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不要安慰失业中的女人
（词条——《高中壁花》
漫画家莉莉的第一篇长篇漫画，主要讲述了不合群的男主角季在高中的日常生活，通过季的独特视角，观察着学校中的众生和事件，深刻反映了当今社会中的学校欺凌、教师失职、教育失范以及缺少性教育下学生们报复性的早恋等现象。季作为壁花，不是任何事件的参与者，只是以旁观者的角度记录描述着，机智的言辞渊博的知识让他的观点更加饱满，主观却不偏颇。据莉莉本人说，季很大程度参考了自己孤僻的外甥，这个自以为是的小鬼总是语出惊人，过早的成熟让他不能很好体会学校的快乐生活。《高中壁花》虽然以观察评论为线索，分析学校的大事小情，单个故事是某个人的喜剧，整体却是季的悲剧，他的整个高中生活都是作为壁花度过，甚至没有交到要好的朋友，不随波逐流的他只能能抱着遗憾地迎接大学生活。）
“喂——”
“嗯？又怎么了？”
小姨一边用手提着内裤一边用【好麻烦】的眼神看着我。
“咱能注意点形象吗——”
我真的是看不下去这个女人了——我记忆里的小姨绝对不是这种全身散发着腐烂气息的大龄剩女，那可是优雅智慧的集合体！
“哈——？”
那女人很不屑，居然还把吊带背心掀了起来，露出柔软的小腹和胸罩下围，“来看啊，我又不在乎。”
“你这样哪天我真的要忍不住做出愧对姥姥的事儿了！”
没错，是可忍孰不可忍，不把外甥当雄性，也是适合教育一下这个【伪·小姨】了！
“你来啊！看你妈以后还会给你钱买游戏买漫画吗？”
听到这里，我一下就蔫了……我的财政情况八成会受到这个可恶的女人的摆布了。
可这个女人还没有放过我，还撅起了屁股，把身段可以保持成s型，用诱惑的口气跟我说道，“再说了，你要是真的器大活好，小女子给你又怎么样？”
“啊——上帝，雅各的神，佛祖，观世音菩萨，天照大权限，谁让我回到以前的世界啊！”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快点洗个手，披萨就要到了。”
小姨她觉得把我玩坏也没什么意思了，就拿着手机到一旁玩了。
说起来——我还没仔细探查过这个丧女版【小姨】的家，就偷偷满足一下我的好奇心吧。
“不许去我的房间！”
“为什么！”
“不许进去就是不许！”
“难道里面有振动棒吗？”
看到这女人明显表露的惊慌，我心里的男性权威瞬间被召回了。
“我才不用那种东西呢！”
“哦，这么说果然还是会做的。”
“你别和自己的小姨讲黄笑话啊！”
“看看又怎么了！”
“都是草稿啦！”
至此，小姨的话匣子算是被我打开了。
我也是多嘴，为什么死乞白赖地要看呢？这种大龄剩女还是女漫画家，显然微博上都是不敢露脸不敢发自拍的人，手机上有什么可玩的呢？顶多是去贴吧论坛互相吐吐槽，我还自己送过去让她找到了倾诉对象。
“你听我说，序礼。”
她的滔滔不绝就那么毫无征兆的开始了，“明明都被停刊了，那个鬼畜编辑居然还要我按照之前的日程画下去，这是什么道理！”
“是是。”
“对吧？有什么道理，还不是那娘们儿自己得意忘形，大肆宣传，才让什么部门和协会盯上了。”
“是是，都是编辑的错。”
小姨又从专用的画台上拿出了几页线稿，用昂贵的稿纸不停地拍着大腿。
“你看，这都画好了，非说什么国际政治太敏感……就是说个笑话而已！”
“是是——话说小姨你漫画到底是因为被停载了啊。”
我说错话了，这么问表明了我完全不知道她的漫画。
“好啊！”
小姨的手提着眼镜，故作轻盈，却青筋都出来了，“你没看是不是！”
“不不不——”
“还想骗我！”
这女人开始用她丰满白皙的大长腿不停地踢我，“又敷衍我！”“让你不看！”“骗子！”
踢一下对于绅士是享受，尤其是在下腹附近，可是用要把蛋都踢碎的力气就不是那么有趣了。
“叮咚——”
最后还是外卖小哥救了我。
“披萨到了！”
缩成一团的我终于得到了解脱的曙光，迅速跑了出去。、
“给我回来！”
“别拉我啊！”
但是小姨显然还没有解气，拽着我的衣服也跟着小跑了出去。
我们就这么僵持着来到了门前。
“恩——xx客宅急……恩？！——”
本来等得有点不耐烦的外卖小哥，看到了被着装甚少的小姨拉拉扯扯的我，顿时就愣住了。
“唔——别闹了！对了，钱付了吧。”
女人无理取闹起来根本没完没了，当着外人她反而更来劲了，力气大得我的衣服都快被扯掉了。
“恩——已经付过了。”外卖小哥双眼无神地答道。
待我拿过点好的大号披萨和小吃后，小哥甚至没有按照规章流程祝我用餐愉快什么的，黑着脸就走了。
他边走还边说着什么“输在了起跑线上不可耻！”、“加油！你肯定会有女朋友的，王添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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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说！人家都误会了！”
我一边打开披萨包装一边抱怨着小姨的不谨慎。
“误会了怎么了？！有我这么个美女，乐吧你！”
她丝毫没有悔改之意，而且居然不等我全部摆好就拿走了一块披萨。
“啊呜——”
吃的声音还很夸张。
“真要传出去了，我在学校怎么混啊！”
“恩？说得对，来，我们照一张，发到微博上！”
“你不会是顺便想让人家觉得你有男朋友了吧！”
“切——”
意图太明显了啊！
“喂，到底是多可悲才会让外甥假装男朋友啊！”
“……”
迎接我这句不走脑子的吐槽的是小姨的沉默。
她嚼着披萨，故意发出很大声音，双腿蜷缩在高背椅上的样子很是可怜，更别说那土气的眼镜后有着一双快掉眼泪的眸子。
“啊啊——小姨这么漂亮肯定会有男朋友的。”
“不会。”
喂喂，好心安慰你居然还拆台。
“怎么会？”
“怎么不会——谁会要一个我这种漫画家当女朋友……不会打扮不会撒娇，连你都嫌我。”
“是小姨眼界太高了。”
我也撕了一块披萨，大快朵颐，“呜呜……相亲和联谊的不都看不上。”
“谁找我去相亲？！联谊更不会有？”
糟糕，那是那个世界的小姨——
“啊啊，我这么漂亮的小姨怎么会没人要。”
“是啊！怎么会！——但是我遇到的男人都太蠢了，连我的漫画都看不懂！”
“唉？你到底画得是什么啊。”
然后我就被小姨用披萨糊了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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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是还跟我争论过好久计划生育的问题吗！”
小姨饭后埋怨着我，看来本来的我是应该认真拜读过她的大作的，“下午反正你也没事，来，两个单行本，剩下的杂志……”
“啊啊——那个小姨，下午我有点事。”
恩，线上聚会，约好了打彩虹六号。
“看不看！”
看就是了！那种奇怪的腔调是怎么样啦！
“嗯嗯——嗯嗯——原来如此。”
“看得这么快，你到底是多不认真！”
当然不是仔细看的，我快速了浏览一遍，大概明白了小姨的新作为什么被叫停，也大概明白了她为什么说有人看不懂。
《那年、大学、城市》写的是一个人大学的日常生活，却通过大学、在大学聚集的五湖四海的学生、大学所在城市讨论着各类民生政治问题，比如城乡发展差异、人口增长减缓、本地人口的流失和市民文化的断代等等。
这都不是被叫停的主要问题，主要问题在于小姨是个聪明人，有自己的想法。
“啊，不是我说你啊，小姨。”我尽量语重心长不刺激她的玻璃心，“你没敢说当年你们学校闹的事是不错了，但是你干嘛写一些地域保护的言论——”
“那是事实！你也不是不知道！你看看，最近高考的分数线提了那么多，你就甘心？真上了大学你就知道高分省的低能儿受的基础教育是多么粗糙了！”
“要包容，要包容。”
“包容个屁！”
哎呀，这女人说个粗口居然让我觉得很有味道，红唇和慵懒的气氛与粗暴不符吗？
“要是包容为什么不让我说话！”
“你这么拐弯抹角说人家没见识——嘛，不说这个，还有你说城市化进程过快的问题……揭短就揭短，别搞得这么严肃，什么乡村去文明化的词都出来了，人家看得懂才怪啊！”
“你不是都看懂了吗？！”
原来你都是用我的标准来对待读者的吗？！
我原来是最低标准吗？！
“喂喂！好歹姥爷和我爸都是搞新闻的！发展乡镇经济的问题他们也搞过不少文章！但是你跟现在青少年说这个，谁看得懂啊！”
小姨撅着嘴不服气，“《漫画文艺》的月刊可是面对成人的！”
“你这是夸我吗？！”
“哼——反正也只有你跟我说这些了，那个死编辑每次看完稿子都是不明觉厉的样子。”
她说着还低下头摸着盘着的小腿，想必是很寂寞吧。
家里的亲戚朋友，母亲那代可能了解这些问题，却不明白漫画和故事剧情，了解漫画的小孩子和杂志编辑却不明白她的思想。
也许，只是也许——能和她互动的真的只有我了吧。
也许我之前还参与了她漫画的构思？
想到这里，突然觉得有个漫画家的小姨也不错。
“所以说，你到底觉得怎么样啦！”
“很不错。”
这是我中肯的评价，对于漫画这种表达形式来讲，小姨的作品绝对是上乘之作，不管是幽默的格调和故事情节与思想的契合度，都非常完美，虽然画工不是出神入化，但也仔细写实。
“可是……小姨，这卖不出去吧。”
“谁——谁——你不要胡说！”
阿拉啦，果然。
“只要今年得了大师奖的话，肯定销量就上去了！”
“好现实！”
“那当然！我好歹也是经济金融出身！不过很奇怪，之前写高中的就卖了很多，大学的题材就不行了。”
“高中都是孩子的事嘛，大学就复杂了。”
“哟，你就不是孩子了？高中就不复杂了？我那里面也不是没写到过教育和教师的问题。”
“被骂习惯了，多你一个也不多。”
“说白了还是不能有不同意见！”
“你不是早知道了吗！再说大学那么多事可以写，干嘛要讽喻时事。”
“写什么？难道写大学同性恋问题吗？！”
“那你可要发财了，腐女最有钱！”
“我还是喜欢男人的【哔——】。”
“闭嘴啊！我小姨的形象啊！——”
我和那个女人越聊越热闹，就像两个相知很久的朋友，我意识到，自己对这个场景并不陌生，虽然之前淑女的小姨并不会和争这种没有品位的事情。
看着和我赌气言辞交锋的大量丧女，我第一次露出了笑容。
“笑什么笑！好恶心！”
“嘛……不和你说了，我要去玩游戏了！”
“好啊，if社的新作刚到啊，一起玩吧！”
“让你外甥陪你玩乙女作，你到底是什么心态！”
“那你玩那种一堆烂肉**的游戏是什么心态！”
“我才没有！”
“就是有，你以为我没看过你的行李！”
“反对侵犯隐私！”
说着，又开始用纤纤玉足摧残其我。
“小小年纪！脑子都是卖肉卖萌的女人！有我这么一个美女在，居然还要去玩那种游戏！”
“原来重点在这里吗！”
我都不好意思告诉小姨真相了，我只是玩突突突的游戏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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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哗——哗——”
我把水龙头开到最大，清洗着脸上的尘埃油渍。
这还是帮助小姨攻略了一个非主流牛郎后，我才勉强得到了休息的机会。
不管怎么说，陪着小姨玩了一下午乙女作品的我，除了感叹玛丽苏横行11区外，还是明白了些道理——即使是小姨这种张口就能爆黄段子的丧女，也是会玩乙女向的；乙女向的主角绝对是bitch中的bitch；对了，还有，在一个暂时失业的丧女面前提玩游戏绝对是错误选择。
【不过，好像很开心。】
是的，我和小姨都很开心。
【真的很奇怪，我明明才发现世界都改变了。】
是的，可以说从学校回到家的一路，我都是提心吊胆，心里都是不安。可经由小姨这么一闹，却发现都无所谓了。
【也许这才是我想要的世界。】
废话，当然是我想要的世界，小姨说的没错的话，连主机游戏都能中日同时发售。顺便一说，这里可没有硬性的语言化要求，也就是说日文原版游戏也会正式贩卖，但现在没有中文的日本游戏很少就是了。
【亚马逊大法好！】
我决定了，接受这个世界的设定。
反正家里的情况基本没有变化，小姨则是个异数，然而这个异数对于我是喜欢的。即使这个世界的小姨并没有我认识的那个那么优雅，但她的率真也让我喜欢。
而且我想，我们是互相需要着。小姨和我的关系对我们都有重要的意义。
我对于小姨是唯一可以倾诉可以互相讽刺争论的亲人朋友，而小姨也应该是这个世界的我倾慕的对象和二次元的同好。
【她是盼着我来的。】
不管是一进来的热情甚至可以说是诱惑，还是对于我的忘恩负义感到不满，到刚才游戏时的喜笑颜开，都证明着这点。
“你快点啊！掉到马桶里了吗！”
“行行行！马上！”
而我呢？
我有什么理由不高兴？
这可是我最喜欢的小姨，而且是能理解我爱好，还能和我一起玩游戏的小姨。
“打个商量呗，能不能换个游戏？”
“不能是萌豚的！”
“你到底是多不喜欢萌系！”
希望我们的同居生活的内容别被母亲得知。
等等，貌似就算知道了，我也能辩解说【都是你妹妹带我玩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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