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枫,说正事。”布莱德发话。
闻声后枫轻轻咳嗽了一声,风斩也赶紧收起那魔法般的小女儿姿态,回归到先前的模样。枫道:“辛,正如你听到的那样,风斩才是团长,这个佣兵团团也是库斯娜希望我们送给你的。为了了解你的为人,我才会那样试你,如果有得罪到你的地方,就还希望你能原谅了。”
“没事没事。”辛道,“反正大叔你也没有尽力嘛!”
布莱德问:“那么,结果如何呢?”
枫答:“那还不是明知故问?强大,而且纯洁。你的眼睛里没有迷茫,没有麻木,这是难能可贵的。更重要的是,你的剑很干净。虽然你跟我说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不能用剑,但实际上还是沾染了些许血腥,对吧?”
“是的,我用这把剑杀过老虎三头,杀过狗熊六头,还砍下过一个狼头。”辛抬起头,看着枫的双眼,平淡地说着。“里面只有三头老虎是我还没离开师傅的时候杀的,其他的全部是任务。”
“你只接杀猛兽的任务吗?”风斩问道。
“不是。”说完,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用手挠了又挠,“其实……我看不懂……那个单子上写的是什么我一个字也看不懂。打狗熊的话,那都是他们嘴里说的,所以我才知道。”
布莱德闻言轻轻微笑,回头瞥了库斯娜一眼,道:“不识字的话大概会有点麻烦吧,两个人都不识字的话,那想接任务也难呐。”
听完父亲的话,枫忽然想起了什么,便问:“无论什么样的任务你都会去完成吗?”
“大概吧。”几乎没有经过大脑的思考,三个字就这样从辛的嘴里蹦出来。而这个答案也的确引发了枫的兴趣,又追问道:“你还会有拒绝接受的任务吗?”
“有。”
“是什么?”
辛说:“我想,如果有哪个任务一定会让我失去同伴的话,我就绝对不会接。”
“那如果是因为你的判断失误而导致你的团员面临丧生的危险呢?”枫不禁问道。
“那样就赌上我的性命,死也要把所有人都救回来!”
“如果对手很强呢?如果对方是一个国家的国王,你又当如何?”如同看破了枫的心思一样,风斩也出声问道。
“师傅跟我说过,身为团长,就必须要把同伴的生命放在第一位。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抛弃同伴的人不配当团长。所以,我绝对不会原谅敢对我同伴出手的人!”
听着这狂妄到没边的话语,座上的四个人却没有半点要嘲笑的意思,除了库斯娜面无表情外,其他三人皆是含笑不止,只是眼神中却带着和那些嘲笑辛的人截然不同的情感。
“还真是一番不得了的发言呢。”风斩轻笑道,“只是这其中有几分真,几分假,现在却完全看不出来。只有有一点,”伸手在枫的脑袋上一点,“这股傻瓜劲倒是很对你这个‘自由骑士’的胃口吧?”
“我知道了。”枫从椅子上站起,走到辛的跟前,伸手拍着他的肩膀,正色道:“你的觉悟很有意思,无论是身为佣兵的气魄还是身为团长的气度,我都确实感受到了。这个佣兵团就送给你吧,名字是‘自由骑士团’,你要抱怨名字的话我就没有办法了,毕竟名字已经不能更改了。但是你要记住,无论你走到哪里,佣兵团的名望都会跟着你。如果你领导无方,让‘自由骑士团’跌入万劫不复的深渊的话,我就绝对会以‘自由骑士’的身份讨伐你。到了那个时候……”
“我绝对不会背弃同伴的!”辛道,“如果真有那一天的话,大叔你就尽管来拿我的脑袋吧,绝不皱眉!”
“好!一言为定!”说完,枫向后伸出了手,风斩也将早已准备好的佣兵卡递上去,枫又将卡送到辛的眼前,接着说:“这就是你梦寐以求的佣兵团了,带着这张卡到杜松尔特城的佣兵行会去登记,你就是团长了。”稍微一顿,枫继续道,“差点忘了,你要欢呼要干嘛都随你,但是请到我们听不到的地方去。还有,被你丢在溪流旁的脸盆和毛巾你也得捡回来。”
辛兴高采烈地去了,而在他离开以后,枫脸上的笑容也随之消失。
“情况是怎么样的?”布莱德问。
“和老爹你的猜测一样,那的确是魔剑,那个孩子也和我们一样背上了魔剑的诅咒。”话音落下,风斩不再微笑,就连库斯娜那冰冷的脸上也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难过。布莱德长叹一声,复问:“是哪一把你问出来了吗?”
枫轻轻摇头,“他的剑很干净,根本感觉不到血腥,我的剑甚至不会对它有反应。所以应当是一把没有吸过人血的剑。”
布莱德道:“这大概和他的幼年生活有关吧,他自己也说了只用这柄剑杀了些老虎狗熊,照这么看来,剑应该是还未苏醒了。不过到底是哪一把呢?”
枫道:“破坏剑在我的,防御剑在老爹你的。治愈剑当初被丢下大海,被什么人捡到都有可能,剩下的……”
“就是那把号称能够更暂停时间的剑,对吧?”风斩接过话题。
布莱德颔首道:“不管是哪一把,魔剑终究是魔剑,只要剑主意志太过薄弱,到哪里他都只会造成无辜的杀戮。要停止暴动魔剑的方法只有一个,但是却太残酷了。”
“所以库斯娜,”枫转向库斯娜,“如果他真的失控,就算是扭断他的胳膊也要迫使他松开魔剑。”
库斯娜轻轻点头道:“我知道。”
枫道:“在来的路上,我已经把一些关于魔剑的事跟他说了,不过看他的表情,显然不当一回事。好在他平常的打斗以拳脚功夫为主,至少拔剑的次数不会太多。”
风斩问:“你就那么确定他没有在心底偷偷狂热?”
枫摇头道:“他哪是能藏得住心意的人。不过换个角度来说,辛是个直肠子真是帮了大忙。库斯娜,只要你发现他的神情不对,就多加留心吧。一旦发现不对,就想办法尽快通知我或者老爹。”库斯娜点头应允。
风斩忽然问道:“那库斯娜说的另外一件事呢?”
布莱德道:“直接从成年人变成兽人,在理论上是说不通的,因为所有的兽人都是从婴儿时期开始培养的,让成年人来承受魔兽的力量已经在最早先的时候就试验过了,行不通。”
枫也是低头不语,思索良久没有头绪,一屋子的人也都跟着沉默着。正这会儿,辛端着脸盆进来了,看毛巾浸湿,必然是他顺便洗了把脸。前脚还没进门,他就大声问道:“我回来啦!脸盆放哪里啊?”进门一看每个人都沉着脸,赶紧收住声线,那一张嘻皮笑脸也在眨眼间说没就没,仿佛是变戏法一样。东瞧瞧,西看看,瞥见了餐桌上放着的半碟熏鱼片,于是辛就把脸盆往地上一搁,大摇大摆地跑到桌子旁,伸手夹出一片鱼送到自己嘴里大吃起来。
本来想事情需要有个相对安静的环境,可是辛在一旁大快朵颐,牙齿咀嚼食物和吞咽的声音当真比锅碗瓢盆打翻的刺耳声更加要命,不管是多聪明的人在这样的噪音下也值得坦然认败。所以枫不得不叹息一声,道:“这种事以后再说吧,我们知道的东西太少了,肆意猜测弄不好还会限制住我们的视野。”说完,他看向库斯娜,“就劳烦你有所发现的时候通知我们吧,我们这边也会想办法去查的。”
“是。”库斯娜答道。
“什么?你们在说什么?”辛满口塞满了食物,却还歪着脑袋问道。
“狼人。”库斯娜答。
“哦,那个狼大叔啊。”辛继续埋头大吃,“那个大叔自杀了真是可惜,本来我还想拉他入伙呢,明明是个很好玩的人。”
“入伙?”枫问道,“你不怕他的样子吗?”
“样子?比他可怕的东西我看得多了,你应该去看看我师傅,哎哟,不说了。”他还在说着,小半碟鱼片已经全部进了肚子。
风斩听后忍不住问道:“但是总有人会怕的呀,如果你真的邀请他加入你的佣兵团,总会有人来驱赶你们的吧?”
“那个时候就再说吧,只要他们不对我的同伴出手就行。”说完,辛就拿起那个小碟,送到布莱德跟前,“老爷爷,再来一份!”
看着这小家伙全然不拿自己当外人,就连布莱德都有点不知所措,接过碟子,竟然老老实实地去切熏鱼去了。而枫眼中的欣赏却越来越盛,不知是为他的大胆,还是为他的放荡不羁。
吃过午餐后,小姑娘拉着辛的手跑到外头去给“小白”喂饭。风斩见了不禁摇头苦笑,堂堂一头魔狼在她这小闺女的眼中竟然和一般家犬无异,实在是不知该说什么好。但转眼一瞧那白狼的确又开心地很,半点威风都没有,仿佛心甘情愿被当作一只狗,更是让风斩无言以对。人常说魔兽危险,可这里一看,真正危险的反而是她的女儿,只见她骑在白狼背上,女将军一般发令施号,那魔狼也居然照做。别的不说,这驯兽师的样子倒有个七八分。
月落日升,又是一夜过去。这日一早,几个人都站在了村口,不过因为小姑娘昨日玩得太欢,此刻还在母亲的怀里睡着回笼觉。对辛和库斯娜两个人,枫昨晚单独谈话的时候已经说的够多了,现在就只是和布莱德一起说些要注意安全的客套话。道别之后,辛就和库斯娜一起骑着白狼奔向东方。
目送着他们离开视野,布莱德乐呵呵地拍了拍头,似乎想说什么,却始终没有说出来,伸手入怀,掏出一对白蜡烛递给枫。风斩瞧见了便道:“差点都把来这里的正事给忘了,今晚可是要祭拜母亲的呢。”
“这还不止。”枫轻声道,“爷爷,妈妈,还有阿莉娅。”
提到她,风斩没有生气也没有撒娇,而是沉默地垂下头,幽幽感伤。风斩是知道的,那个阿莉娅在枫心中的地位,要说毫无怨言那是不可能的。但是她却不能说,只能静静地陪在他身旁,看着那冷冰冰的墓碑发呆。这是他的过往之痛,是他的年轻气盛时种下的劣根,更是他必须要面对并且跨越的屏障。如果枫当真对阿莉娅薄情寡义,从此不再看一眼,那么风斩也就不会嫁给他了。她爱枫的重情重义,却又期望他能将全部的心思放在自己和女儿身上,可当这两者出现矛盾之时,她便会偏向前者。因为那样的枫才是她所爱的男人。
在库斯娜的蜗居边,库斯娜让白狼留下保护枝条帐篷背后的那株大树,又对它交代了些留下来看家的话,才跟辛一起继续向东岸的杜松尔特城前进。面朝东北,白狼仰天长啸,惊得成片飞鸟扑向蓝天,唯恐避之不及。
一日后,两人到了城郊区。因佣兵的选拔早已结束,来这里的多是商贩,少了大批凑热闹的人,街道也就不会显得那么拥挤。即便如此,佣兵和见习佣兵的数量仍然不会少到哪里去。在尚武的鲁尔斯王国,佣兵可是个抢手的营生。寻常老百姓家都以能当上佣兵为荣,如果因此而死那更是荣上加荣。葬礼时该哭还是哭,隔天就能满面红光地外出炫耀,我家儿子可是佣兵!他生前拿过多少多少荣誉!也正因此,佣兵学院在这国家也是屡见不鲜,单是杜松尔特城内就有三所。
走到了城内,就可见剑士和魔法师分成了两边,一批到大路口向左,一批就向右。虽然剑士行会和魔法师行会共同脱离王权,在名誉上已合并为一,但实际两边人马还是泾渭分明,哪怕行会大门口都拿掉了剑士和魔法的字样图样,他们还是会和自己的组织聚在一起。若是看到有魔法师进了剑士行会,那必然会惹得一大堆人瞩目,那感觉就像是人群看耍猴一般。是以越来越多的人才会选择组建佣兵团,和志同道合的朋友共闯天下,而不是整天计较那些烦死人的规矩。这个变故也就直接导致了佣兵行会推行新规定限制新佣兵团的建立,而辛就是这个因果链的受害者。不过好在他已经从枫手里拿到了一个佣兵团,万事俱备,只欠登记。
为了不成为被围观的猴子,辛和库斯娜还是跟着熙熙攘攘的人流走到剑士行会大厅内。刚进大厅,一排尖锐的目光就已扫到,不是看辛,却是看向他身后的库斯娜的。不得不说,身着白色连衣裙的库斯娜的确很漂亮,尤其是那藐视旁人的态度更令正在喝酒的可怜男人心花怒放。手举着橡木酒杯,嘴里聊着污言秽语的黄色笑话,这就是在行会大厅里饮酒作乐的剑士大叔形象。然而这种情况也会因为某种情况而发生改变,如今库斯娜的到来就算情况之一。他们用淫邪的目光不断在库斯娜的身上游走,嘴里或吹口哨,或和同桌畅聊之人夸下海口说要如何如何骑上她的后背。若是寻常人家的女子也许会骂他们一声流氓,但库斯娜自始至终没把他们放在眼里,眼神永远直视前方,只是不知她看的是什么。
辛也早已习惯这里的各种冷嘲热讽,当下走到柜台前排上长队。轮到他的时候,他立刻递上两张卡片,并且高声叫道:“我是来登记成为这个佣兵团的团长的。”一句话下去,将全行会的目光都吸引到了辛的身上,连柜台后的服务生都愣了愣,而后脸红着咳嗽了一声,拿起纸笔登记起来。写完以后,她伸手摁了一下桌上的小铃,显然这是个超过她权限的工作。很快,一个身着同样工作服的女性款款而来,才见一眼,辛就认出了她是之前帮自己办理任务的那位大姐姐,就顺手打了个招呼。
她也回以微笑,显然还没有将辛这个有趣的小鬼忘掉。来到柜台后,她与正在当班的少女交耳几句后,拿上枫给予的佣兵卡又走了回去。服务生少女则立刻转过头来微笑致歉,并请辛稍等片刻。此时的辛兴奋地不得了,巴不得立刻得到允诺然后出门风光去,但无奈他还是需要等待的。所幸他的后头并没有排队的人,因此也谈不上耽误了谁。
等了似乎有半个钟头,那位大姐姐才姗姗来迟,但是她的手中却没有任何其他文件,依然只有那两张冷冰冰的铜卡。走到柜台后,她示意少女退让一旁,自己则对辛说:“对不起,我们不能给您办理。”
这一句话犹如冷水浇头,瞬间熄灭了辛心中的激动火苗,只见他一脸地茫然,良久才挤出一句为什么。女性回答道:“这个佣兵团已经拥有十年以上的历史,也有着五年以上的空白记录期。最近一次的登记是团长的更名,从风斩·黑迪奥斯更名为风斩·耶利贝特,除此之外再没有任何记录和传言。根据《佣兵团协定》的规定,超过五年都未曾有过任何消息的佣兵团想要变更团长,必须要有三人以上的队伍前来登记才可。”她抬头看向库斯娜,又转向辛接着道:“那位女士如果是您佣兵团的成员的话,那么你至少还需要找到一位同伴才行。对您造成的困扰我们表示很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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