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杰他们赶路的时候,有一场意外迫使他们停了下来,因为在他们前方停着一辆马车,看起来是车轮坏掉了,一对看起来像普通夫妇的男女站在外面正在困扰着。
在正义感的驱使下,伊恩建议这二人随队前行,本来这也没什么,但是艾琳的声音却响了起来。
『殿下,这两人身上藏着小刀』
——小刀?这两个人有问题吗?
这引起了杰的注意。
毕竟有强盗,这两个人带着刀也可能是用来防身的吧,杰姑且这么说服自己。
不过杰更知道,两个拿着小刀的普通人怎么可能防得住强盗?
此时佣兵也没有对他们搜身,杰看了一眼那个怒吼过自己的佣兵,他也没什么动静。
杰又静静地将自己的视线移开,也没有阻止这二人的加入。
杰是不会说出这二人身上带着武器的,杰不想把艾琳的事情说出来,既然这样也就解释不清。
果然,不出杰所料,在过了一段时间后,艾琳的再度告知来了。
『殿下,有武装者包围过来了,数量20名』
虽然戈尔塔市以北的东部地区是平原地带,但是也不是说一点变化都没有的。
现在商队所处的路段就是一片林地,道路两旁完全被树木遮蔽住了视野,确实是埋伏的好地点。
不过23名吗?杰不禁犹豫了起来,这个数量确实有点多,单靠护卫们的话能支撑的住吗?不,自己也是护卫的一员,都到了这个地步了,自己居然还在想着不要脏了自己的手。何况现在商队中所携带的那两个人肯定是自己解决,别人根本没发现这两个隐藏者。
杰没有提醒众人危险的接近,理由还是如原先的一样。相对地,杰则已经开始盯着那两个人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终于佣兵也发现了异样。
「有动静!旁边的树林!」佣兵的一人拉高音量引起了众人的注意。
「怎么了吗?」商人中的一人不安地问道。
但是没有人安抚他的情绪,因为已经有人倒下了。
那人是佣兵中的一人,一支利箭贯穿了他的头颅,他依旧保持着警戒的表情,脸朝下地倒在了地上,恐怕这支箭是从他背后的树林中飞来的吧,有人看到了有有人没看到,但是无法阻止。
这个佣兵一瞬间就被夺取了思考的能力,就这样维持着戒备的神情变为了尸体。
杰现在处于队伍的中列,视线盯着前方的两人,并没有看到这一幕,如果看到了便可以一个【念动力】阻止的吧。
阻止这次袭击的第一个牺牲者。
但是这不是说他什么都没看到,他的前方也有人中了箭伤,也有部分强盗冲出了树林,在前方堵住了去路。他们确实提前暴露了,但是他们的包围网却是勉强完成了,证据就是道路两旁的强盗还正在树林之间,和这条路还有一定的距离。
佣兵与堵住前方的强盗已经刀剑相交。
杰一瞬间动摇了,说实话这和杰想象当中的着实不一样。杰想象当中这应该就是一个小插曲,应该能够轻描淡写地过去而已。杰根本就不认为强盗们能有什么作为。
杰的视线中好像有什么晃动了一下。什么东西?杰马上意识到了自己刚刚正在盯着什么,对,就是车队中的两个人。
此时这两人手中已经握有武器,各自向着商队中的那两名中级魔使奔去,他们原先坐着的马车的马夫脖颈则还喷涌着鲜血。
他死了。
——路过都不放过吗?!
不...自己太激动了,应该是避免他出声提醒。冷静下来,现在应该做的是控制局面,否则,会有更多的人死去。
就在杰如此想的时候,他的心情很快镇静了下来。
真的是很快,几乎同时吧?
他也或多或少震惊了一下。虽然心情迅速恢复平静这样的事时有发生在他身上,但是这次也算吗?
杰无抬手地瞬发了两发【疾火球】,两颗火球都砸在了两名隐藏者身上,两人燃烧着火焰的头颅显然是受到了冲击,随后身体就双双倒地。至于以后他们的身体被蔓延的火焰所笼罩的场景杰并没有去关注。
(疾火球,下级火魔法,魔耗比火球术高,对应地它的飞行速度得到了显著的提升,另外附带一定的冲击力)
泄愤式的行为都是单纯的,杰也不例外,他击发了两个【疾火球】,也仅仅是击发了两个【疾火球】。
结果,又一名佣兵被利箭射中,倒在了他的的视野中。
杰只是一名魔使,而且没有开出自己的【超感】,怎么可能知道物理意义上树林间飞来的夺命利箭呢?
杰也马上意识到了这一点,当即开出了【超感】,也是从这一瞬间开始,周围的一切尽收眼底。
树上有4个弓手,左边6人右边5人,外加前方挡路的5人,总计20人齐。地上倒着4具尸体,自己杀的两人和敌方刚刚杀的一人...怎么多出来一具?...什么时候?...不,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杰当即在同一时间发动了9个魔法。
4发【念动力】准确地击中了...杀死了那4名弓手。就在不久前杰的4股念动力经事实证明是能抬得起4个成人的,这样的力道打在人的脑袋上的话...那4人的脑袋被相当凶残地扯了下来。其实这个力道是可以控制的,但是此时杰并没有手下留情的意思。
5发【疾火球】朝挡路的5人迅速飞去,但是很遗憾,一人都没有中。就算是自己的魔法已经被他们所目视到,距离也不是很近,那那一个正和佣兵拼力气的人应该会中才对。原因就是杰瞄准的是他们持刀的手臂,而不是他们的身体。如果打中的话,他们就会痛苦地采取熄灭手臂上火焰的措施吧,否则火焰将蔓延至他们全身。
他本是想先将时刻对我方造成伤亡的弓手们彻底沉默,在令挡路的人无力化,随后再对从林中冲出的人进行适当的攻击,将伤亡减少,不论敌我。其实他也可以让弓手们无力化,让他们活下来,无非不过是少用点魔力,减轻点力道罢了。但是他没有这样选择,他选择了杀死他们。
此时已经有人从两侧的林地冲出来了,杰当即使出5发【念动力】,击中挡路的5人。【疾火球】姑且不论,他们是看不到空间系的【念动力】的,再加上杰运用魔法时是没有任何动作的,他们就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发出了沉闷的声音,昏倒在地。
在他们倒地同时杰还以他明显年少的声音大声呐喊「全员停下!保障你们的安全!」,他毕竟还是出自地球和平年代的人,喊出了这样的话语。
这个若是在国外,他们若是被俘的话还会被当作奴隶,这是这个世界对罪犯的一般做法。但是若是在罗兰王国内的话,抓了他们又不能作为奴隶卖掉换钱,只会增加己方的消耗,所以最直接的方法就是通通杀掉。
不过即便杰不这么说,他们也不会停手。他们是强盗,商队是猎物,现在正是交战中,能是说停手就停手的吗?
结果,杰的这一声只能孤独地融入空气中,并没有进入任何人的脑中,战斗仍旧在继续着。
林中的强盗们没有看到杰刚刚所做的一切,他们只是看到了自己去挡路的同伴已经倒下的状态,他们也以为自己上方的弓手同伴们还在,他们也就这样做出了错误的判断,他们没有停下的意思。
杰也只能迅速地在同一时间唤出11股【念动力】打昏他们。
这场战斗真的只持续了很短的时间便结束了,佣兵有两人死亡,两人受伤,马夫一人死亡,魔使没有受伤。
如果杰不在这里的话,那么就不单是如此了吧。他们选取了一个视野不好的埋伏地点,袭击者总共22人。战斗一开始,空中的箭矢再配合上地上的包围而来的佣兵们,在给予商队减员的同时吸引注意力,随后早已隐藏在商队中的二人马上解决掉两名魔使,并且从内部给与佣兵们打击。如果一切理想的话,他们这次根本不会有人受伤。
杰是不会告知商队袭击者们的事情的,但是他可以提前开出【超感】,这样的话他完全可以用【念动力】直接将所有强盗无力化,而商队根本不会发现什么,商队一定会如往常一般不经意地路过这里。这样的话也就不会有最初的那个佣兵的死亡了吧,更不会有现在这么多的伤亡。
他也想到了这里,他只能默默地自责,真的是默默地自责。
他就这样皱着眉,维持着一张不高兴的面容转向了身旁的伊恩,而伊恩也只是失神地望着他。整场战斗杰没有移动,一直在原地,也就是伊恩的身旁,伊恩他看见了杰所施展出来的超规格的能力。
「伊恩」
杰喊了一声,但是没有回应,杰便又喊了一声,伊恩这才回过神来。
「啊?怎么..了吗?」
在他将意识放回自己的眼中时,迎面的直接就是杰的这张脸,他的话都出现了停顿。
「能不杀他们吗?」
「啊?可以啊」
虽说通通杀掉也是可以的,但是这毕竟只是做法的一种,除非是要泄愤,而且会被抓的强盗也不多。因为不是每次都像这次这样特殊,强盗们打不过可以跑,没必要在这里血拼。一般受了伤的强盗会被伙伴掩护一起逃跑的,除非实在救不到的,不然是不会有多少强盗活着被俘的。这里只会产生尸体,不产生俘虏。
其实对佣兵们来说他们已经可以说是牺牲蛮大的了,他们总共只有7人,死了2个,伤了2个,还差点一起死在这里,他们的怨气已经足够驱使他们去林间找到那十几个强盗杀掉了。
毫无疑问他们能活着全是因为杰。听到杰这么说,他们也无可奈何,他们忌惮着杰的力量。有人激动地抱怨着,有人重重地跺了一下脚,有人猛力地甩了一下手臂,但是并没有人动。
——这个小鬼搞什么?!!!!
——喔喂喔喂!帕斯死了吧?!(帕斯是死亡的佣兵的名字)
——为何阻止我们?!!
「为何?」
此时,他们的队长努力平复着心情,质问着杰。
杰自然也是看到了他们的表现。确实,这个选项在这个世界是正义的,是合法的。杰只是想出于地球上人道上的观念保他们一次。不过就现状而言自己反而变成了恶人。
杰有一瞬间想要放弃,即使这些强盗全死了也没什么,自己没有义务救他们。只是,杰不想看到这样,所以,他还是坚持了自己的意见,或者这里说要求更为贴切吧。
佣兵队长的问法很简略,杰能明白这是他忍耐的极限。此刻他眼中的火气宛如即将开火的枪口一样犀利地对准了杰,杰还从来没有被人以如此怨恨、强烈的视线直视过。
杰此时也强烈地意识到这里是异世界,不是地球。
「这是我的做法」
在说话的同时杰也以认真的目光回视着他,杰自身都不知道自己这么认真做什么。
——即便这些佣兵死了也没什么的吧?
甚至连迪诺自身也有这个想法。
若是以这个世界的道理的话很难说服他,因为从这个世界的道义上说他们想采取的行动是正义的,没有人可以指责他们,即便这样很残忍。但若是以地球上的道理他们肯定不会接受。
因此,杰直接采取了这种说法。
空气沉默了下去,佣兵队长和杰就这么僵持着。
终于,他长出了一口气,「好吧。埋了他们,我们上路」
后半句是对他的同伴说的。他的同伴也没有再多说什么,他们走到了死掉的那两个人身旁,弯下腰在两人身上各取出了一个怀表,一个随处可见的普通有色石子,这种石子也就是小孩子会当个宝。
这石子背后的故事肯定和杰所想象的八九不离十吧。
再将一些钱币取走后他们把这二人和那个死亡的马夫埋在了路边的树林中,从地面上看只会发现与周围绿色草地不同的翻过的土的痕迹,他们沉睡的地方就这样静静的被确立了。虽然如此,但若以后有别的旅人经过这里不经意看到了的话,他们马上就会明白这些是墓地,即便没有墓地该有的样子。
待佣兵队长走远去处理事情时,杰向伊恩搭话了。
「伊恩」
「恩,怎么了?」
伊恩这次很快地就接话了,他没有走神,倒不如说他还提着精神关注着这个事态,他只是完全插不上话而已。
「这件事是护卫解决的,我也是护卫的一员」
杰使用了隐语,而且他相信伊恩明白他话中的意思。
事实证明杰是对的,伊恩马上意会了。
「啊,我知道了。说实话帮大忙了,不用杀这么多人」
本来在表明自己明白就可以了,伊恩却又连上了这样的一句话。恰巧杰对这些还是挺敏感的,所以他马上领会到了他后一句话中蕴含着的对自己的温情。
人是有人性的,商人和马夫们也不例外。他们只是普通人,也会觉得这样杀死强盗泄愤是残忍的,他们也抱有仁慈之情。只不过世道就是如此,他们也不好多说什么。
伊恩是想说杰是正确的,杰不是一个人,杰应该开心一点吧。
「谢谢」
正常来说此处应该是表示同意才对,例如「恩,确实」之类的,所以杰现在这样直接表达谢意未免有些突兀,然而伊恩还是很快明白了,他又稍微多地了解了杰这个人物的个性。
等到佣兵们去挪开那些挡着路的昏迷佣兵时,杰忽然想到,不能把那些昏倒的强盗扔在这里不管,若是他们醒来再袭击了别的队伍的话可不好。于是乎杰就去找佣兵队长了。
「有什么事吗?」佣兵队长先开口问。
「带上那些强盗,交给领主吧」
佣兵队长不禁啧了一声,随即不怀好意地说道「我们也很想,但是没那么多绳子」
他这个理由很合理。这个商队只有马车7辆的规模,护卫人员算上杰当初也就10人的规模,通常就算俘虏也只会俘虏一两个强盗罢了,如果强盗够多够强就又会轮到这边危险了,就像这次这样。
所以这次的整整俘虏了16人真的是异常的事态。
「不用,就把他们扔到车上,我看着」
「即便你坐在最后一辆马车上也无法看好所有人,尤其是第一辆马车上的」他继续反驳道。
确实7辆马车的话队列绝对不短,以人类的眼睛是无法看清他们的动作的,这很危险。
「这个不用你们管,我负责」
「即便没有武器,他们依然可以伤害甚至弄死那些商人和马夫,我知道你很强,但这不代表你就一定可以保护好他们」他眼神认真了起来。
到底是在刀尖上舔血的佣兵,也是知道这个道理的。杰这样想着回答说「我知道。放心,我有手段」
佣兵队长虽然没有看到他施展魔法的过程,但是他很明白刚刚除了最初有两个下级魔法是队内那两个下级魔使释放的外,其他全部都是面前少年的杰作,再结合他这个年龄考虑的话,队长可以断定杰迫近了他所能想到的极限,即,杰是一名优秀的中级魔使。
如果他知道杰在击晕林中的11名强盗时是同一时间施展出了11个【念动力】的话他一定会突破自己所能思考的极限,将杰列为上级魔使。这样的事情只有上级魔使能够做到。
因为将同样的魔力用于4个【念动力】和用于11个【念动力】是两个概念,虽然消耗的魔力相同。4个【念动力】只需要构筑4个法阵,并打向4个目标而已,即便用到了较多的魔力也是只需要加进去就可以了。但是如果是11个【念动力】的话,就需要操纵11股魔力同时构筑11个法阵了,而且还是打向11个分散在各种的移动目标,魔力制御能力要求增高,而且需要意识去引导命中。
杰是上级魔使这个判断可以说对,也可以说不对。
杰是超级火魔使没错,但是他只是中级空间魔使而已,暗理来说是达不到要求的。然而他却做到了,这是有充分理由的。
其一,他的身体经提娜改动具有了别人没有的回魔速度。一般来说魔使回满魔力是按比例回复的,要12个小时,各等级的魔使皆是如此。但是由于杰额外具有了一定的速率,导致他的魔力回满在下级时就只需约4个小时,中级约6小时,上级约8小时,超级约10小时。本来他就与他人不同,具有大量的空闲时间,再配合上这样的节奏的话使得这段时间得到了有效地利用,所以杰的空间系魔力制御力是达到了上级的水准的。不然的话他也只能干等自己的魔力回复。
其二,【念动力】与别的魔法不同,它是可以做到「完全引导」的。这里可以想象一下开车高速奔驰,即便踩下刹车,车子也会继续向前冲一段距离。即便是想转向,也不是随心所欲的。这里也同样,即便是超级风系魔使直接化风,吹出去的风也不能够随心所欲,不会说停止就停止,说变向就变向,而且势必是依靠于元素亲和力、以削减威力为代价的。而【念动力】就特殊在这里,它会自发地附和心之所向,完全操控念动力的运动轨迹,并且威力不减。这就是「完全引导」。
(元素亲和力和魔力制御力其实是大同小异,只不过对象一个是元素,一个是魔力。)
但是,仅仅如此还是不够,杰确实制御力足够,能够令他同时构筑完成11个【念动力】法阵,至于引导命中所需要的意念则是一半左右是艾琳提供的。试想,即便杰有11只手,可以完全操纵自己的身体,但他是否能同时用11只笔画出各不相同的轨迹呢?作为人类的杰一心能几用?这和魔使所处的等级无关,只是种族固有的极限而已。所幸的是现在艾琳与杰二位一体,她的意念也被【念动力】所认可。至于艾琳能否使用杰空间魔域中的魔力构筑空间系法阵,这一点是做不到的。
佣兵队长稍微想了想杰的手段指的是什么,姑且他还是知道【超感】的,难不成杰还能是超级?
队长最后还是放弃了思考,妥协说「那好吧,你去和商人们说一下,出了事情责任归你,我们工钱不变。」
杰答应了之后就与伊恩他们说了这件事,他们虽然也有顾虑,但是最后仍旧是答应了下来。
一直开启【超感】来监视强盗,这个选项确实有,但是现在有艾琳的话就没必要了。以艾琳的视角监视他们的动向简直是轻而易举。就这样,杰以佣兵队长想象不到的另一种方式保护了商队。
这件事情的经历者们日后只会怀有对杰的感激之情吧,即便是佣兵们也是如此,这点过节还不至于让他们记恨。
但是这件事却深深地烙印在了杰的心中。
他第一次杀了人。
他第一次被人瞪视。
他更加深刻地体会到这里是异世界。
他始终认为自己没有把强盗们......危险迫近的事情告诉商队是没错的,杰与他们的关系还没到那种程度。后来发生的这些是另一方面的原因,完全是自己大意了,或者说自从走出禁忌之森开始旅行后就一直在大意,认识不足。自己需要做的是调整心态,应该更谨慎、认真一些。
◇
杰只是地球上众多大学青年中的一员,他生于和平安逸的年代,他只是比别人脑袋好一点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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