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之后，那个在戒律分院的测验中惨遭失败的一年级生颓丧着脸去往其他展区，黛绿头发的护士也返回了红十字帘幕遮盖的区域，她美丽的身影吸引了诸多目光的追索。
奇怪？在那幅诡异血腥的画作面前，分了一下子神的崇谕扭过头来再看时，却没有先前那般身临其境的代入感了。
“真是难得。”
崇谕只觉眼角余光闪过一抹冰蓝的光辉，再一扭头就见到那人已经站在了自己身后一步之外，嘴角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冰海一般冷冽清爽的芬芳气息自她周身幽幽地散发出来，令人陶醉的同时却又不敢生出半分轻慢之心。
崇谕立刻感到神智一清，那些强行靠近画作给身体带来的不适感灰飞烟灭。
他按捺住惊讶，有些口干舌燥地说：“雪，雪莱学姐！”
帕梅拉宛然一笑，仿佛冰莲绽放：“你喜欢这幅画吗？”
“咦？”崇谕怔了一下。
“在被那个新生的惨叫打扰之前，你一直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这幅画不是吗？”帕梅拉微笑着说。
“喜欢！”崇谕飞快地答道。跟那样美丽的一双眼睛对视让他不禁害羞，就连心跳也变得混乱。
他慌张地把目光移回画作上，同时找些不着边际的话来掩饰发烫的脸颊。
“这幅画，嗯——蕴含的美感很独特，不是那么容易被人发现。”
“你叫什么名字？”帕梅拉也看向画作。
“崇谕，使用天朝文字这样写……”
“崇谕……”帕梅拉点了点头，“我本来还担心没人喜欢这幅画的，真好啊，有你作为知己，作者也会很高兴吧。”
崇谕顺着她的目光看去，这才发现右下角的蜿蜒血泉中其实以波纹形态巧妙嵌入了花体字的落款：普瑞苏佩里。
“唉——”帕梅拉转过视线，神色黯然地叹了口气。
崇谕顺着她的眼线看去，只见红十字区域那边排队等候进行基因变革适应性测验的新生们，陆续有人脱离队伍转而去往另外两大分院所在。
“又是这样，几乎每年都有这种反应过于强烈的孩子，看到那么痛苦，许多原本想试试看的新生会被吓跑也是正常的吧。”
“用不着担心，”崇谕柔声安慰道，“想要加入戒律分院的人始终会坚持下去。”
“谢谢。”帕梅拉眼中闪过一抹亮色，“对了，崇谕你不去试试吗？”
“欸？我……”
“你说不定非常有天赋呢，来试试看吧！花不了几分钟的，跟我来！”
尽管那个一年级生疼到满地打滚的惨像仍旧历历在目，但对于眼前美丽动人的雪莱学姐，崇谕实在不忍心拒绝，于是跟随着她进入了红十字区域。
进到里面，可以看到就是个简易搭建的小工棚，受测验者都撩起袖子绑了塑胶软管，让肘窝里的静脉血管凸显出来，护士装的戒律分院女生先是抽血化验，再根据结果给他们注射不同的试剂。
似乎是由于帕梅拉引荐，崇谕受到了贵宾级待遇，没等多久就轮到了他，出现在眼前的，是一位非常漂亮的头发黛绿如柳枝的护士小姐。
“好巧啊！”他笑着说，他记得帕梅拉管她叫克莱拉萨。
“巧吗？”克莱拉萨眯了眯眼，有些冰冷地反问。
崇谕还想说点什么，冷不防被针管扎进手臂，瞬间倒抽一口凉气。
“咦？”克莱拉萨惊呼一声，脸色有些难看。
“怎么了……”什么？崇谕只看一眼就傻了，针头居然没扎中血管，光陷肉里去了！
“喂！这静脉都有小指头粗了你怎么能——呃啊啊啊啊！”崇谕生气的话语刚说到一半，就因为克莱拉萨强行将针头拔出而又是一阵哭爹喊娘。
倒不能完全怪他忍耐力差劲，针头虽然是直着**去，可克莱拉萨也许是补救心切，居然横着往外拔，连血都飚了出来。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克莱拉萨慌忙道歉，用卫生棉按住伤口等待止血完成。
这家伙绝不是“业余”或者“不专业”这么简单！不过，这微妙的手感是……崇谕眼泪都流出来了，也搞不清是气得还是痛得，要不是现在受伤的左臂挨到了克莱拉萨丰满的胸部，多少抚慰了一番受伤严重的心灵，他可能就破口大骂了。
崇谕哭笑不得地说：“我懂了，测验本身并没什么可怕，可怕的是你糟糕无比的执行力！”
“这也是在所难免，虽然穿成这样，可我们毕竟是军校的学生。”
崇谕刚要出口反驳，可瞥见克莱拉萨挑了挑眉，似乎也是处于爆发边缘，连忙强行咽了回去。
在两人的沉默中，血估且算是止住了。
第二次，针头总算是准确地刺中了静脉，抽血的时候克莱拉萨同样小心翼翼，把痛苦限定在了正常范围内。
装着血样的试管被放进了一台样式古怪的机器里转动。两分钟后机器停止运转，屏幕上显示出了崇谕完全看不懂的参数与彩色图像，而克莱拉萨的动作明显僵硬了一下。
“怎么了吗？”
“没什么……只是适用于你的测验试剂，跟我上一位负责的受测验者一样——似乎是所有试剂里，刺激性最强的一种。”
“上一位——”崇谕心头涌起一股不良预感，可他没来得及说什么，针头就刺进了肉里。
然后，随着试剂注射进体内，恶梦开始了。他既像是喝下了熔岩又像是生吞了冰锥，皮肉血骨与所有的内脏都在坏死一般的剧痛中发出尖厉的悲泣。
悲剧重演。
崇谕涕泪横流满地打滚，好在克莱拉萨有了之前的经验，这次一看情况不对就立马拽住他胳膊注射了解药。
崇谕浑身颤抖，像是秋风中瑟瑟发抖的枯叶，过了好几十秒才慢慢缓过劲来。
“感觉好些了吗？”克莱拉萨正用一块湿毛巾擦拭着他血脉凸出的手臂。
“咳咳……谢谢你的照顾。还有，抱歉，我之前说得太过分了。”
“不必，这没什么。虽然这也算不上是我的责任，但是——”
克莱拉萨转过视线，崇谕顺着她的目光朝外看去。
由于隔着垂下的帘幕，只能看到那边两人膝盖以下的腿部，其中一个是穿红色制服的一年级生，另一个是海蓝色制服的……帕梅拉。
也不知道两人说了些什么，没过多久一个有些神色羞赧的一年级生就跟着帕梅拉走进了红十字区域。
“这是——难道说！”崇谕刹那间明白了些什么。
怎么说呢？真是色字头上一把刀啊……
克莱拉萨咬了咬下唇，说：“希望你不要记恨帕梅拉，她也只是身处这样一个位置，于是必须为戒律分院尽可能招揽更多的新生，其实她是没有恶意的。”
“也是啊……”会相信天上掉馅饼这等好事的那边才有问题吧？
崇谕揉了揉鼻子，苦笑着问：“那我好歹也忍痛测验了一轮，护士小姐，我对变革基因的适应性怎么样？”
“只能说比较一般，”克莱拉萨诚实地评价道，“最起码……不会因为排斥反应而死掉吧？”
“果然是这样么……”崇谕不禁有些失望。看到帕梅拉像是把目光投向了这边，他立即从地上跳了起来。
“衷心感谢你的照顾！”他逃也似的快步冲出了红十字区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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