,伸爪指了一下窗外。
老人一怔,顺着黑猫爪子的方向看过去,沉默许久。
“原来如此……”老人突然叹息。
“天要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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