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节：脆弱的强者
同一天下午，南部战线南端的地区，距离勇者骑士团他们所在的普利滋姆城足有上千公里之外的其他战场，一座莱恩帝国两万大军镇守的要塞周边，正在进行惨烈的战斗。
晴朗的天空被燃烧的黑烟熏染，堆满残肢断臂的大地血流成河，弥漫着浓烈血腥味的战场上震耳的惨叫声压过了喊杀声与爆炸声，成为这个战场的主旋律。
前来攻打莱恩帝国要塞的王国联盟敌军只有五六千人的一个骑士团规模，要塞中出来迎战的就有一万五千的大军，剩余五千在要塞内镇守。
这是一座与洛克要塞那种骨灰级古城没法相提并论的巍峨要塞，要相提并论也要与铁血骑士团曾经镇守的盖伦要塞相比。这座要塞高耸的厚实城墙足以抵挡钬药武器轰炸，宽广的护城河湍流不息，驻守在要塞中的两万大军也是装备精良的精兵强将。他们原本是即将被调去支援南部战线的，可是突然袭来的敌军某骑士团彻底打乱了他们的计划。
战斗力强悍、装备精良的一万五千莱恩帝国军与五六千王国联盟军激烈拼杀，战况严重地一边倒，简直就是一方对另一方单方面的屠杀。不过，惨遭屠杀的是各方面应该占绝对优势的一万五千莱恩帝国军这边，而那五六千王国联盟军才是异端的屠杀者。
“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烟尘四起的广大战场上，那群身穿泛着暗淡光泽、部分由鳞片状结构组成的特殊金属全身铠的士兵们各个脸上带着扭曲的疯狂，大声嘶吼着猛冲滥杀，组成一阵吞噬万物的铁流，血肉横飞地不断蚕食莱恩帝国大军的阵列。他们身上穿着刀剑砍不进去、努箭射中也会火花四溅地滑脱的特制铠甲，拿着几乎削铁如泥的神兵利器，不拿盾牌防御、不顾死活地狂挥猛砍，单方面地大肆屠杀。莱恩帝国军的士兵们根本挡不住这样的妖魔鬼怪，用刀剑抵挡，刀剑就会被斩断，用盾牌抵挡盾牌就会被劈开，一个个只能像待宰羔羊一般，惨遭斩杀甚至肢解。
这些异常的杀戮者正是汇集了王国联盟各种危险异端的第四十九骑士团——魔王骑士团的士兵，同时也是一群以超常的特殊装备与无匹的精锐战斗狂士兵颠覆战场常理的怪物们。
“这些家伙是什么东西呀？！这是什么噩梦呀？”
“都不要怕！顶住啊！我们莱恩帝国军人怎能在战场上退却？”
“别过来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该死的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看着对面魔王骑士团士兵们杀红了眼一般嘶吼着疯狂掩杀，留下遍地尸山血海，莱恩帝国军的士兵们为之震慑，前排惨遭摧残、身上染满自己或同伴血的士兵们拼命挣扎后退，后排还没遭到重创、不肯认输的士兵们推挤着他们前进，整体乱成一团。
魔王骑士团的士兵们可不会等对方缓过劲来，高速突击的骑兵与势不可挡的步兵相互配合，像一群凶兽一般，不成阵型地一路猛劈乱砍地杀过去，完全撕裂莱恩帝国军的阵型；不分距离远近地用强化的机关弓努乱射，却能保证大多数努箭贯穿莱恩帝国军士兵的要害；他们猛力投掷出的炸、弹能砸碎四五十米以外某个莱恩帝国军士兵的头骨，然后在人群中轰然爆炸；莱恩帝国军向他们阵列中投掷来的炸、弹他们也能及时地跳起来，在半空接住，瞬间反手扔回去。
这场战斗一开始莱恩帝国军就犯下了一个重大失误，那就是正面出兵迎战。这边的莱恩帝国军要是拼上全部士兵死守要塞，也许还能多撑一段时间，这样正面硬拼，相当于以卵击石。战场一下就被那些恶魔一般的杀戮者化为了地狱，一个个士兵被斩断肢体放倒在地，然后，在敌军奔流而过的无数军靴铁蹄踩踏之下，粉身碎骨。
莱恩帝国军的士兵们渐渐明白了对方的恐怖，从一开始的攻防战阵型转变成了完全防御阵型，只有这样才能暂时顶住这些妖魔敌军。
不过，在这战场地狱之中，这些妖魔一般凶猛的敌军士兵并不是最可怕的，还有一些更加可怕的东西。
“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随着一声巨型野兽一般的震耳咆哮，连接在小树干一般的铁杆末端的、满是尖刺的大铁锤横着猛挥出去，将全力防守的莱恩帝国军队列前方的十几个士兵一并轰得支离破碎，从上方看就像战场上的乱军之中突然多了一个血肉飞散的腥红半圆。三米多高、如大象一般壮硕的身体从头到脚披着密不通风的全身重铠的巨汉、魔王骑士团主将四天王之一的食人魔震天动地地杀了出来，挥舞着手中那八百多公斤重的巨型战锤对莱恩帝国军的防御阵展开捣蒜一般的碾压。巨大的战锤带着山崩之势一次次砸下，成片成片地轰碎人体，血肉横飞地轰飞战马，无视盾牌的防御或刀兵的反击，将附近的一切轰杀至渣。
“那个大怪物是什么啊？该不会是人类吧？”莱恩帝国军防御阵列后方，指挥己方部队展开防御阵型的长官愣愣地放下长筒望远镜，看着己方即将全面崩溃的阵型。突然间，一道黑影劈开阵列疾驰而来，长官身旁举着大盾守卫的十几个士兵在几道交错闪过的寒光之间，连人带盾被劈成两半。长官还没反应过来，一把闪着银光的长柄大镰刀已经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你就是指挥官？”全身黑色铠甲、骑着黑马的骑兵、魔王骑士团主将四天王之一的死灵骑士阴阴地说着，一拽镰刀割了下去，然后带着莱恩帝国军这个长官血淋淋的头颅纵马一路杀出莱恩帝国军阵列，狂挥乱砍地掀起腥红的暴雨，收割着沿途遇到的所有生命。
莱恩帝国军这边能有效反击的武器几乎只剩下钬炮了，可是在他们才打出一轮炮击，还没来得及装填炮弹，魔王骑士团那边的炮击就隔着超远距离轰了过来，而且大多数都精确地瞄准了他们这边各个钬炮。一记记威力强大的远距离炮击在莱恩帝国军炮兵队中轰然炸裂，炸死炮兵、炸毁钬炮、引爆炮弹，将周边化为小规模的钬海。
“最左边和中间的两个目标打偏了！补上两炮！中间偏右一些的那个好像是个指挥者！也轰他一炮！”魔王骑士团阵列后方，灰头土脸的、跟萨拉年纪差不多的少年魔王骑士团副团长钬龙正在骑在一个魔王骑士团士兵脖子上，端着双筒望远镜，眺望指挥魔王骑士团炮兵队用他改造的特殊钬炮进行炮击，“你们行不行呀？又打偏了！我这个天才技师改造的钬炮的精准度应该不止于此！”
“玩的都挺开心呀——”魔王骑士团阵列后方，坐在带有三个木质喇叭扩音器的木车上的、头发灰白的白衣青年，魔王骑士团团长戴维百无聊赖地望着腥风血雨的混乱战场，那目光就像假期写不完作业只能看着城外其他孩子玩耍的小孩，“就不能让我也去玩一会儿吗？”
“当然不行，魔王阁下。”旁边穿着一身黑色丧服连衣裙、带着遮掩面貌的黑色面纱、一只手总是背在背后的女子，魔王骑士团参谋女巫泰然自若地回绝了戴维这个团长的请求，“这种程度的战斗连我的计谋与瘟疫手段都用不着，更不必秘密武器一般的魔王阁下出手了。何况，魔王阁下，你的身体基本上是个消耗品……”
“就如女巫参谋所说，戴维，你的体质也不是全无破绽的。”另一边身穿全身铠、腰间配着双剑、头发略长的金发青年，魔王骑士团主将四天王之一的狮鹫也帮腔道，“你的爆发力确实超常，但那是以耗损身体本身为代价的力量，想多活两年就不要乱用。这也是我作为朋友给你的忠告。”
“明白了——请不要再说教了——”戴维拖长声调地抗议着，捂住了耳朵。
对于戴维耍小脾气一般的反应，女巫参谋与狮鹫相视苦笑，各自摇头，然后女巫似乎想起了点什么。
“这么说起来，之前在莱恩帝国的军队中有一个跟魔王阁下症状相似的小女孩……”女巫略微沉思，然后隐藏在黑色面纱后面的脸孔浮现诡异的笑容，“会有这么巧的事情？还有和魔王阁下体质类似的稀有症例？果真那样的话，那个小女孩也……”
没过多久，那边的整个战场就彻底崩溃了。莱恩帝国军伤亡过半的一万五千大军向要塞那边全面溃退，争先恐后地推倒、踩死不少同伴，大呼小叫地拥上连接要塞护城河这边的木头桥梁，慌乱中，又将好些同伴挤下护城河。
就在莱恩帝国军溃逃的士兵们都集中到要塞正门护城河的桥梁上的时候，大地突然开始颤抖，一阵闷雷一般的奔跑声逐步逼近。在护城河桥上挤成一团的、轻伤重伤的、已经被打得灰心丧胆的士兵们以为是那个一跑步地面都跟着颤的巨汉食人魔追来了，一起恐惧地回过头去，看到的却是更恐怖的东西。
一头身长八米、全身披着厚重铁甲的巨兽从魔王骑士团阵列那边天摇地动地冲出，如同一座钢铁的小山一般碾压而来。那是一头几乎是世界上最大的巨型犀牛，拥有（加上覆盖全身的重铠）接近十吨的重量与足以撞穿厚实城墙的怪力的最强怪兽。
在护城河桥上拥挤成一长条队形的数千王国联盟军士兵根本无从躲藏，只能绝望地看着怪物逼近。要塞城墙顶部的士兵们看情况危急，准备调转城墙上的钬炮攻击巨型犀牛，魔王骑士团的炮兵队却抢先对城头一阵远距离炮击，将城头化为了一片残缺的钬海。
巨型犀牛在炮钬的爆响中咆哮着，踩裂地面地猛冲上去，轰然撞碎护城河上的木桥，然后从挤满士兵的木桥上踩过去，趟过被它踩碎身体的士兵们的鲜血染红大范围的护城河，巨型的犀牛角撞进要塞升降桥式城门的底部接缝处，最后猛地一挑，随着轰隆一声巨响，将重达数吨的整个变形的城门挑飞到了高高的半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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