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座朝气蓬勃同时暗流涌动的城市,是一切开始的地方。
午时已过,街道上的行人不少,夹杂着嘈杂的喧闹声,黑发少年缓慢的前行着,眼光不由自主的被周围的建筑所吸引,明明是寻常可见的砖瓦房屋,商旅行人,但却好像有种不同的感觉,像是伴随城市而生的气质。
忽然,他看到不远处有一座显眼的客栈,即便现在午时已过,依然有不少食客进进出出,看上去十分忙碌,黑发少年来到近前,见到客栈牌匾上书四个大字‘南门客栈’,他看了看周围,似乎也有几家客栈,黑发少年很快明白了过来,要么是这家客栈开得早,要么就是它的生意好得不得了,足以当得起城南的门面。他没多想,径直走了进去。
南门客栈里的小二刚刚招呼完一桌客人,转身看见有人进来,便主动迎了上去,出于职业习惯,小二仔细打量了一下来人,眉头一皱。
眼前这位黑发少年身材匀称,鼻梁挺拔,给人一种精神利索的感觉,可唯独眼神有些犀利,虽是一身平凡的粗布便服,却依旧显得有些冷酷严肃,小二下意识的有些排斥,
“这位客官,您是打尖还是住店?”
小二的问话非常官方,略显冷淡,可黑发少年似乎没注意到,他露出了开朗的笑容,
“我想向您打听个人”
看着黑发少年的微笑,小二忽然感觉对方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不好接触,言辞上也温和了许多,
“那客官您先进来坐”
黑发少年跟在小二身后,快步进入了客栈,此时才算看清楚了客栈内部的全貌,上下两层的样式,二楼应该是供旅人休息的客房,一楼厅堂几十套桌椅,装修也颇为讲究,古朴不失美观,看得出来客栈掌柜费了不少心血。
待黑发少年坐好后,小二继续接着刚才的话题。
“这上京城方圆几十里就没有小的不认识的人,哪怕死掉的士卒或是被通缉的犯人,小的都能给您说出个名堂。”
“是嘛,他叫......”
在说完的瞬间,黑发少年突然感受到了一股凌厉的目光,从身后角落直穿而来,整个人吃了一惊,他赶忙转身一看,却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之处,周围的食客还像他刚进来的时候那样,有些三两成群的吃食,亦或是闲聊,逗趣,
“那个......客官?”
黑发少年转回身来,看着面容有些窘迫的小二,
“真是抱歉,您说的这个人我还......真没听说过,要不您先在这儿坐会,我帮您问问其他人怎么样?”
“那就麻烦你了,对了,你这里的客人,都是本地人么?”
“啊,大部分吧,也有一些向您这样从外地来的,但基本上都是店里的熟客”
“这样啊,那请给我一间上房,我可能也要在此地逗留一段时间”
“诶,好嘞!上房一间!”
黑发少年回忆起刚才受到目光注视的一瞬间所体会到的感觉,那份目光除了惊讶,还有一丝好奇,却唯独没有露骨的杀意。
等一等,也许对方会主动联系,黑发少年觉得那个眼神没有恶意,或许他知道父亲那位老朋友的下落,那可就省下不少事了,不过让他感到失望的是,直到黄昏,都没有人主动过来和他说话,整整一个下午,他和小二也没打听到那个人。
黑发少年有些郁闷,独自叫了些小菜,因为这张冷酷的脸庞也没人敢和他主动说话,不过就在这时,一位年龄相仿的少年站在他的面前,
“这位兄台,介意拼张桌子么?”
黑发少年抬头看了一眼对方,那人看上去像个书生,头戴四方巾,着装朴实,一尘不染,好像有些拘谨,黑发少年拉开了身边的椅子,习惯性的报以微笑,
“请随意”
“在下沈名臣,扬州人士,因赶考而来”
扬州?黑发少年稍稍思考了一下,对于九州大地的构成他还是有过稍许了解的,所谓的扬州并非指的是一座城市,而是一大片区域,基本占了南方三分之一的土地,许多国家都有占据,其中也包含夏国。
书生看到黑发少年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难以接触,松了口气,拱手行礼问候,黑发少年出于礼貌,回施一礼,
“我叫李长袭,家离这里也不算太远,到上京城是为了寻找我父亲的朋友”
“你父亲的朋友是朝中的官员么?”
“应该不是,我问过这里的伙计,还有来往的客人,都没有听说过他的名字”
随后,李长袭把名字也告诉了沈名臣,但结果一样,沈名臣也没有听说过,
“那位兄台的身材是高是矮,是胖是瘦?”
李长袭摇头,表示不知道,
“只有一个名字?那怎么找啊!”
沈名臣很诧异,但李长袭倒是显得有些无所谓,原本他也没想过会这么轻易找到对方。看着黑发少年无奈的笑容,沈名臣突然有种熟悉的感觉,
“你让我想起了我的一个朋友,有机会的话介绍你们认识”
初春的夜晚街道,虽有几家门户有些许亮光,但还是被黑夜所笼罩。李长袭笑了,心态随之放松,话也多了起来,
“谢谢,你刚才说你是为了科考而来?”
对方提到了沈名臣很感兴趣的话题,他挺起了胸,精神焕发,
“夏国科考重策论,轻诗文,重视经世致用的人才,这一点很让在下心动,况且九州之下谁人不知,夏国有位雄才大略的明君”
“你很崇拜夏国皇帝?”
“那是当然,圣上儿立之年即位,励精图治,在位期间一举扭转了夏国贫弱可欺的局面,百姓得以休养生息,国家变得和平富足......只是,不知道还能延续多长时间”
“为什么这么说?”
“现在奸佞把持朝纲,以谗言蒙蔽圣上,而外敌又对夏国虎视眈眈,长此以往,后果不堪设想”
沈名臣心烦意乱,随手抓了一杯酒灌了自己一口,
“奸佞?”
李长袭对夏国的政治格局不太了解,不如说,是对整个九州的政治格局都不了解,他从小没出过远门,所以对这些新鲜事物也充满了好奇心,正好赶上沈名臣喝多了,
“李兄,在下跟你讲,就那个老匹夫最不是东西”
沈名臣虽然只喝了一口酒,但已然是撒不住闸了,红着脸,满嘴跑火车,
“党同伐异,陷害忠良,侵占良田,欺压百姓,光他杨家贪污的钱财,就足以抵得上整个夏国几年的税赋,人人皆言,中原金银千万两,三分皇夏七分杨!”
九州大地上最为富庶的地方就是中原地区,包含了五洲大部分肥沃的土地,其中最中心的位置就是夏国,所以也常用中原称呼夏国。
“话也不能这么说啊,小兄弟”
李长袭还没说话,旁边的食客却凑了热闹,连带着周围的人也注意了过来,
“夏国最近这十年政通人和,百姓富足,不也是杨阁老殚精竭虑的结果么?”
“哎哎哎,你怎么帮那个大贪官说话?”
又有人插嘴,不过这次又是站在沈名臣这一边的,
“功是功,过是过,本来杨阁老就是有功之臣……”
“哼,你真的认为夏国靠的是那个老匹夫?”
沈名臣又骂了一句,随后红着脸站起身来上,对着周围聚拢的人喊道,
“先帝在位之时,他为什么不站出来建功立业?两朝老臣,入阁拜相数十年,怎么最近十年才做出点成绩?”
话到激动处,沈名臣又提了提嗓子,
“在下若是做了平章政事,肯定比他强!”
周围的众人听到这句话后,纷纷开始起哄,在上京城最不缺的就是牛皮吹破天的人,大家也都是见怪不怪,而且民风所致,他们也很欣赏这种‘我行我上’的轻狂少年,李长袭笑了笑,公然讨论朝廷官员也丝毫没有收敛之意,民众的胆大可见一斑。
“你行吗?”
“哎,人家可是新科进士!”
“那又怎样,这样的人咱们还见得少么?”
沈名臣满脸通红的踩着凳子,站到了桌子上,
“在下若是入阁拜相,必将平定四夷流寇,一统九州大地,创建不世之功!”
豪气万丈的说完之后,沈名臣一个没站住就栽了下去,幸好身边的李长袭赶紧扶住了他,附近喝酒的人都受到了他的情绪感染,纷纷叫起好来。李长袭从桌子上拿了一杯茶,想给沈名臣醒醒酒。突然他发现自己的手腕有点脏,于是用手摸了一下刚才放茶杯的桌面,发现有一层灰,正在诧异的时候,
“快把沈公子扶回房间”
李长袭回头一看,是这家客栈的老掌柜,说是掌柜,但看上去却不是大腹便便的模样,五十多岁的年纪,身材结实,比起开店应酬的商人,更像是出工卖力的农夫,只有一张脸和和气气的,能看得出是个商人,
“小兄弟还是劝劝沈公子吧,再怎么说,公然议论朝中大臣总归是不好的,小心祸从口出”
老掌柜的脸色变得严肃起来,虽然李长袭也和书生不熟,但面对老掌柜的好言相劝,还是显得非常礼貌,谦恭地低着头,
“您说的是”
“嗯......”
老掌柜有些意外,这是上京城,很少见到不争强好胜,嘴上逞能的年轻人,
“听我们这儿的伙计说,你是来找人的?”
“是啊”
“很遗憾啊,没帮上什么忙”
“没什么,顺其自然吧”
“恕我直言,小兄弟你要找的人,会不会已经改了名字?”
正当李长袭思索着老掌柜的话时,一位从他进客栈时就坐在角落里的男人,站起身,走出了南门客栈,他的嘴里叼着一根稻草,打扮相当的普通,
“这个家伙到底是什么人,怎么会知道他的名字?”
男人很是奇怪,心里盘算着什么时候主动接触一下对方,但现在最重要的是按照计划行事,自己身为‘行窃玉玺的盗贼’必须要扮演好自己的角色。 ‘盗贼’嗤笑了一声,然后慢慢的消失在了黄昏的人流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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