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发一言的站着,接着阿姨便说:「算了,事到如今随便怎样也好。」
为什么阿姨没有倒下?怎么都好又是什么意思?
我的脑里充满了疑问,但却说不出口。
只见一道强光从黑暗中射出,那是阿姨打开了手电筒的关系。
过来坐下吧!在阿姨要求下,我默默的来到她的面前坐下。
「外面变成怎样了?」阿姨向我问道。
「糟糕极了。」应该只是问停电的事吧?我心里想。
呼……阿姨把烟按熄,然后对我说:
「小诗,既然回来了那就陪阿姨谈天。好吗?」
好,我点头示意。
「小诗……你认为我是一个称职的监护人吗?」
「…阿姨是一个好人。」我想了一下后回应道。
「哈哈,谢谢你。」干笑了几声后,阿姨这么说:
「我是有自觉的,自己作为一个监护人其实既不称职亦不尽责。说实在的,我根本没有为你做过些什么。」
「不会,阿姨你……收留我了。」
「这种程度就跟什么都没做无异,我只是将你带到我的家里然后放在一旁不管罢了。记得当初你来这里的时候每一晚都在哭,你以为我不知道吗?」
我低下头来,因为我发现了阿姨说的是「事实」。
反驳不了……在我沉默不语之际,阿姨继续说:
「你知道吗?我之所以收留你,原因不过因为你是我弟弟的女儿而已。」
「阿姨原来是爸爸的姐姐?」
「没错,我们是姐弟。以前在家里感情很好,后来发生了很多事……这个就不细说了,总之我被赶出家门,但是还是跟你的爸爸保持着联络。因为这层关系我才会收留你。」
「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我这么问道。
「本来我只想为死去的弟弟做些什么而已,脑里完全没有你。直到我想到要为你做些什么的时候,却发现你已经不需要我做些什么了。尽管我就这么放着不管,你也会自然而然的向前进发……事到如今,我应该怎么办才对?」
彷佛从未期待我会说些什么那样,之后阿姨便一言不发的坐着了。
于我而言这番对话确令人吃惊,原来我被收留的背后原来有着这么复杂的理由,这个真的出乎意料。心里会有这样的想法,是因为不论在生前还死后我都从未想过这样的情况。
生前固然是脑袋里只有自己,但是死后却是理所当然的接受了。
现在,我的每天都充满了快乐。的而且确不会去想这样的事情,因为根本没有去想的空暇。然而事情已经在我的眼前发生了,那么为此作出响应也是必要的。
这是我应该去做的事,至少我是这么想的。
但我应该说些什么才好,应该怎么讲才是正确的?
「阿姨,我真的没有在介意啊!当爸爸和妈妈死后,就只有阿姨对我伸出缓手而已。我很感谢你,真的……」
静静的听我在说着,阿姨不知什么时候露出了笑容。
一会之后她伸出了手,像是要按停闹钟那样轻拍了我的头说:
「小诗是好孩子,尽管知道了这些事情依然在安慰我。」
「不是的!我只是在……在……」
「阿姨都明白,小诗是因为我才这么急燥的所以冷静下来吧!」
于是我又再次沉默下来,慢慢的平服激动的情绪。但是头脑始终无法停止胡思乱想,我想要传达的意思阿姨真的了解了吗?这样的疑惑一直挥之不去。
「阿姨也是大人了,现在也不过是情绪不稳罢了!冷静下来后就不会再提起了。」
不对,阿姨并没有理解到。我一定要说清楚!一定要……
「我就是我,小诗就是小诗。接下来你只要继续……」
碰!!我用力的拍了一下桌子,被迫急的我只能用这样的手段。
小诗?看着阿姨有点讶异的样子,我深呼吸一下后便说:
「我……每天都很快乐……不论跟……小光……还是大……家一起……也……很高兴。」
跟之前因为急燥而变得流畅的话语不同,因为说辞的转换我又再次变得口吃起来。
「但是……但是,没有阿姨……这些……就不会发生……」
阿姨,谢谢你。说完这些话,我的心脏不停的狂跳。
明明是习惯的讲话方式,为什么还会……
小诗,这时阿姨向我问:「…可以抱你一下吗?」
咦?在我还未来得及反应过来之际,头已经陷在阿姨的怀中。
「在最后一刻,能够和你好好的谈一遍实在太好了。」
「阿姨?」最后一刻?这是什么意思?我不解的想。
「这个城市即将要完蛋了,所有人都会死……」
完蛋……死……为什么阿姨会知道这些?
不要想,不要再想了……我已经作了决定,不会去管了。
「小诗……阿姨不想死,更不想小诗你死啊。」
应该怎么回答才对……不,我现在应该作出的回答只有一个。
「没关系的,阿姨。我会……一直……」
在你的身旁。这么简单的几个字,不知怎么的就是卡在嘴里说不出口。
阿姨会死,我都会死。只要我是那个坐在原地的「小诗」,那么就是必然的。
既然我有改变这些的能力那为什么不去做些什么?这是个简单的道理。
一旦得出结论,头脑中的思绪便开始不停涌出。
我轻轻的从阿姨怀中挣脱,然后向她问道。
「为什么……我们会死?」
「…昨晚,我回家时被人缠上了。」阿姨目光呆滞的说:
「那大概是工作时发生了磨擦的客人找来的吧?过程并不重要。」
「之后呢?发生什么了?」
「都死了,被我的另一个客人杀光了。」
那个「客人」大概就是孔宣吧?不知他为什么会找阿姨……恐怕阿姨自己都不明白吧。但阿姨之所以会醒着,一定是和他有关。
这么说的话,接下来就要去他谈谈了。
「对不起,阿姨……我要再出去……一下。」
小孩是无法反驳大人的说话的,道理上讲不通。
因此,当我说完这句话后便头也不回的跑出屋子去了。
「…………」阿姨一人无力的坐在原地。
她张开手,看着掌心鲜明的「印记」发呆。
『这个城市将会尸横遍野,唯有你能够活下来。』
「我这算在最后一刻做过了该做的事情了吗?」
不,到头来也是什么都没有做。尽管大人再怎么弱小,要阻止一个小孩子的行动还是轻而易举的。然而现实却是我什么都没有做,也没有为了自己心中开始出现的监护人意识作出行动。
我没有抓住小诗、抓紧那个「改变」的机会。
「结果我还是什么都没有改变嘛……」
无奈了叹了一口气,阿姨从烟包中拿出新的烟点燃起来静静的吸了一口。
小诗的情况
呜……稍为费了一点力气,我逆着风推开了大门。
虽然强风暴雨让我有点睁不开眼,但我还是努力的正视面前的风景了。
城市陷入死寂之中,街灯下的人们七零八落的昏倒在地上。
远方的五色光柱,那是孔宣所在之处。
「全部都是牠的错!让阿姨、让小光……让大家变成这样的人就是牠。」
如果没有牠的话、如果没有牠的话……!!
握紧拳头,在我并无自觉的情况下,我第一次流露出「愤怒」的情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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