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俩从战场上逃离的时候,认识我们的人大概多半都以为我们已经死了,再加上我们居住的地方也算偏僻,偶遇熟人的几率更是微乎其微。
当初和我们一起逃跑的还有一名军医,名字叫做乔,我们都叫他老乔。近些年来在附近做起了游医,认识的人都叫他乔医生。和我们两个这种隐居幽蔽的不同,他倒是广居四方。隔三差五的,他便来我们这里歇歇脚。我没办法出门,丽娜为了照顾我也抽不开身,每每想要什么东西,我们便托他帮忙买来。
他在军队时用的水壶一直没舍得扔掉,每次来的时候总是会灌满满一大壶的烈酒。
“呦,威尔。”
离老远他就用沙哑的嗓音一脸严肃的朝我打招呼。我微笑着回应了他。
比起那时候,他的嗓音又低沉了不少。
“这都多少年了,你俩倒还是一幅年轻人的模样。”
我苦笑着不做声音,丽娜把他带来的东西送回屋内。
“乔伊呢?”我问。
“没来,我下次再带他。”
“今年该多大了?十二岁?”
“十一岁,个头倒是快赶上我了,嘿!脑子却还没他老爹一半灵活!”
说完他推着我进了屋子,非要和我喝上几杯。只有我们两个人的时候我并不喝酒,老乔一来,我倒也是起性。
乔这人脾气不好,经常和人发生冲突,这也导致他身边没什么朋友。但他医术高,头脑又聪明,纵使脾气出了名的臭,在军队里也还是积攒了些威望。在他手下救活的不少于一千人,他却从来没有引以为傲的意思。
“治不好,那是他命该如此,治好了,那也是他运气好,统统都和我没什么关系。”他总是这么说。
他也是个话少的人,平时很少言谈。偶尔酒过三巡,兴致到了,才会多说几句。
这天老乔的话匣子彻底打开了。他和我讲了这些年走南闯北的经历,遇到过各种各样的病人。有时为了弥补语言的不足,他便配上各种动作。我虽看不到,却也不愿意扫他的兴。只好在听他说话的同时,抱着啤酒杯,陪着他打哈哈。
他形容某个病人手臂萎缩,就用手比划,一想到我看不见,就急忙用语言翻译:
“比秸秆还要细!”
他越聊越火热,讲了一堆千奇百怪的病症,还概述了治疗方法,又谈起了在军队时候的事情,回想自己那时脾气不好,并且以自我检讨的名义拐弯抹角的骂了几个他不喜的人。见他少有这么高兴的时候,我不忍心打断他,就由着他滔滔不绝的讲下去。在聊到过去的一些战友的时候,老乔的情绪突然变得消沉起来。
“可惜差不多都死光了。”
虽然嘴上总是不饶人,但老乔的心思却比任何人都细腻。
“呵!你知道多少年了吗?”
他把杯里的酒一口喝下。我想让他说下去,就没有作答。
“十五年,咱们当了十五年的逃兵!我有了孩子,孩子一天天长大,我也一天天变老,可你们两个却始终没变过一点,哪怕一丁点也没变过!”
丽娜这时握住我的手,显得忧心忡忡。我知道,老乔此时想的是他过世的妻子。
“自己人杀自己人,多蠢啊……”
老乔一面嘟囔,一面不停的向嘴里送酒。
“任谁十几年却一点也不变老,就算住的再偏僻,也得露出破绽。南面已经开始征兵了,用不了多长时间又要打仗,到时候趁着兵荒马乱的你俩就跑到国外去。”
我和丽娜本想谢过他的好意,念及他的性格,也没再说什么。
老乔转眼观向窗外,已经是傍晚时分。他站起身,拾起外衣和医药箱。
“太阳下山了,走了。”说完便头也不回的跨步走出屋子。
趁着落日前的那点余光,丽娜一直送他走到山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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