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孔不入的寒风钻进了领子,带来了透彻骨髓的寒意。林克斯裹紧了斗篷,不停地摩擦因为寒冷而变得僵硬的双手。他已经在马背上坐了六个小时了,全身的骨头都好像快要散架了一样。明明只是个税务官,但是却被拉来做魔法师的工作,贝恩男爵家很穷,雇佣不起昂贵的魔法师,而某些大贵族,家里甚至养着十几位法力高强的魔法师。作为替代,帝国税务局对每一位税务官都进行了严格的训练,使他们可以承担起魔法师的一部分简单工作。
一般来说,这些税务官都坐在办公室里整理报告,但是林克斯却在这寒风刺骨的森林中与一群士兵一起赶路。仕途对他来说绝非一帆风顺,被分配到这个偏远的领地那一刻起,他就注定要在此处终老一生。如果自己有钱就好了,至少可以卖通税务局的审计官,让他们多多向上级美言,说不定就能调离这个不毛之地。
然而十年来,林克斯依然一贫如洗。
这支由20名士兵组成的部队由一位经验丰富的佣兵率领,这个名为坎普的男人心狠手辣,早年在战场上摸爬滚打,自从火枪开始出现之后,他这样的战士就渐渐被时代所抛弃,走投无路的他不得不回到故乡,受聘为贝恩男爵的护卫队长。虽然林克斯不太喜欢这个煞气深重的男人,但是不可否认,他在数年内为贝恩男爵训练了一支还算不错的私人武装,这支小部队由35名士兵组成,低价购买的粗制铠甲和武器把他们装备的还算不错。
不过这些武器和盔甲都是过时的东西,火枪那样的高级货,贝恩男爵却没有财力入手,不过对男爵来说,这支部队已经足够他维护领地内的秩序(或者说欺压领地内的人民),甚至面对盗贼团,也不落下风。
“驾!”前方的坎普甩动缰绳,“继续前进!”
他**的矮种马在雪中艰难的跋涉,这种边境地区常见的马匹虽然比不上军马,但是吃苦耐劳的性格异常的坚韧,几乎能胜任从拉车到耕地所有的工作。在冬天,这种马还会长出一身蓬松的毛,无惧严寒。而在坎普的马鞍上,还绑着一根绳子。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被那根绳子绑着双手,凄惨的在雪中蹒跚而行。
“莎莉,亲爱的莎莉!”坎普问,“我们距离那座山庄还有多远?”
“中午之前就能赶到,大人,”莎莉冻僵的脸挤出一个笑容,“到时候请按照约定,放了我,我已经把偷来的钱还给了男爵,还献出一枚钻石戒指作为赔礼,求求你们放过我,我一定会改过自新的。”
“没问题,莎莉。”坎普咧嘴一下,露出一口黄牙,“男爵已经赦免了你,但是你必须把我们带到那座庄园,只有这样,你才能回到城堡中工作。”
“回到城堡?”莎莉的眼睛亮了起来,“大人,就在前面,请您派出斥候。”
林克斯不禁撇了撇嘴,除了莎莉本人,这支队伍里的所有人都知道坎普在撒谎,贝恩男爵是个爱财如命的守财奴,他绝对不会原谅盗窃了自己财产的人,绝对不会。
十五分钟后,斥候返回队伍,报告了他的发现。
这个叫乔的年轻人虽然出生于边境,但是却很意外的获得了“侦查”这项天赋,因此,他成为了一名十分优秀斥候,作为坎普的左膀右臂。
“此话当真?”
“是的,队长。”乔点了点头,“一座山庄,十分巨大的,有着坚固的石头外墙,易守难攻。但是,没有发现守卫,也没有设防的迹象。”
“莎莉,”坎普问,“是这儿吗?”
“对,就是那里。”莎莉急切的说,“千真万确。”
“很好,你的工作到此为止了。”
“哎?”
还没搞清楚怎么回事儿,锋利的剑刃就斩断了莎莉的脖子,她的头滚落在雪地上,迟了几秒钟才意识到自己被砍下脑袋的事实。坎普甩掉了剑上的血迹,用一块破布将剑身擦干净,在这样的边境之地,武器是非常宝贵的,如果不好好维护的话,真的用上它的时候如果出了问题就糟糕了。
“怎么了?”坎普望向一脸铁青的林克斯,“能狠心杀掉小孩的家伙,却害怕杀人?哈哈哈哈,林克斯税务官,这一点都不好笑。”
“我又不是为了杀人而杀人,”林克斯移开了目光,“不要把我跟你相提并论。”
“哈哈哈,是嘛?”坎普还剑入鞘,“集合队伍,我们继续前进。”
“这个女人怎么办?”一名士兵问,“要埋了她吗?”
“丢在这里就行了,狼群会清理干净的。”
“遵命,队长。”
队伍再次开始前进,在吃后的引导下,坎普率领手下绕过了前方的山丘,这里已经进入黑岩山脉,远处耸立着黑白两色的巨大岩山。这座大山几乎将整个大陆一分为二,传说它一百年前曾经是帝国的了领土,但是因为开发起来太过困难,而且驻军成本实在太高,而干脆放弃了,只是在地图上标记为领土的一部分。巧合的是,山对面的共和国也把这座山在地图上标记为自己的领土,这种“地图开疆”的做法和帝国大同小异。
一片乌云遮住了太阳,风变得更加寒冷,在阴沉的天空下,富丽堂皇的庄园耸立在黒森林的尽头。它坐落在一个小高地上,周围耸立着石墙,曾经有一条宽阔的道路通往它的正门,但是现在却已经被埋在了厚厚的积雪之下。黑铁打造的大门上缠绕着干枯的常青藤,从栏杆的缝隙向里面望去,富丽堂皇的洋馆丝毫没有破败的迹象。
“究竟是谁住在这个鬼地方?”坎普自言自语的说,“维护这么大一座宅院,难道不用花钱吗?”
林克斯大概明白坎普的意思,贝恩男爵领设置了贸易关卡,但是几十年来从没有关于这座山庄的贸易品流通过。所以,坎普认为,这座山庄的物资补给是依靠穿越黑岩山脉的道路,从共和国那边获得的。然而实际上,人类目前根本没有穿越黑岩山脉的手段,出了复杂而凶险的自然环境,居住在山中的龙族也是个巨大的麻烦。
数百年来,黑岩山脉就像一座天然的屏障,把帝国和共和国隔开,虽然两个国家号称邻国,但是却根本没有贸易往来,也没有发生过边界冲突。
就在林克斯放飞思绪的时候,坎普已经把大门喊开。
前来迎接的女仆让所有人都吃了一惊,那居然是三年前染上黑死病的塔尼娅,贝恩男爵的城堡中没有人不认识她,在大家的印象中,她是个本分而规矩的仆人,在莎莉和其他几个女仆在男爵床上**的时候,她却在打扫走廊和客厅的卫生,帮女主人清洗小孩的尿布。几乎所有人对她都保持着良好的印象,但是她却染上了黑死病。
不过,本应死去的塔尼娅却好端端的活着,从她身上的女仆装来看,她似乎就在这座山庄里工作。
坎普例行公事般的调戏了塔尼亚一下,不过从她的反应来看,应该是本人没错。据林克斯所知,黑死病无药可医,致死率接近100%。既然塔尼亚身上的黑死病被治好了,那么,这座山庄的主人,很可能掌握着拯救逐渐被黑死病毁灭的卡恩男爵领的关键。而且,据莎莉所说,这座庄园的主人是一名炼金术师,既然是炼金术师,那么他很可能拥有治疗黑死病的特效药,只要能得到特效药……
就在这时,警觉的视线引起了林克斯的注意,只见在主道旁边的空地上,一位少女正瞪着异色的双瞳盯着他们着这群人,她有着紫色的头发和人偶般精致的面容,身穿一件带着白色领子的紫色棉袍,两个绒球垂在胸前,十分可爱。虽然少女只有12岁左右的年纪,但是从她身上,林克斯却感觉到了老成的气息。
“妖精眼啊,”坎普小声嘟囔,“这地方还真是宝贝遍地。”
妖精眼!这提醒了林克斯,虽然坎普是个心狠手辣的混蛋,但是他却也有着见多识广的一面。异色的双瞳是妖精眼的象征,这双眼睛的价值甚至能买下一座城镇。不过,从地上的圆阵来看,这位少女似乎正在进行炼金术实验,复杂的咒文被填充在圆环之内,就连身为外行的林克斯看来,这也是个非常高难度的炼金程序。
拥有妖精眼的美少女炼金术师,怎么看都是前途无量啊。
坎普命令把马匹留在院子里,并留下两名士兵看管,然后带领其他人进入了洋馆。在前面引路的塔尼娅依然沉默寡言,但是当她推开玄关沉重的大门的时候,所有人都为洋馆内部的富丽堂皇而惊叹。别的不说,光是设置在玄关楼梯中央的那座机械钟,其价值就足以买下整个贝恩男爵领。
洋馆的主人,居然如此的富有。
但是他身边却连一个士兵都没有。
不但是坎普,就连林克斯都看到了发财的大好机会,在这深山之中,死掉一两个人根本无人知道。不过根据贝恩男爵的命令,他们暂时还不能轻举妄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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