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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rologu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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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奈虚行人
  • 2019-07-28 13:04:27
Prologue

/Prologue

/0

今天很早就放学了。

位于美国都市的一角,投射出橘色光芒的骄阳正在悄无声息的滑落着,好似圆滚滚的橙子。

这里是工业区与自然区的交界点,是相较荒凉的地方。平时游客也不会来到这里,因为意义不大。

走着每日必经的小道。与平常一样,附近鲜少人出入。换来的,是城市内难以获得的清静环境。

小道上,没有人影。柏油路旁,昏暗的树林并排站着,一支支黑黝黝的小树枝挡住了射来的光线,使这条小道比其他地方来的更加幽静、昏暗。

路旁。那里有着相对小型的公园,身处在树林里。里面,有着给小孩子用来玩耍的游乐设施,不过现在没有人在用。

现在已经是一月份了。虽然一看上去有不少树木已长出了新芽,但相对于过去而言树叶依旧过于稀疏。与并排着的树木不同,路上同样并排着的路灯则显得有些稀少。恐怕是因为数量众多的树木过于眼花缭乱,所以才显得锈迹斑斑的路灯的存在尤为突出吧。

现在大概是五点整与五点十分之间上下,是正常的中学生的放学时间左右。

今天,(我)依旧迈着轻盈的步伐,背着一袋作为学习用途的书籍,走在回家的道路上。

(我)想着回家过后的美好光景,嘴角不由自主的扬起。

总是如此。作为家庭支柱的父亲拖着工作过后疲累的身躯,一脸关怀的询问着孩子的学业如何;在家充当贤内助的母亲穿着洁白的衣裳,默默地在家中准备好一切,等待着自己心爱的人回归,晚饭时则不断讲着一成不变的八卦。

这样的生活,这样的日常,始终未变。

冷风呼啸着,玩弄似的刮着落在地上的枯叶,发出一阵阵沙沙地声响。即便如此,仍旧无法停下(我)胸口中那颗因回家而感到无比雀跃的心。

哒哒哒哒——

充斥着欢喜的脚步声回荡在小道内,为死气沉沉的小道添增一丝难得的生气。

哒哒哒哒——。

…忽然,(我)停下了脚步。(我)望着外面整理得整洁干净的屋子,却出奇地从心中涌出难以言喻的违和感。

明明是眼前熟悉的屋子就是目的地…

怎么回事,这异样——哪里感到违和——的气氛?(我)心想着,走进了——异于以往的——家中。

进到了玄关处后,违和——异常的死寂——感变得更加浓厚。愈深入比以往更加可怕的家中,这种异常感便愈发浓烈。

“妈妈?爸爸?”(我)呼喊着昔日熟悉的身影。

没有出现。

越来越异常了——

…突然,(我)闻到一丝异味。

味道?哪里来的?(我)寻着气味的痕迹,锁定了不远处的客厅…

——那里吗?客厅…?

前方的转角进去后,就是客厅的所在地。

(我)喉咙咕隆的抖动了一下…

——唾液经过喉结时比以往更加难以咽下。

异常的干燥感。是紧张吗…?

难以言喻的紧张感。异常的焦躁。

强抑着因恐惧而颤栗的身体,(我)走了过去。

不仅仅是因为(我)不断骚动的好奇心,更多的是因横空出现的异常违和感所造就的不安感。

那种好奇心与畏惧心混合而成的,强烈的求知欲…

(我)想要了解,有关于这一切异常的真相…

…明明是熟悉无比的走廊,此时却如同陌生的隧道一般深邃、可怕。

尽管(我)特意放低脚步声,地板还是咯吱咯吱地响。

…为什么不开灯?就在(我)心想着的同时、走近了眼前的转角处的时候——

——异常的来源找到了。突如其来的。

——明明(我)不想这么快接受的…

此时,(我)由衷的感到后悔…

——后悔这时回到家中。

视界内,血色横溢。

比方才更为浓烈的气味,扑鼻而来。

耳边,不时掠过苍蝇的嗡嗡声…

“——诶?”

听到恍惚得厉害的声音…

…这声音,真的是(我)平时的声音吗——?

——这般干涸的、绝望的声线——

(我)不太清楚…

(我)究竟是来做什么的…

身体比以往更加沉重…

视界开始忍不住摇晃、晕眩…

双脚无法抑制的摇晃着、颤抖着…

比平时更为异常、更为恶劣的生理反应出现了。

胃里开始翻江倒海,带来内脏被搅拌般的异样感。

…(我)跪在今天特别铺好的“红地毯”上。横在眼前的,是一具上身罩着绒衣的男人。

——不,已经不能称其为男人了吧。因为,眼前的只是一块块被毛茸茸物包裹着的,七零八落的肉块罢了。

更确切来说,是鲜见的,如同肉类市场里的动物肢体般的肉而已。

“啊——”

(我)嘴里已经发不出属于人类的嘶吼了…

为什么会这样——!

为什么…会死…

脚下的水液,如同正在充水的浴缸一般,正四处漫溢着。

眼前,鲜红的光景不断的映入脑海。

光滑如镜的水面倒映出人影。

气味。浓烈的,直入神经的血腥。

肢体的断面齐齐整整的,里面的内容物没有丝毫外泄。

宛若平日晚餐时,放入嘴中的食用肉类一般平整、牢固——

“呜哇——”

(我)终于忍不住了,胃里的全吐出来了。绿色的、黄色的,胃里的酸液与眼前客厅地板上的水液混合在一起。

客厅内,没有什么与以往的不一样的。与往常一样,两男一女,只是其中的一男一女各自在客厅的一角变得七零八落而已…

荒谬绝伦。

——这是怎么回事?(我)仅有的理性只想到这个问题后,紧接着便被不断涌现出来的恐惧所吞噬…

——只留下了野兽的逃生本能。

一面踉跄般的起身着,一面厌恶似的移开视线。(我)祈祷着赶紧离开这个血腥之地…

——噗。

一个沉重的声音。

一个异样的声音。

一个不可置信的声音…

——(我)想着,仿佛是别人的事情一样。

鲜血止不住地从嘴里流出。大概是因为内脏所在的地方被其他异物所侵占了吧,所以无处可去的血液才会像逃跑的动物一样吐了出来。

(我)稍稍的把开始模糊不清的视线往下移,那里有着一把闪烁着寒光的硬物。——不知从哪来的刀,从胸口、心脏处伸了出来。

真是不错的艺术品。(我)心想着,忍不住像嘲笑什么似的癫狂地大笑起来。

随后,伴随着体内的什么东西分离开来,原本有着银刀的视界逐渐失去原有的光景。(我)重重的滑落在地上,转而出现的,是一个如恶魔般的黑衣男子。

男人眼神中透露出的笑意,证明了他就是犯人…

(爸爸。妈妈。我也会像你们一样,会坠落到下面吗?

如果会,我们会相聚吗?

妈妈,我感觉越来越冷了。

爸爸,这就是死亡的感觉吗——?)

不多时,屋内再无生人的气息。只剩下三具已经变得冰冷的躯体。

——一直安静待在桌子上的纸鹤见证了事发经过,然而冷漠无情的它并不会说出口。

/序

现在是三月份,刚刚迎来了新的一年里第一次的春天。

尽管这么如此感叹,但詹姆斯手头上的工作却丝毫不见减少。

今年的开始也如往常一样,没有理由的非常繁忙。

社会下的黑暗面就另说了。那些是常有且常见的事。国家内的各个地区都会不时出现,弄得人员经常东奔西走,不厌其烦似的。

什么目击到“长着翅膀的人类”啊,发现“不明异形生物”啊,这些无厘头的搞笑事件在最近也是没有减弱的势头。

有时自己会想着,如果所谓的怪物即存在着,那么这个世界依旧还会是人类作为“万灵之王”的身份而支配着这个即将衰落的地球吗?

答案并不知道,也不可能知道。万事都有着不可思议的可能性,说不定在某天枯燥的生活中就会偶遇这种无厘头的事件。

只是,若自己遇到了,又会怎么应付?詹姆斯心中问道。

——说起来,前天遇到了一个奇特的老人,过来致电询问两个月前的事件。

这老人也算是老顾客了。因此,詹姆斯也难得找回了过去的记录。确实,在一处偏远地区内,有一家三口的尸骸在三日后才被路人发现。

当时还是因为从屋子内传出一阵阵恶臭才被发现的。这家人,住得挺偏僻的。

事件渐渐迷惑起来。因为没有目击者的原因,那起事件直至今日仍然找不到凶手。真是难以想象,那家人究竟惹到了什么样的人才会被惨遭屠尽,明明还有一个是未成年的、年龄十五岁的中学生。

只不过,詹姆斯发现一些有趣的事——

——类似的事件,在别的国家似乎也很常见。案件现场除了成堆的尸体外,还有不知谁遗留下来的纸鹤…

神秘的犯人,不同时期与地点的犯案。会不会,犯人是隶属于某个组织的杀手,专门清除牵扯某种事件的“关联者”…

根据这条线索,詹姆斯联想到一件可怕的事实——某个惊天的大阴谋正悄然进行着…

…大概是不可能的。詹姆斯安慰自己地想着。

真是令人担心呢,如今的社会。城市的灯光愈明亮,其灯下的阴影便愈发浓烈。这就是所谓的“灯下黑”,吗…?

就算詹姆斯多么努力的工作,潜伏着的黑暗面依旧没有减少。

若社会的极速发展造就了“犯罪”的诞生,那么终止其发展会造就罪业从此消失吗?

虽然不肯定,但詹姆斯始终认为这是不可能的。

因为,罪孽由始至终就存在着,没有所谓的源头,只是粘附着那时代的代表物,苟且偷生的生存下去而已。

——罪业,从世界诞生之时就存在了。

詹姆斯确信不疑。

…詹姆斯沙沙地游览过报告书。看完后,詹姆斯不由的扶额沉思。

不多时,另一位身穿制服的人走了进来。

“詹姆斯,你还在这里吗?该你巡逻了。”进来房间的人见到詹姆斯后很惊讶的说道。

“抱歉抱歉,我也该出去巡逻了。那么,回头见。”

“嗯,拜拜。”

在即将踏出门口时,詹姆斯突然停下了脚步。

怎么了。刚进来的那人疑惑的看着詹姆斯背影,开口问道。

“说起来,你知道吗?我的女儿今年被一所名为‘奈瑟’的学院收录了。”

那人马上回应了。

“我知道,上次你说的。”

“你说,我该怎么决定,将女儿送进不出名的学校一事…”

“谁知道。在说了,这种事别问我,我又没有小孩!”

对于那人对某方面的怒吼,詹姆斯只能回以一个抱有歉意的笑容,随即走出了房间…

——我真不知道该庆幸或是悲伤,毕竟是一所不出名的学校…真是烦恼呢。詹姆斯心想着,缓缓关上了房门…

/1

现在是七月份开头。

与闷热的白天相反,今晚的夜风带有令人感到清爽的凉意。

现在正位于机场。在这里,无论何时都是那么明亮,人流也是不曾变化似的,保持着惊人的人数。

某种程度上也是说明这个机场身处的国家有着独到的魅力,吗?

白轼刚在场外呼来一辆中国的出租车时,口袋里就传来一阵音响。

——是电话来电时的提示音。

白轼赶紧的接通了电话,里头是清亮的女声。

“白轼,替我向家人报平安。”

简单的话语,毫不掩饰的说出目的。当然,还有白轼熟悉的、无论何时都保持着冷冰冰的语气。

“嫣言,你刚说‘去趟厕所’就离开了我的视线,现在打电话回来告诉我叫我帮你向你的家人报平安,这无疑就是宣告你不打算和我一起回你家啦!我是不是可以认为你现在放我‘鸽子’?!”

“…可以这么认为。”

“那么再见吧,回学校时再见!”

咔地一声,白轼断了与电话对面的联系。

然后,他气冲冲的坐上出租车内,不再等待心目中的那位丽人。

——伴随着出租车的引擎声,车子驶向了那遥远的、某人的家…

*

…随着咔地一声响,电话对面便再无音讯。

嫣言茫然的看着屏幕上什么都没有的电话。

“他生气了吗?”嫣言对坐的老人问道。

“他生气了。”

此时她们正坐在黑色的面包车上,穿梭于宛若不夜城般的城市,前往她们实行任务的地方。她们的目标,是要调查某起事件…

“…还不是因为古斯丁教授你突然打电话过来,说有紧急任务,所以我才会瞒着白轼他出来的。”

“所以你打算将你以“去厕所”的理由溜出来,然后‘放鸽子’的事怪罪于我?!”

老人无奈的翻着白眼,瞅了一眼对面翘着二郎腿的嫣言。

精干的目光朝嫣言投来。啊,这是很常有的事,在学校时,眼前这老家伙就已经是这么个样子了。嫣言心想着,看了一眼面前叫做“古斯丁”的老人。

面前的古斯丁如往常一样,不知温度似的罩着一身黑色西装,打着领带。头发很长,但额头至头顶是秃光光的。发色已经全白,所以看不出他到底出身于哪国;萎缩的身板,瘦小单薄,却比任何人都要挺直有力。

性格方面,是嫣言最讨厌的那种。总是呼来喝去的,对自己的学员十分严厉,一向懒惰(不认真)的嫣言就是他的主要训斥目标。

“认真”一词来形容他已经算低了。倒不如说,这家伙就是一个爱折磨人、以人的悲鸣为精神食粮的“魔鬼”。

更加奇特的,是他那一双赤之瞳…

“…说起来,这次又是关于‘那个家伙’的事件吗?”

嫣言用锐利的眼神向古斯丁投去一瞥。关于“那个家伙”,嫣言似乎有所耳闻。她若是猜对的话,这次的事件毫不例外的是关于那方面的…

“洞察力不错嘛,嫣言。不愧是我的学生。”

看着古斯丁的咧嘴一笑,嫣言以冷漠作为回应。

冰冷的态度并不是嫣言与生俱来的,只是长年的修行致使嫣言变得没有人情味。

嫣言自身也十分清楚。自己拒人千里的冰冷态度也是劝退了不少想要亲近的人。至此现在,嫣言仍旧很少朋友,更别说闺蜜了。

不过,只有那家伙,无时无刻散发着吸引嫣言的气质。

没错,那唯一的、能够交谈的朋友。吸引嫣言的,正是从那家伙身上溢出的,嫣言遥不可及的梦想…

…说起来,古斯丁这家伙确实有自恋的倾向…嫣言心想着,同时也在心底里估摸着等会事态的规模。

“…尼奥通知我,说在中国发现了那家伙的踪迹,吩咐我们前去探查。这是的,尼奥那家伙就懂得呼唤人。”

不愉快啊。古斯丁双手交叉地抱怨道。

嫣言则想着自己可是比你更加不愉快。明明今天打算与白轼一起回家的。

这么难得的机会,介绍给家人…

与寻常学校不同,嫣言身处的学校几乎没有所谓“假期”这个概念,更别说通常意义上的暑假、寒假。当然,“星期六”和“星期天”还是和外面一样正常。在她的学校,没有特别的理由是不会获得批准的,一般学生只能乖乖的待在学院,专心于自身的修行。

基本上只有五年级以上的学生才能获得外出资格。不过那些人通常自身都肩负学院赋予的职位,没有时间在琐碎事上烦恼。

嫣言和白轼之所以能够出外,也是因为嫣言背后的家族权威在威胁着学院,学院才肯罢休。只不过,她们的出外时间也只有少得可怜的两天。

——不过,现在回想起来,校长怎么可能这么好心?嫣言由衷的认为,这是校长的陷阱——以校长嚣张跋扈的个性,怎么可能惧怕嫣言的家族?他肯定是故意为之的。

怎么可能这么巧,刚好有事件在中国发生…

——忽然,车子停下了。

“到了。”司机以他那无意义且毫无抑扬的声音提醒道。

——夜色茫茫,冷风呼啸。下车后的嫣言转头看向大楼的方向,眯起了眼。

“真不知道‘那个家伙’会不会如尼奥所说的一样,在这里呢。一开始在在德国,然后是美国,现在是中国吗?终于,要发生第三次啊。”

对下车后发着牢骚的教授,嫣言没有任何感慨。

她走上前去,留给古斯丁一个冷酷的背影。

“喂,嫣言,你去哪里?”

“我去找他,不用来找我了。我一人便可。”

“你…真的相信他在这里吗?”

嫣言没有回应。

——只留下了红色的身影,与因嗜血而兴奋不已的面容。

/2

…呼——

那家伙,果然没有骗我。上官家的那个小丫头果不其然的过来了。

这丫头,从远远就能看出,这家伙,和我一样,我是同类。

那副渴望着鲜血的模样,真是让人欲罢不能…

来吧,来吧…

渴望杀人的杀人魔,我在这里等着你。

桀桀,上官家的丫头,我会准备好见面礼的。

——敬请期待吧…

*

…走在陌生的道路上,嫣言孑然一身。

哪怕是现在已经处于夏季的中期,漆黑的夜晚依旧流动着不可思议的冷风,冷得嫣言不自觉地吁了一口气。

现在大概是晚上十点与十一点之间,是一般人开始休眠的时间。

也是社会的黑暗面开始涌现出来的时间。

对于黑暗而言,这个时候才算得上它们的早晨。

那些“夜猫子族”,也只有在这个时候才胆敢自由放纵。

夜晚,是属于那些家伙的时间。只不过,大楼这边似乎并不是它们的基地(聚集地)。

——真是令人诧异。

身后的街道,恐怕早已被锐利的黑暗所吞噬了吧。

这条街道平时也是这么少人吧。

也对。环顾四周的话,会发现附近鲜少建筑物。

酒吧、按摩店、卡拉OK,样样都没有。原因不明,但这里看上去像是新建的工业区。

只能说,在这种被刀锋似的冷风吹拂的地方,是很难会有热心的市民的。

所以多数逗留在这附近的,也只有一个个衣衫破烂不堪的流浪汉…

因为这里是宁静的。

因为这里,充满了病态…

成为流浪汉的,大多数都是吸毒人士吧。

已经被社会彻底压榨,毫无用处的渣滓。

——整座大楼充斥着阴郁,驱赶走健全的一般人。

越过(流浪汉)人群,穿过大门,来到了大楼内部。

这座大楼,宛如楼宇中的怪胎,在这荒凉之地高高立着。

旁边也有楼宇,只不过比这座矮了两层。在并排着的楼宇之中尤其突出…

不知道大楼的名字,不过嫣言也不在乎。

走了进去。

进入大楼后,嫣言抬起头来,仰望着天花板。

穿透过铁板,仿佛在注视着上方的什么…

“这建筑内,没有人的气息呢…”

嫣言自言自语道。

——没有人回应。

明明什么都没有见到,嘴角却不自觉地微微扬起…

正合我意,吗…?嫣言心想道。

——死寂般停滞的空气。

里面,没有灯光。唯一的光源,是从外面折射进来的青蓝色月光。

深入昏暗的走廊,脚下哒哒地响。如同深邃的隧道一般,声音在大楼回荡着,在耳边低吟。

不多时,前方出现了“请勿前进”的指示牌。

嫣言索性无视了警告,走到了前面的电梯。

叮——

划破这份静谧的,突兀的提示音——门板骤然打开。

——电梯到了,向嫣言敞开通道。

电梯里,一个人也没有,空荡荡的。

——嫣言毫无畏惧的走了进去…

*

…静谧只停留了些许分秒,便化为时间的流沙湮灭于历史长河之中——

电梯缓缓升起。在这狭窄的封闭空间内,深陷者很难感知到外面——光怪陆离的世界。

电梯被微小的、低沉的轰隆声笼罩着。如同残留人间的冤魂一般,在这座电梯周围喃喃低吟,阴森至极。

——当然,对嫣言来说,这不算什么。

对于她而言,这间密室的外面所发生的一切皆与她无关,因此此时此刻与世隔绝的她也难得感受到一丝孤独…

…稍稍浸染了她孤零零的心。

不过,这种感觉也只能令人感到可惜的温存在这一次。这种茕茕孑立的感觉,恐怕在以后难以再品尝到了。

…电梯内设有了镜子,可以让乘客看到自己的身影。——镜子原本的作用应该是为了方便这座大楼的员工整理衣装。

——镜乃迷具,非悟具也。现在,密室内,只有嫣言一人。旁边的镜中所映出来的,是上身披着红色的革制外衣、下身穿着及膝的牛仔裙,有着懒散眼神的人。

就在方才,她按下了前去顶层的按钮,前往她的目的地。

生死去来,方在此时,才可破雾。

在这只能短暂存在的空间内,嫣言没有说过一句话——不过倒是被室内的冷空气冷得颈骨喀地一声响。

叮——

不多时,提醒乘客到达指定层数的提示音响起。门,静静的开了。眼前的,是与方才完全不同的景象。

嫣言默默走出屋内。刚一离开,身后的门就无声地关上。

没有电灯。周围是死寂般的昏暗。

这也在嫣言的预料之中。

她没有胆怯,缓缓走向眼前那宛如血盆大口一般的昏暗空间深处,打开那通向罪恶源头的大门。

门,开了。

——门后,出现了亮光。

*

…由昏暗转为了明亮。

房间外,与房内不同,是一个宽阔的空间。

缓缓关上房门。

这里,被青蓝色的月光笼罩着…

这里,已然是被隔离开来的异世界,常人不得进入…

嫣言来到了天台。她走上前方,装模作样的环顾四周。

忽然,焉言停了下来。她闻到一丝恶臭——某种令人感到不安甚至是害怕的气味。

挪回了右脚,却不知踩到了什么,啪地一声脆响。回眸一瞥,一抹泛着光的朱色如同铺好的地毯一般映入眼帘。靴子踏了上去,如同踩到红色的绒毯一般…

...焉言被扑面而来的血腥味熏得眯起了眼。

——这就是异常的来源啊。

焉言浅笑了一下,眼神却无笑意。这时的她到底是为了什么而感到愉悦呢?

艳丽的朱色。在嫣言身后的原本锈迹斑斑的屋子被刷上一层新漆。

后方排着一堆尸体。

异常的气味源自那里。

不断漫溢的血液已经凝结,似乎已经冷却了一阵子。

嫣言没有胆怯。她走了上前,仔细的观察尸体。

嫣言并不是修读法医系的,所以无法辨别尸体的死亡时间。

唯一有心得的,是辨别尸体的受损程度。

在大片朱色之中,尸体摆的很凌乱。

从脖子处被切下来的头部,很工整的摆放在一群被切下来的手脚之中。

定睛一看,这不就是以尸体的面部为中心,将手手脚脚摆放在一起,组成一片片花瓣围住中心,最后拼凑而成一朵人造的花朵吗?

将手脚关节弯曲,拼成花瓣的样子,结果一点都不像花瓣。

墙上的新漆也是异常的。其实那些痕迹是人血染成的。

真是恶趣味。

然而,身体却在不断颤抖。

强抑住内心的兴奋,嫣言咽了一口唾液。

喉咙因雀跃而变得燥热。

嫣言现在,很想在这异世界内大展身手。

所以…

“…别藏着掩着的。出来吧,我早就发现你了。”

嫣言抬起头,朝潜藏着血之气味的屋后喊道。

话音刚落,阴影之中两团银耀雪光顿时如飞镖似的射出。

嫣言躲开了。

闪开了试探性的偷袭,嫣言马上从夹克内侧抽出一把刀幅六寸的短刀。

那是一把做工精细、刀身只有刃部的短匕。

抽出短刀的同时,缩在阴影中的人也终于冲了出来。

猜也不用猜,这位就是犯下杀人的罪行的凶手,是十恶不赦的杀人魔。

——毕竟身上的血腥味比脚下的人造花朵还要来的浓烈。

陡然的跑起,犯人迅猛的冲到嫣言面前。

拿好短刀。嫣言讶异地挑起剑眉。

高瘦的身影,如熊般俯冲到嫣言上方。

影子如蛇般扭曲着。速度惊人的人类竟留下了骇人的残影。

——不,这家伙究竟是不是人类这一点都已经成为了问题…

没有破绽。嫣言寻找那分秒之间的空隙,却事与愿违的没能找到。

只见那如白沫飞溅般的银光宛若流星般划落夜空,嫣言快速的退回了防守阵势。

巨熊般的男人即将分毫不差地砍到嫣言之际,嫣言用短刀挡下了。

虽然难以置信,但嫣言真的做到了。

锵地一声,银刀与短刀激烈的互相碰撞。

顿时犹如火花喷射出来。在这一瞬间,宛若他们面前正在彼此比试着的利器一般,两人的视线擦出火花似的交错起来。

在今日,嫣言的眼神首次出现了感情。

现在,嫣言那充满敌意的眼神正直勾勾的看着犯人那充满欢喜的眼神。

赤之瞳与赤之瞳。

——确认过眼神,是同类…

/3

…犯人的双足刚落在地面上,嫣言立马头也不回的往身后跳开,与犯人拉开了距离。

她们之间的距离很远,大概有六公尺。

因为距离上的把握,嫣言大胆的松懈下来。虽然只是稍微的。

此刻放松下来的嫣言这才得以仔细观察犯人。

虽然各自有着六公尺远,但嫣言依旧看得清楚。

倒不如说嫣言的视觉神经异于常人,能够轻易的看见不易发现的事物。

若不是拜嫣言那如动物般可怕的动态视力所赐,恐怕这会儿早就被犯人砍得七零八落吧…

——刀身很细,且短薄。

只有一面刃部,刀柄位如同手臂延伸出来一般贴身。

虽然小小的,但刀柄上面确实雕刻着华美精致的花纹…

——估计善于突刺吧…还是斩击?或者两者兼备…嫣言心想着。

…慢慢的把盯在犯人手中握着的刀刃的视线往上移,改成观望男人样貌的目光。

犯人身上罩着一件宽大的黑色大衣,衣下穿着破旧的上衣,下面也是穿着残破不堪的裤子,除去大衣的话,估计就是一副流浪汉的模样。与犯人的衣装相反,犯人的鼻子高耸的,两道剑眉在整齐的刘海下挂着,胡子微微显露着,有着十足的男人魅力。若不是因为他那一双凹陷于眼窝的双眼,使他的眼眸无论何时都潜藏于眉下的阴影之中,破坏了整体的气质,否则他就是一个十足十帅气的刚阳男子。

虽然嫣言并不会被他的相貌所吸引。

——被吸引的,是他身上隐约散发着的、浓浓的血腥味…

“不愧是‘杀人魔’,这么快就察觉到我…你这家伙,真的是人类吗。”犯人看着远方的嫣言,亢奋的问道。

“你这家伙,有什么资格抱怨?!”

嫣言一脸轻松的回应着,眼神中却透露着寒意…

…仿佛随时都会冲上去将犯人砍得七零八落。

高楼上,冷风不断吹拂着嫣言的刘海。

对面的男人也一样,长至脖颈的马尾随风飘舞着、扬起着。

饶有欲望的视线在嫣言的身躯上打量着。

“想必,你也是被体内的‘污浊之血’邀请了吧…

…你这家伙,毫无疑问是我的同类。

…喜欢吗?我送给你的见面礼…”

犯人指着身后的人造之花,脸上充满了如同等待着家人的赞扬的孩子一般兴奋的期待神情。

嫣言以缄默作为回应。

得不到明显的赞扬的犯人捂着胸口的衣领,神情疯狂——

——疯狂得好似一只凶恶的野兽。

他那如准备捕食猎物般蛇似的眼神,在嫣言视界中无比清晰…

“…你知道吗,我从楼顶上就已经远远的注意到你,渴望着鲜血的你实在是太过引人注目。啊啊,我现在已经忍不住想要将你切得一块块的,好满足我的渴求!”

“你才是渴血的怪物。沉迷于杀人的你也不过是一只嗜血的野兽罢了!”

嫣言已经无法抑制住身体的狂躁,鲁莽的冲上前去…

“愚蠢——”犯人说完,两人之间的行径又多了两道镖影——两把利器笔直的朝嫣言射去。

只是,嫣言在跑起来的同时,斩落飞来的利器之余,还伸手从衣袋里掏出另一把短刀。

出其不意的,朝犯人丢了过去。虽说是丢出去的,却以酷似子弹一般的速度射出。

“唔——?!”

当犯人回过神下意识地避开时,额角上已经被挖去一部分,流出鲜红的内容物。

飞驰的短刀钉在了墙上。

嫣言在犯人因飞刃而分神时,如蛇般快速的接近了男人面前。

在犯人即将把握事实时,嫣言马上一脚踢飞了犯人的刀具,紧接着微微的吁了一口气,直直的朝犯人的胸口正中刺去。

——刺向要害处…

锵!

被切开的衣服下的,是硬如钢铁的身体…

不可能的沉重声音骤然响起。惊讶的嫣言没来得及闪开,便被男人狠毒的一拳打中了腹部。

“——!”

嘴里忍不住吐出内容物,黄的、红的,都有。

贯穿大树的力量。

眼前这家伙,眼眸中透露出笑意。

——因为他确信已经胜卷在握了吧。他那如石头般的拳头正深陷于嫣言的蓝色衬衫上,仿佛要钻进衣下的内脏似的,充斥着力量与凶狠。

里面估计伤得挺重的。但是——

还没完——!嫣言大喊着,腹部承受了重击的她马上抓住了犯人粗壮的左手臂,刀子凶狠地刺去。

“无谓的垂死挣扎——!”反应过来嫣言此次的行为意义的犯人马上甩动起左手的同时,射出了最后的暗器,欲要把嫣言在挥下手中的短刀之前先一步杀死。

太晚了——!

射向头部的利器被嫣言用嘴接住…

“——!”

声尽刀落。事实上证明,是嫣言的刀落下的速度更快。

伴随着噗呲地一声,嫣言滑落下来。

“啊——”

犯人惨痛的嘶吼,全然忘记了嫣言的存在。

他脸色痛苦握着受伤的左手处。那里,血流如瀑布般的…

嫣言马上捡起地上的银刀向犯人挥起。

虽然嫣言很想趁现在将眼前的男人彻底诛杀,但她现在实在没有力气。

她很清楚知道,自己的内脏此时有多么脆弱,肋骨更是折了几根。

即使如此,多余的感情也不会轻易的在脸上流露出来…

犯人跳着闪开。转眼间与嫣言拉远了距离。

散发着不甘的眼神。犯人向持刀的嫣言投去一瞥。

受伤一事,给他带来了他莫大的屈辱感。

哪怕他的内心不禁对眼前的女孩赞叹了一下…

他咬牙切齿的说道。

“丫头。这次是你赢了。下次,可没有这么幸运了!”

说完,居然不管嫣言,抛下了她跳向隔壁大楼,离开了楼顶。

嫣言看着犯人消失的身影,重重的喘着气。休息片刻后,嫣言放下了手中的银刀,重新拿起熟悉的短刀,接着默默看着男人离开的方向。

看着远方的同时,舔了一口左手掌的血迹…

…腥臭,但有些甜。

嘴角浮现出难以言喻的愉悦笑容。

——传闻中杀害学院预备生的犯人,就是刚才的杀人魔…

身体在不断的颤抖,嫣言依旧意犹未尽。

此时支配着大脑的情感并不是恐惧,而是狂妄的兴奋。

渴望着鲜血的大脑,直到现在仍在兀自演算着杀人方法。

——思考着杀死他的办法。

那家伙,毫无疑问,是我的同类…嫣言心想着,眼神中充满了冷酷。

然后,没有留恋的,嫣言转身离去。

只是,嫣言在心中默默的发誓。

——迟早有一天,自己会亲自手刃了他。

/4

在原地等了许久的古斯丁,感觉着刺骨般的寒风。

冷若刀尖。

突然,楼下出现了一个小小的红色身影。

一名路过的警察看见了,走上前去。结果被那娇小的人一下打昏了。

“…还是一如既往的不讲道理啊…”古斯丁默默看着嫣言那变得暗淡的、摇晃的背影,无奈的苦笑道。

探进车箱中的嫣言没有回应,困倦的整个人伸进车内。

尽管有很多话想问,但古斯丁看见嫣言那苍白的面容后,最后打消了念头。

不过还是要问最关键的问题。

“嫣言,杀了那家伙了吗?”

“没。”

古斯丁似乎很惊讶似的。嫣言不满地瞪着他。

“那家伙,很强。那家伙,恐怕是半生化电子人,而且已经‘觉醒’了。”

“‘Cyborg(赛博格)’吗?这个情报不错,也不妄我们此次前来。还有其他吗?”

“那家伙的刀和血液样本还在上面…”

“嗯。嫣言,这次你辛苦了。”

“怎么,这可不像你…”嫣言你不可置信地睁大双眼瞪着古斯丁,“你脑袋撞到啦?”

古斯丁翻了下白眼以作为回应。他慢慢的关上车门,吩咐工作人员前去回收。

嫣言坐着,仰面思绪。

“白轼那家伙,现在怎么样了——?”

——同样是夜色茫茫,冷风呼啸…

此时的唐白轼已经来到了嫣言的家附近。

现在的他,在一片竹林中找到了嫣言的家。

“上官家”,名副其实的大气。

在郊外的豪宅,有着如同城堡一般的规模,其样式是遵从了四合院的设计建造而成的。

“真大…”唐白轼望着大门口内的宅邸外墙。白轼想着,若不用空中摄影机以俯视的角度拍摄的话,是无法准确的把握其规模的吧。

就在白轼观望自己好友的家屋时,面前的大门陡然打开了。

数名彬彬有礼、看上去似乎是仆人的陌生人门后伫立着。

“恭候多时,唐白轼少爷。”

似乎早就知道了唐白轼今晚将会到来,恭敬地行礼。

白轼第一次来到了别人家,有点不适应。更何况,是有钱人士的家中。

嫣言那家伙,可没有告诉我她家这么有权威…白轼心想着,接受了面前好似管家的男人邀请,进入了屋子…

——今晚,依旧冰冷。

豪宅外,远方喧嚣的城市一如往常般充斥着冷光。

与白天没有差别,依旧人流拥挤。

唯一不同的,估计是“人种”变了吧。

…病态、性、暴力和血腥。平常不会轻易出现在现实的黑暗面,一下子在喧嚣如街市般的夜晚忽然涌出。

那是因为,只有黑暗才会吸引黑暗吧。虽然有“同类相斥”一说,但人毕竟是群居生物,总是要寻找自己的同类来排挤异类。

人类一直以来就是这么生活,至此不变。

尽管荒谬可笑。

在这片土地,好似只有这座宅邸不受其黑暗的侵蚀,个别出众的生活在秘境中…

——殊不知早已深陷其中,没有察觉。

青蓝色的月光笼罩着恍如不夜城的都市,凸显出如浮雕般的夜色。

今晚的星星,究竟有多少呢?

白昼之光,岂有夜色之深?

在这不健全的世界里,究竟还有什么地方真正能够称得上是一尘不染的、纯净无瑕的乐土?

——恐怕只有所谓的“神”知道吧。

/5

…“初次见面。我叫唐白轼。”

现在是十一点,位于屋子的、装饰简单但大气的客厅。

出现在眼前的,是嫣言的家人。

严肃稳重的男人,明艳动人的女人。

无论哪种,白轼都不擅长应付。

因为白轼其实朋友很少。虽然本人十分和善,吸引了不少少年少女,但真正值得交心的朋友却难以置信的少。

能够交往到像嫣言这样的朋友,白轼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不过,说到底,当初白轼与嫣言如何相遇的,已经有点记不清了…

总之,白轼并不擅长与人交往。

虽然是他单方面的认为…

“嗯,我们知道。在嫣言上次打电话回来时,就已经提及你呢。我问她是位什么样的朋友,她就说‘是一个像个诗人一样的家伙’,现在看来,果不其然的,确实有点像。”

是吗。白轼害羞的摸摸头。

虽然他们有说有笑的,期间解释了嫣言此次不能前来的原因,但最后嫣言的家人还是问出了心中的疑问。

“那个,白轼。这次你来到我们家,不会只是单纯的过来拜访吧…”

怀疑的眼神在白轼身上游移。

尽管话语没有说完,但白轼也知道他的言下之意。

“嗯。我此次前来的目的确实不只是过来拜访…其实,早前有封信件寄到了贵家的分家,但始终没有收到回复。我受校长之托,前来询问一下发生了什么事?”

夫妇两人面面相觑。

没有见过。嫣言的家人轻叩膝盖说道。

白轼说着“是吗”的话语,失望的叹了一口气。

“不过,我大概知道信封的下落。”男人脸上闪过“我明白了”似的神色,朝一头雾水的白轼说道。

“夫人,老爷,小姐回来了。”

一位仆人突然闯入。

听到“小姐”这一字词的白轼以为是嫣言回来了,转头看向客厅转角的走廊处。

从转角处显现的,是一位白轼不认识的女性。

与嫣言的容貌相似,但却有明显的不同的样貌。

最重要的,是她那与嫣言冰山美人般的气质完全相反的气质…

“这位是…”

少女开口了。传入耳中的,是犹如银铃般的声音。

“这位是你堂姐的朋友——唐白轼先生。”嫣言的母亲朝进来客厅的少女开口解释道。

听完后,少女出现了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

“什么——!那家伙会交朋友的?!”

“嫣雨,怎么能这么对客人说话!不好意思白轼,这位是我的女儿‘嫣雨’。”

原来叫做“嫣雨”,是嫣言的堂妹。怎么没有听过嫣言说过。白轼听完嫣雨的母亲的话后心想着。

嫣雨则继续反驳着。

“什么嘛。反正那家伙自我懂事起就已经态度冷冰冰的,整座冰山似的,我和她的关系又不是很好,不常交往与见面,惊讶一下那家伙的交友情况有什么错?”

嫣雨不满的撅起了嘴。

“嘛,这件事就算了。嫣雨,今天又过去了分家那边了吗,这么晚才回家。”

“我…我只关心一下我的‘弟弟’而已,不用父亲费神关心…”

“…分家那边这么远,父亲只是认为你不需要为了‘他’奔波罢了。算了,不跟你谈这个。反正你喜欢过去那边的话,明天顺便带唐先生一同前往吧。明天是假期,理应有充足的时间。”

感觉被某股强烈的眼神打量着。白轼环顾四周,结果发现是嫣雨在瞪着自己。

她的眼神中透露着狐疑与猜忌。

白轼只能以苦笑作为回应。

或许是感到自己的不对,嫣雨收回了令人感到不快的视线。

脸颊上的小酒窝不知为何红了起来。

不过看上去挺可爱的,拥有着与她的堂姐——嫣言——完全不同的气质,充满了俏皮与可爱。白轼温和的注视着嫣雨的面容时心想着。

不知不觉,嫣雨的脸快要被红色彻底染红了,犹如熟透的红石榴一般,仿佛要渗出血。

“我…我回房了!你,明天记得和我一起出门!”

说完,忍受不了目光的嫣雨急冲冲的消失在众人视野里。

留下了婷婷玉立的背影。

那离去前的模样,怎么看都像是在娇羞的样子…

…那孩子真是的,在客人面前这么失礼。一旁的夫人饶有不悦的抱怨道。

白轼不解。比起嫣雨的奇怪态度,白轼更倾向于想要了解自己为何需要明天跟随着嫣雨…

“——上官先生,为什么…”

仿佛看穿了白轼的心思,单刀直入的说道。

“前一阵子,我们家的分家刚刚进行了搬离,去到了其他地方,不过离本家也不是很远。我猜,可能就是因为分家搬迁的举动,才会导致学校的信件失去联络吧。你要找的人,估计就在那里。”

原来如此。白轼点了点头,心中感叹道。

这下有了明确的目标,心中的大石也终于放下了。

“白轼啊,今晚就住在这里吧,反正也这么晚了。”

“那么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真是一个懂得分寸的孩子啊。嫣雨的父亲起身拍了一下白轼的肩膀,随后说了声“早点休息”后就回到了房间。

“白轼,你还没有睡意的话。就给我谈谈嫣言在学校里如何…那孩子,从来不谈自己的事。”

白轼嗯地一声,简单的回应,脑海中的思绪却被引导至不知名的远方…

嫣言她,现在在做什么…?白轼心想着。

今晚如浮雕般的夜色,注定还要经历一段很长的时间…

——注定,很久。

/6

“…”

“…”

——沉默。

没有话语。

没有话题。

前面走着的少女没有对话。

——确实,没有交谈的必要。但,毕竟是嫣言的妹妹…

先尝试性对话一下吧…

下定决心的白轼开始向嫣雨开口问道。

“那个…嫣雨。你很讨厌你的堂姐吗?”

是的。头也不回的嫣雨简单的回应道。

接着两人没有继续交谈。

异常违和的气氛…

今天是白轼前来上官家暂住的次日。

白轼遵从昨日的约定,与嫣雨前往目的地。

不过不是从早上出发,而是下午五点。

听嫣雨解释,是因为她有一件事需要完成,所以现在才出门口。

与上官夫人等人说了“晚饭在外面吃”后,便离开了上官家。

在确认了事情后,今晚白轼就会乘搭飞机回到学校…

…从出门口开始,气氛就一直都是这样。

走在白轼前方的嫣雨穿着颜色鲜艳的衣服。

在衣装的衬托下,嫣言显得很漂亮。

俏皮。可爱。及腰的黑色秀发随风扬起。手里,握着袋子。

有时候,白轼会敏锐地察觉嫣雨在害羞。脸蛋红扑扑的。

不知为何…

她究竟在害羞着什么——?

——在经历如不夜城般的夜晚与喧嚣的白天后,城市又一次迎来熟悉的夕阳。。

街道上,能够显著的看见下班回家的人流。

尽管今天是学生们的假期,但对于大人们来说,这种事情并不存在。

他们身为社会发展的“齿轮”,岂有休息这一概念?

朝生暮死。直到他们开始老化的时候,这种机会才会降临在他们头上。

只是,在被社会压榨至失去机能后的他们,又能否有能力去把握住那遥不可及的幸福?

想想就一目了然。

——答案是否定的。

尽管是这么的荒谬…

可笑的是,这种畸形的世界直至今日仍旧发展。

不免会让人猜想:“这世界,是疯了吧。”

但生活在这无间地狱的我们,又能有何作为?

恐怕就如圣经一开始的那一幕、从“夏娃”结识了蛇的那一刻起,一切就已经注定了吧…

这个世界从古代就已经充满了不可思议的罪孽…

身为祖先的后代,理应承担起永不完结的罪。

罪,作为原材料,培育着这个如深渊般的世界。

无论白天还是夜晚,都是罪业涌现的时间。

无时无刻,无处不在——

——夏日炎炎,酷暑难耐。

与冰冷的夜晚不同。晚上莫名的凉意已经消失殆尽,转而出现的是温热的暖意。

虽然太阳没有移至上方正中,但头顶不断流出的汗不时通知空气有多么闷热。

——后悔穿着黑色衣服。越过街道的白轼心想着。

——科学上证明,黑色更容易吸引光线。

结论是因为黑色其中包含无数颜色,所以能够将其他颜色都吞噬殆尽…

例子就是宇宙中的“黑洞”。不过正常人一般都不会见识到。

——虽然白轼也没有见过。

若黑色是“吸引”的存在,那与之相反的白色则是“排斥”的存在。

与黑色不同,白色并不需要吞噬其他颜色。

白色的存在就是颜色的集合体。不,应该称其为“共生体”的存在。

正因为互相平衡着,所以完整;正因为完整,才会容易失衡。

黑色与白色的抗衡。

天生的敌对。

正因为如此,白色与黑色才会称其为“最原始的颜色”。

黑象征着“阴”,白象征着“阳”。

一阴一阳,世界才会完整。

黑暗内必定存有一丝光源;光明下一定有着阴影。

这就是“太极”——

哪怕是阳关明媚的白天,也会涌出格格不入的黑暗。

哪怕是漆黑阴郁的夜晚,也会绽出温暖人心的温柔。

这个世界,因畸形而扭曲。

这个世界,因扭曲而有趣。

罪孽,永远都是这么不可思议…

…恍惚间,白轼两人到达了目的地。

时间,已经是七点半了。

途中,他们经过了一家餐厅,并因此在那里吃过晚饭。

面前未装修完成的木屋就是白轼的调查地。对于白轼而言,眼前的屋子宛若潘多拉魔盒般未知…

嫣雨叫了眼前这家的人…

没有知道,今后会发生什么事…

这个充满罪孽的世界庭院,究竟会有怎样的未来——?

——门,开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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