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木先生,我想先说明一下,这件事您做不做,完全取决于您自己的意志,我们并不会强求您。”
站在门口的,是玲苗条的身影。
明晰的眼神,严肃的语气,让我意识到,这就是抉择的时刻。
事情还要从今天早上说起———
我做了很可怕的噩梦。
梦见红色的潮水将我掩埋,窒息的感觉充斥着我的肺部。
随后,在模糊中,我看到无数残破的尸体浮动在红色的海洋里。
头,手,脚。
在浮力的推动下,那些破败不堪的碎片朝着下沉的我袭来,就像一群饥饿的活死人一般。
狰狞的死相,还戴着残肉的骨头,向我抨击而来。
刺耳的尖叫,不停地入侵我的耳道,刺破我的鼓膜,吞噬我的神经。
死亡。哀怨。死亡。憎恶。死亡。嫉恨。
各种各样负面的情绪,犹如食人鱼一般,入侵我的大脑,强行把我撕成了碎片。
忽然,一个熟悉的死尸映入眼帘。
……那是槿的尸体。
“呜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在那种精神折磨下猛地惊醒了过来。
“哈啊……哈啊……”
我用手背擦着额头的汗,努力使自己冷静下来。
20年生活平静的我,除了面对过父母的死亡外,还从来没有这么近地,亲眼地目睹生命的流逝。
血的颜色,果然是这世界上最可怕的颜色吗……
害怕死亡,害怕那样的事情会终有一天发生在自己身上。
害怕有一天,这样的事情槿也会遭遇到。
“唔……额额额……”
我抱住头,用力抓着干枯如茅草的头发,让头皮的疼痛缓解内心的焦虑。
太可怕了。
从来没有感受过如此深刻的恐惧的我,如是想到。
这时,紧闭的卧室门响起敲门声。
“哥哥?我可以进来吗?”
是槿的声音。
“可以,请进吧。”
吱呀一声,门轻轻地打开了,槿光着脚丫走进了我的卧室。
她似乎注意到了我乱蓬蓬的头发和充满焦虑的表情,眼神变得暗淡了起来。
“……哥哥,你没事吧……”
“我……我没事……”
“……哥哥……”
忽然,槿扑到了我的怀里。
“槿?”
“哥哥很害怕吗?”
“……是的……我……做了噩梦。梦见很多人都死了……槿也……”
我一回想起那个场面,大脑就会不住地颤动。
“是吗……咱们做的梦一样呢……”
槿用细微的,略带哭腔的声音说道。
我叹了口气,也将槿娇小的身体抱住,揽到自己怀中深处。
“没事的这件事情,政府已经在积极处理了,槿不会有事的。”
我安慰着槿。
我们就这样相拥良久,言语已经太过苍白了,只得靠体温来抚慰对方心灵的伤痛。
“……谢谢哥哥。”
“嗯?怎么突然……”
“因为哥哥一直很喜欢我不是吗。”
“是啊……但这并不用感谢吧,兄妹之间互相喜欢不是正常的吗。”
“……嘿嘿,没什么,只是觉得哥哥一直对我很温柔,虽然我特别懒惰,哥哥也一直耐心地照顾我不是吗。
我无聊的时候,哥哥也会陪我玩游戏,我记得哥哥以前不喜欢玩游戏的,似乎在我开始玩游戏后就喜欢上了。”
“有吗?嘿嘿。”
“所以,我才很害怕失去哥哥啊。
我已经失去很多朋友了,如果哥哥也死掉了的话……我想我就没有活下去的意义了吧,哈哈哈。”
槿用半开玩笑的语气说着,却引得我心里一阵阵地心痛。
我明白她的性格,她如果会扑到我的怀里哭,那说明让她那时已经不是很伤心了,只是想跟我撒娇而已。
她十分伤心的时候,是绝对不会让我看见的,因为她怕她的样子会让我很不安心。
仅仅是一个12岁的孩子而已,就如此体贴入微。
“槿,想哭的话,在我怀里发泄出来也没事哦。”
“唉?”
“不必忍着啊,这种事情……槿还只是个孩子啊,不用背负那么多。”
“……我刚才已经在房间里哭过了哦……所以已经没事了。”
“所以这才令人伤心啊!明明可以依靠我的,为什非要自己一个人……”
“哥哥。”
“嗯?”
“哭了哦。”
这时我才感觉到,脸上有眼泪冰冷的触感。
“啊啊……”
我放开槿,抹了抹滑下的泪珠。
“哥哥才是,一直在忍着吧。”
“……”
“哥哥哭出来也没关系哦。”
“不……我……
那个,我去做早饭。”
我没法在自己的妹妹面前像个懦夫一般哭泣,便起身离开了卧室去为槿准备早饭。
我拿出鸡蛋,在桌边熟练地碰出裂纹,打在倒好油的煎锅中。
看着煎锅中圆圆的鸡蛋被油煎得发出“滋啦啦”的声音,慢慢地,眼前出现了一片模糊,随后便像是有什么从眼眶中掉出去。
滋啦!
突然的声音把我吓了一跳,我才发现是自己的眼泪掉进了滚烫的锅里,因瞬间蒸发而发出的响声。
“哇啊啊……这个蛋我就自己吃了吧。”
真是的,明明所害怕的一切都没有发生,就恐惧到这个地步。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不然槿好不容易安稳的心又会因为我而躁动起来。
既然槿能为了我做到忍住悲伤,那么我也要坚强起来。
毕竟需要保护的是槿啊。
我这样安慰着自己,将锅里煎好的鸡蛋放到自己的盘子里,又拿出一个鸡蛋。
早餐做了煎蛋培根三明治,又熬了一些热乎乎的罗宋汤,我和槿慢慢享用着早餐,不说一句话。
“……那那个,早餐很好吃哦。”
槿在快吃完时突然说道。
“啊,谢,谢谢,你喜欢就好。”
我措不及防地回应道。
“好像,今天全域都停学了呢。”
“是啊……”
“那么哥哥一会儿可不可以陪我玩一会游戏……什么的。”
“当然可以啊。”
“谢谢哥哥!我先去开机咯。”
槿把最后一口汤喝光,慌慌张张地去客厅打开电视机。
……总感觉……对话气氛好尴尬……
不过玩一会儿游戏的话,说不定会缓解一下。
后来的一上午,我和槿都在游戏中度过。
就像平常那样,嘻嘻哈哈笑着,玩着联机游戏,不时吐槽着游戏里的种种趣事,乐此不疲。
我们一上午也没有再提及那件事。
果然这样分散注意是很有效的啊……我心想。
就这样慢慢冲淡恐惧,也不错呢。
然而……
“哥哥!玲小姐找你!”
吃午饭之前,槿在门口喊道。
“哦?”
我走出家门,看到玲在门口一脸严肃地等着我。
“那个,玲小姐,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打扰了。其实,出了一件很严重的事情。”
“什么事?”
听她这么一说,本来沉静下来的心又提了起来。
“本域的'树根'失活了。”
“什么?!”
我惊讶地失声道。
即便我不怎么了解“树者”,但是“树根”的重要性,是全世界公民人尽皆知的。
“我们仔细调查了一下,'树根'虽然失活了,但是也不是没有方法补救的。”
“要怎么补救?”
“政府会派出专业人员去太平洋中心区域,开采'世界之树'本身的'维生素ex',然后补充到失活的'树根'上。
但是,这比较困难,因为要想开采世界之树本身的'维生素',即便使用世界上最高级的钻头去在世界树的树干上钻孔,想要钻出能够开采'维生素'的级别,估计也要十几年。
所以,只能通过摘取果实的方法。”
“果实?”
“嗯,世界之树的果实,是最富含'维生素ex'的。
但是要开采这种果实,就要到世界树的顶层部分的枝条上去采。
而世界树的顶层部分,据保守估计也在臭氧层部分,虽然这也要比直接钻孔开采容易的多,但是也需要几个月到一年时间。
而现在的情况是个未知数,目前猜测,这件事很可能是那帮黑衣人干的。
“是那群家伙吗……”
那些人如死神般的身影,在我脑海中挥之不去。
“既然尼福尔海姆的根已经失活,那就不知道那些家伙什么时候还会再次出手,如果三个'树根'都失活了的话,世界可能就要面临'黄昏'了。”
玲握紧了拳头,无奈而又气愤地说道。
“……这样啊……那么……找我是什么事情?”
“嗯。苍木先生,我想先说明一下。
这件事您做不做,完全取决于您自己的意志,我们并不会强求您。
我们想请您,去为'树根'恢复活性。”
“什么?可是……我只是一个普通的人……不,'树者'啊。”
“您或许并不是普通的'树者'哦。”
“?”
“嘛,您之前说了吧?吃下了什么'很甜'的东西。”
“……是这样没错……虽然我觉得那不是真实的。”
“如果那是真实的话,现在在您身上所发生的就全说得通了哦,所以就暂时认为那是真实的吧。
您吃下去的那个很甜的东西,就是世界树的果实。”
“什么?”
“也就是说,您的体内,有着世界树的部分'维生素ex'。”
“这……可是,我体内的'维生素ex',怎么足够充满'树根'呢?”
“不需要充满哦,只需要适量的'维生素ex'来激发'树根'活性,剩下部分就由本体来供给了。”
“……所以说……是要我去做这件事吗。”
“是的。
这件事必然不会一番风顺,那些黑衣人如若知道了,必定会百般阻挠。
您目前还没有过任何战斗训练吧?所以即便派人去保护您,也很难做到周全,说不好,您可能还会因此失去生命。”
“失去……生命……”
那份恐惧感,似蚂蚁一样慢慢爬上心头,骚扰着我。
“嗯,所以,这件事不会强求您,我们的战斗人员也可以做,只是目前最佳人选是您。”
玲顿了一顿,然后郑重地问道:
“那么,您意下如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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