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我听到了一个有气无力的声音嘟囔着“啊呜,睡得真好”,看来是幽灵少女睡醒了。当她确认了我还没有走到书店这个事实之后,便劈头盖脸地向我责难道:“为什么你还在街上乱晃啊,就算是用爬行的方式这时候都应该到达目的地了不是吗?”
谁会在大街上爬着走啊,我在心里反驳道,当然为了保护视力我不可能将这句话说出口,另外我认为最好暂时也不要让幽灵少女得知大叔的存在,因此也只能胡诌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来:“常在街上走,难免会遇到一些不得不停下脚步去解决的事情,像是老奶奶过马路啦,孕妇预产期提前啦,失恋的少女要跳河啦什么的。”
“是吗,那你倒是说说你刚才都有些什么奇遇。”
“……什么都没有。”话音刚落,我的双眼就遭受到了吹风攻击,“哇啊,眼睛里面进沙子了。”
“这是对你不认真工作的制裁。”你这家伙,还真敢用奴隶主的口气说出这句话来,“还不快点赶在太阳落山之前抵达书店!”
“你是旅行于各国之间的勇者吗?”
就在我们拌嘴闹架之时,我就已经来到了自己常去的这家书店。
由于时间尚早的关系,书店似乎也才刚开门,店内基本上都没有什么客人。走进书店,我才想起还不知道幽灵少女她到底想看什么类型的书。
还没等我开口问,幽灵少女就兴奋地叫嚷道:“11点钟方向,笔直地走过去。喂,为什么要转弯啊,不知道两点之间线段最短吗?”
“你以为我也是幽灵吗,前面有展台你没看到啊!”
找到了幽灵少女钟爱的书,但让我没有想到的是……全彩、4拼1、渣分镜、烂剧情。
“你说有想看的书,就是指这个吗?”我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很平静。
“对啊,今天可是最新一期杂志上市的日子。”
“你是小学生吗,竟然还在看这种低龄向的玩意儿?”
“我本来就是小学生!”
呃,我竟然把这个设定给忘了,于是改口说道:“我劝你还是提升一下品味,看一看少年向的漫画比较好。”
“你才是少年呢!”
不好意思,我已经是青年了。
为了不让小孩子身心受到不可治愈的伤害,我放下了那本应该被封印起来的禁书。
“喂喂,那本杂志我都还没看过呢!”幽灵少女不满地抗议道。
“错误就应该在萌芽阶段被扼杀,以免带来更大的灾难。”我一边说着一边朝另一边的书架走去,“所谓的漫画是要将‘友情、努力、胜利’融入其中才是王道。”
“你说的是葫芦娃吗?”
我无视了幽灵少女的抗议,拿起了一本最新引进的王道漫画单行本第一卷,打算以实物将迷途的孩子引入正道。
“这部漫画可是大人气的作品,是一部幽默的地方会让人笑到流泪、热血的地方会让人燃到流泪、感人的地方会让人痛到流泪的佳作……唉,为什么我的脸上是湿的?”
“因为你现在就在流泪啊,笨蛋。”幽灵少女飘到我的眼前,用做作的认输口吻说道,“原来这真的是一部催人泪下的漫画呢,谢谢你痛哭流涕地推荐,不过我还是不想看。”
“可恶,这一定是你搞的鬼吧!”泪流满面的我泪流满面地盯着装作若无其事的幽灵少女。
书店的店员注意到了这里的动静走过来查看情况,见我眼泪像暴雨梨花般打下,有些担心地询问道:“这位客人你怎么了,是不是因为触景生情想到了远在故乡的母亲?”
“我妈妈是跟我住在一起的啦。”我哭着解释道。
为了不给别人带来太多的麻烦,我只好重拾先前遗弃的漫画杂志,开始一页一页地为幽灵少女进行扫描。
“视线为什么飘到别的地方去了,给我把焦点对准在杂志上!”“你看得好慢,快点翻到下一页啊!”“在这里暂停一下,等我先感叹一句,好帅啊!”
除了幽灵少女各种无情无耻无理取闹的要求之外,店员也因为我蹭书的关系而时不时地对我投来鄙夷的眼神,就是在这二重压力之下,我竟然奇迹般地看完了整本杂志,不过代价则是我精神上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打击,甚至连怎么走回家的都不记得了。
“好累,感觉都不想动弹了……”回到家的我第一时间就倒在了床上。
“现在可不是该休息的时候,电视剧马上就要开始了。”如同字面上所说没心没肺的幽灵少女在我耳畔提醒道。
我把埋在被子里的头抬起来,看着她说道:“你今天不是才看过杂志吗,就把那个再回味一下好了,我现在实在是太累了。”
“那种看过就算的漫画有什么好回味的?”幽灵少女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道。
“原来你自己也知道啊……”
“呃……”知道自己说错话的幽灵少女连忙转移话题,“总、总之现在是电视剧时间!”
要是不满足这熊孩子的要求,最终遭殃的还是我自己,一想到这些天来眼睛所受到的折磨我就不禁胆寒,因此也只能妥协道:“知道了,我这就去客厅。”
真的很难想像,若是在某一天她要求我去女装店,还吩咐我换上女装给她看的话,我该以怎样的表情来面对。一想到这里,我的手不自觉地将放在包里写有大叔地址的小票紧紧地拽着。
时间转瞬即逝,回过神来的时候我都已经和幽灵少女认识有快半个月了,我自己也惊讶地发现我对于幽灵少女乱入我的日常生活是越来越习惯了,有时甚至会跳出“就这样一直下去貌似也不错的样子”这种危险的想法。
“在想什么呢?”同桌用手指戳了戳我的手臂,将我从胡思乱想中唤回了现实。
“没、没什么啦。”总不能告诉她我在思考一些超现实的东西吧,虽说这堂课是自习,但是像我这样浪费时间貌似不大好的样子。
“嘿嘿,要是你很闲的话,就帮我讲解一下习题呗。”
在我答应之前,同桌就将地理教材摆在了我的眼前,笑嘻嘻地看着我。还真是老样子,让人没办法拒绝的表情,反正我也只有地理这一门科目比较擅长而已。
“首先这样,然后这样,最后再这样,这道题就能解答了。”
“哦,好厉害,经你这么一说连我都能写出答案来了!”同桌就这么将身子靠了过来开始做题。
“喂喂,就不能把书拿到你自己桌上去写吗?”
“不行,要是再慢一步的话好不容易才懂的题目又会变得看不明白了!”
“这样真的没问题吗……”
看着正在认认真真答题的同桌我才注意到,貌似我们两个靠得也太近了吧,要是在某些学校的话可是严重违反校规的行为。话说回来,这还是我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凝视同桌的脸,没想到她还算是个蛮可爱的女生。
呀,我在想些什么,现在哪有时间去考虑这个,还有很多事等着我去烦恼呢,比如——
“喂,你这家伙一直盯着那个女孩子看,真是不害臊呢。”
没错,我的烦恼源就是与我形影不离的幽灵少女。
“才没有什么盯着看呢,我只是……只是不知道该把视线放哪而已。”我小声地反驳道,不想却被同桌听到了。
“咦,你刚才在说什么吗?”她停下手中的笔,抬起头来问我。
“没什么啦,可能是你坐姿不正确所以导致幻听了。”
“是吗,大概吧。”同桌调整好坐姿,这让我不禁暗暗地松了一口气,不过她接下来的话差点让我这口气没提上来,“我觉得你最近变得很奇怪,总是一个人自言自语。”
无视了叫嚣着“哼哼,被发现了吧,看你怎么办”的幽灵少女,我强装镇定地应对道:“你误会了,那个是我在练习对白啦。最近我妈妈的公司在开展一个叫做‘带孩子来上班日’的活动,还逼着我表演节目,我没办法拒绝只好答应了。”
“原来是这样啊,看来是我多心了。”同桌貌似接受了我的解释,“我还在担心你遇到了什么说不出口的事情呢,比如不小心换上了精神分裂,又或者是和幽灵交上了朋友什么的。”
虽不中亦不远也,真不愧是我的同桌,在某些方面的直觉还真准。
“你的想象力还真是丰富呢,应该去写轻小说才是。”我若无其事地顾左右而言他,“不过那种超现实的事怎么可能发生在平凡的我身上呢?”
“哼,睁着眼睛说瞎话。”幽灵少女毫不保留地严厉指责道。
我说,要在这种地方把一切都承认了才比较奇怪吧。
“也不要这样看不起自己。”不知道为什么,同桌突然变得很诚恳地安慰我道,“要对自己有信心,搞不好你会比自己所想的还更容易遇上所谓的超现实的事情。”
“那种自信,你是说‘中二病’吗……”如果我所经历的这一切真的只是一场中二梦的话那真的是太好了。
就这样我和同桌开始忘我地聊着各种话题——等等,貌似真的把什么东西忘了似的。在聊得正酣的时候,同桌的脸色突然变得煞白,像是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事物。
“怎么……”
没等我把话说完,只见她迅速摆出剪刀手的姿势,直接朝我的眼睛刺来。
“啊——”
“那个,很抱歉……”她的语气听起来像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你、你没事吧?”
“没事,我已经习惯了。”如我所料,历经千锤百炼的双眼很快就恢复了视力。
“习惯了?”
“是的……啊,不对,不是你想的那种……”我绝对不是M体质!
“我知道了。”同桌默默地递了一张纸巾给泪流不止的我,说道,“还是再说一次,真的很抱歉。”
“那我也再说一次,真的不要紧。不过你为什么会突然来这么一下呢?”
“那个……”同桌欲言又止,然后她从包里拿出一面小镜子递给我,说道,“你还是自己亲眼看看吧。”
看看,看什么啊,照妖镜吗?什么嘛,还是跟以前一样帅嘛——才怪,我那双宛若晴空般湛蓝的双眼到哪里去了?这个说法貌似不对,我的眼睛原本应该是黑色的——现在可不是去计较这个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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