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流云之铠
第一节：队伍整编
一场战役的开始并不是在抵达战场之时，而是在赶赴战场的路上。
这句话引自莱恩帝国史册，近千年前、建国初期的史上最强战将——伊斯特罗元帅的语录。
就现状来说，现在，在莱恩帝国军各大部队赶赴大决战战场的路上，左右莱恩帝国与王国联盟的大决战已经悄然开始了。
“小茉，快看快看！那块大石头是黑的！就跟之前那座城的城墙一样！”行军途中，护送着超大规模物资运输部队继续向北移动的勇者骑士团队列中，萨拉好奇地嚷着伸出戴着护手甲的小手，指出一旁苍白雪野中有一半没被白雪覆盖的黑色大石块给茉莉看。那是一块一人多高的自然岩石，没被白雪覆盖的部分展现出漆黑的岩石断面，材质跟用来建造布莱克城的钢岩一模一样。
“确实，这也是钢岩。这一带应该是钢岩的产地。”茉莉漫不经心地望着萨拉指出的大石块，没心情地随口解释着，“话说，傻丫头，你还有心情观察石头呀？我们都快去参加莱恩帝国史上最大规模的决战了，有点紧张感好不好？”
现在是勇者骑士团离开塞鲁斯伯爵领地的第三天，照这样继续向北前进一两天，都从中南部战线走到中部战线的范围了。之前勇者骑士团刚在塞鲁斯伯爵的领地休息了一晚上，当天就被运载着超大量物资前来汇合的大规模补给部队吓到了，第二天一早，就迎来了传达军令的（那个鹰钩鼻信使官的）信使部队，下午就匆忙开始了赶路，连日急行军地又走了三天。
这三天，勇者骑士团不但要在寒冷的茫茫雪景中翻山越岭，还有带着七八千带着大量物资的物资补给部队翻山越岭，碰上崎岖的路段，只能协助人力推车推到手抽筋，比前些天行军的辛苦有过之而无不及。行李的负担也就算了，在得知要去参加凶险无比的空前大决战之后，众人的心理负担都变重了许多。
【从莱恩军校毕业，正式参军才不到一年半，从北方雪原捡到傻丫头才不到一年，没想到就碰上了这种关乎莱恩帝国存亡大局的决战，真是的……】茉莉一边心不在焉地在心中嘀咕着，一边打量着沿途似乎越来越密集的那种分布在各处的钢岩石块，准备闲来没事给萨拉讲一讲关于钢岩的科普知识，代替讲故事打发时间。突然间，勇者骑士团队列前方竖起了指挥的旗帜，命令勇者骑士团队伍全体停下。
在雪野中如一条长线一样直线前行的勇者骑士团加上补给运送部队一万三千多人一片一片地陆续停步，士兵们紧张地面面相觑，刀剑出鞘地准备应付突发的战斗。不过，很快前方老团长他们那边就传来了不必警戒的指令，这只是一次临时的暂停。
现在勇者骑士团与这超大的物资运送部队行军的位置位于战线后方的安全地带，虽说勇者骑士团暂时的任务是护送物资运送部队赶到正在集结的决战大军那边，但是这战线后方地区应该也没什么危险才对。敌军那边就算通过间谍之类的渠道，得知勇者骑士团与这重要的大批物资运送部队正在这边行进，也很难突破战线前沿莱恩帝国军的重重关卡杀过来发动袭击。
也就是说，现在的行军之途，是勇者骑士团中很多即将在接下来的大决战中惨烈牺牲的士兵最后的安宁时光了。
带领补给运送部队在雪野上行军的勇者骑士团众人刚接到停步指令的时候，大多数士兵都神经紧绷地拔出了刀剑，这种草木皆兵的紧张感也跟即将参加的大决战不无关系。士兵们听到队列前方老团长传回来的不必警戒、没有意外情况的指令，先是都安下心来，然后突然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这两天的行军都是长间隔的走走停停，距离上一次停下来休息没过多长时间，既然没有需要警戒的意外情况，为什么突然下令原地停下？
勇者骑士团的士兵们各自思索片刻，都有了不祥的预感，而且他们这不祥的预感很快应验了。勇者骑士团全军行军队列停下来之后，老团长下达的第二个指令不是扎营休息也不是原地休息，而是全军列阵，准备听领导讲话。
老团长这似乎是想在接下来的历史性大决战到来之前，好好演讲一番鼓励士气，可是一般的士兵都对这种官僚主义的非战时讲话很不感冒。
脱力归脱力，勇者骑士团的士兵们只能遵从命令，纷纷迈着无力的脚步，磨磨蹭蹭地在白雪皑皑的雪地上大举列阵。
“小茉，怎么突然要列队了呀？”千军万马纷乱的站队过程中，萨拉小脸上一双清澈的茶色眼瞳满是疑惑地望着茉莉。
“傻丫头，团长要替我给你讲故事，听着就行。”茉莉平静地说着，单手搂住萨拉的脖子，夹着她走向阵列中应该站的位置。
勇者骑士团五千多新老士兵们用了十几分钟时间，按照各大队、中队、小队的编制，排列成了并排的四个大方阵。而老团长也骑着战马来到四个方阵正前方，找好位置，开始进行惯例的鼓励士气演说。
“咳！我勇者骑士团勇敢的士兵们！我们正义的莱恩帝国与敌人邪恶的王国联盟千年宿怨的关键角逐即将开始！在这伟大的时刻！在这重大的时刻！在这历史性的时刻……”风萧萧兮雪地寒，长官演说兮没个完，白发飘扬的老团长立马在勇者骑士团的四个士兵方阵前方，慷慨激昂地演说起了那些陈词滥调来。
老团长确实是一个资历丰富的资深长官，在成为（沦落成）新生部队勇者骑士团团长之前曾带过好几个部队的兵，在少数关键的时候也确实能发挥出指挥者的才能。但是，他也是个比较平庸的长官，在大多数时候都没什么作为，自然只能根据积累的经验，无意识地走了比较官僚的套路。
战场上的一大定律就是，绝大多数士兵都讨厌长官长篇大论的煽动性演说，说白了大家都是为了保护家乡的亲人而参军，为了保住自己的性命而杀敌，哪有那么容易被祖国天下之类的大道理打动？这样的演说别提鼓励士气了，只会起反效果。
勇者骑士团的特性是压力越大反弹力越大，根本没什么士气可言，只是在那些走投无路的绝境背水一战而已。老团长对这种本质一知半解，每次都以为是自己的演说起了效果，因而百试不爽。
五分钟过去了……十分钟过去了……半个小时过去了……一个小时……
老团长顶风冒雪地从莱恩帝国的建立说到至今为止将近前年的漫长战争多么多么艰苦，多么多么伟大，再说到莱恩帝国在这场战争中多么多么正义，王国联盟多么多么邪恶，再说到对于接下来的百万人大决战的猜测与这两天先后接收到的情报。说得滔滔不绝，逐渐从鼓励士气的目的上迷失，变成单纯享受领导优越感的自我陶醉式演说。
勇者骑士团一众列阵站直的士兵们自然是越来越不耐烦，听着老团长班任讲课一般的长篇大论，加上行军途中累积的疲劳，大多数士兵都昏昏欲睡起来，困得站着直摇晃。
“不能睡！在雪中睡着了会死的！大家要保持清醒啊！”看着周围士兵们被老团长的催眠演说催得只打瞌睡，萨拉惊慌地嚷着提醒他们注意。
“傻丫头，你说的那是雪山遇难……”茉莉在一旁随口吐槽着，也对老团长的演说感到不耐烦。
“咳！咳！咳！综上所述！”不知是因为讲得喉头发干，还是因为注意到了士兵们精神涣散，老团长大声咳嗽着，提高了音量，“我们在这次战役中只许胜利，不许失败！！！！！！！”
被老团长的大喊惊醒，方阵中的勇者骑士团士兵们连忙按照惯例地齐声回应，“Yes，sir（是的，长官）！”
虽然士兵们回答的不是太大声，但是老团长对于这个效果还算满意，进一步扯开老嗓子带头喊道：“莱恩帝国万岁！！！！！！！！”
“莱恩帝国万岁！”勇者骑士团士兵们还是齐声回应，但是这次声音还是没多洪亮。
按照领导讲话的惯例，废话说得差不多了，时间也浪费得差不多了，接下来总算该进入正题了。
“咳！我们距离军令指定的大决战战场还有两天的路程，想必大家也很清楚，这将是一场多么艰险的战役……”老团长放下领导的架子，以非常认真的语气言归正传道，“出于我们勇者骑士团内旧领导层多名队长的折损以及新提拔任免的队长能否熟练指挥各中小队问题的考量，为了在决战战役中做到万全，接下来将对各队成员进行重新编制！”
本以为老团长废话连篇的演说完毕就要开始继续行军了，勇者骑士团四个方阵中的大批士兵们都一耳进一耳出地随意听着，突然听到老团长宣布要重整编制，昏昏欲睡的士兵们一下都惊醒过来，哑然地面面相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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