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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第三节后半

第十五章,第三节后半

勇者骑士团士兵跟随两万五千友军的大部队一直行军到了当天黄昏时分,急行军到了荒野尽头的一座规模不大的莱恩帝国城邦,才算抵达目的地。

【是这么回事呀……】茉莉虽然没有打听出总指挥仗着三万多士兵却要不战而退的理由,但是一路上也看出了不少端倪。

首先,上午全军逃离战场之后急行军的途中,两万五千友军那边间歇有骑在马上的士兵无故堕马昏迷,被同伴不动声色地抬上担架。

另外,友军那边庞大的行军队伍中混杂着许多挂彩的伤兵,比例相当之大,在荒野上遇到勇者骑士团之前(可能是今天早上)就经历过战斗。

还有,友军那边的行军队伍中,搭载物资的运货马车非常之少,完全不像三万大军携带的物资量,或者说可能是之前损失了一部分物资马车。中午大部队暂时停下了吃饭的时候,友军那边所有卫生兵都忙着给来不及包扎的伤员处理伤口,大多数士兵只能分吃少量的黑麦干面包,甚至要从勇者骑士团这边由于萨拉的战车战术而损失了一部分的粮草物资中再分一部分过去。

顺便一提,勇者骑士团携带的充足物资粮草还是圣银骑士团那群没安好心的贵族子弟转让的,中午茉莉还是像前几天做饭的时候一样一边煮饭(洋葱、土豆、豆子、肉干汤),一边在心中暗骂那些贵族土豪羡煞旁(军)人的奢靡伙食补给……跑题了。

总之就是,综合各方面情况来推测,就是这三万莱恩帝国友军在昨天晚上或今天早晨出兵,于附近地区和另一批敌军交战,并遭到重创,士兵伤亡、运货马车损毁丢失(可能早晨刚出兵的时候还有三万以上的兵力,在前一场战斗中折损了一部分),撤退途中碰上勇者骑士团的众人与那两万精锐敌军,不得已舍弃部分士兵脱身,顺便救走勇者骑士团众人。

三万友军之所以选择不战而退,不只是因为深知敌军强大,也因为三万友军中伤兵过多、士兵疲敝,根本无法持续大规模战斗,只能撤退。

【不只是十万大军折损四万以上,战线接二连三地大幅度后撤,就连剩下的六万兵力中恐怕也是大有伤兵在,这样下去仗根本没法打。】茉莉收回思绪,再看面前抵达的小城邦。这是一座规模不大,城墙不高,勉强能算是要塞的小城,城门打开之前看不出内部设施如何,但是光看城墙就显得有点破旧了,【至少有个像样的据点也能弥补一些劣势……】

战场上的战斗看的可不只是士兵的战斗力,由于地形或设施的不同,以弱胜强也不是不可能。城塞高大的城墙本身的防御力就能弥补很大一部分战斗力与兵力的差距,而城头居高临下的优势又利于增加火炮与弓弩的射程,城内囤积粮草也可以缓解补给问题。总之就是一座好的城塞抵得上千军万马,即便在战场上碰到了什么强敌,有个良好的城塞可以驻守躲藏,也可以大大提升生还希望。

城头上方把守的哨兵早已看见己方大部队归来,报告长官并通知其他士兵打开城门。

随着叮当作响的锁链机关运作声,小城古旧的闸门式城门缓缓升起打开。来到城门前的莱恩帝国大军中,勇者骑士团这边的队伍里,茉莉望着笼罩在暮色中的小城轮廓,突然感到了一股不祥的熟悉感。

老旧的城门如同一张干涩的大嘴一样缓缓张开,露出城内的景象。在看清楚城内布景的时候,勇者骑士团的大多数士兵都是不约而同地一愣。从城门口望进去,竟是些破败的茅草屋、随意搭建的破草棚,堆满杂物垃圾的街道上到处都是衣衫破烂、面黄肌瘦的难民模样的人。这样的景象再搭配上破旧的城墙,活脱脱地勾起了勇者骑士团众人一个多月前死守某座破要塞的记忆。

“小茉……我们又回到洛克要塞了咩?”萨拉一脸天然呆地望着城内熟悉度超高的破败萧索茅草屋群,漂亮的茶色眼瞳中满是疑惑。

“傻丫头……你没认错,这里就是我们曾经浴血苦战的洛克要塞……才怪!”茉莉故作镇定地说到一半,忍无可忍地嚷了起来,“为什么我们又在面对危险强敌的时候摊上这么一座破城呀!这根本就是把洛克要塞的片场布景照搬过来了好不好!还让不让人活了啊?”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哟,茉莉小姐。这里是南部战线后方的后方,几百年没经历战火,当然也没有新修砌什么要塞,战争前线附近地区向来贫困,再加上战线突然被压后这么多,无家可归的难民聚集,自然会变成跟洛克要塞差不多的样子了。”一旁的娘娘腔参谋婆婆妈妈地插着嘴,还取出了一张地图确认起来,“等人家看看地图……这座小城应该是叫普利滋姆城,规模比洛克要塞还要大一点,位于南部战线后方数百里的安全地区……哇哦,原来战线都后退这么多了!情况堪忧啊……”

“欸?茉莉学姐,你们在讨论什么呀?”在洛克要塞一战之后,才跟随一千莱恩军校的正规军一起加入勇者骑士团的学弟威斯完全在状况之外,听不明白茉莉他们这些勇者骑士团元老级士兵的对话。

罗根总指挥带领的两万五千士兵与勇者骑士团三千士兵分批开进破旧程度堪比洛克要塞的小城普利滋姆城狭窄的城门,前排秃顶大叔罗根总指挥所在的举着金色总指挥旗帜的先头部队一进城就遭到了难民们的堵截,以至于后面的部队都要延缓进城的脚步了。

“军队的长官!战况怎么样了?我们的家乡那边怎么样了?”

“有没有带粮食回来呀?我们这都快饿死人了!那么多储存着粮食的村镇都被王国联盟的杂种占领了!这里的粮食根本不够吃啊!”

“你们不是昨晚才刚为了夺还失地出征吗?这么快就回来了,有战果呀?局势可有好转啊?我们到底有没有救啊?”

“都是你们这些没用的士兵的错!要不是你们根本顶不住敌军,我们也不会家破人亡!”

听说前去征讨敌军的莱恩帝国军回归,而聚集到城门口的大批难民七嘴八舌地吵着,围住了先头进城的总指挥队列,一浪接一浪地推挤着周围维持秩序的士兵,一幅随时可能扔石头的架势。

先头队伍中,无言地骑着马前进的罗根总指挥对难民们的吵嚷与质疑充耳不闻,只是自顾自地往前走。

“别挤了!我们没带粮食回来!但是我们也没让敌军打过来呀!否则你们今天就全完了!总指挥大人和我们都已经尽力了!”

“你们不要胡搅蛮缠!有本事你们上阵跟那些怪物一样的敌军战斗呀!”

罗根身旁一个扛着好几杆彩色旗帜的副官与另一个扛着一杆白色旗帜的两个副官对拥挤过来的难民们呵斥着,分别挥舞长杆旗帜驱散难民,分出一条道路来让罗根同行。

城门口的骚动持续了一阵子才平息,因而勇者骑士团等了半天才得以入城。勇者骑士团的众人刚进入城门的时候就有一个传令兵跑过来找勇者骑士团的老团长,通知他说,总指挥大人要请他前去商议事情。

茉莉与萨拉刚跟随队伍走进城门,就在不远处看到一个似曾相识的身影。

“老乡们!跟我上!我们麦田骑士团留守在这里就是维持秩序的!快制止他们闹事!”随着一个在哪里听过的破锣嗓子,一个举着干草叉的大饼脸中年人带着一队士兵赶过来驱散闹事难民。他也很快注意到了看着他那边的茉莉与萨拉,“这不是跟随勇者骑士团征战的两个女娃子吗?你们都还活着真是太好了!”

那个大饼脸的中年人正是一个多月前,在勇者骑士团赶往扎斯提斯大沙漠途中,从敌军骏马骑士团手里搭救过勇者骑士团的麦田骑士团大队长(由于麦田骑士团团长与副团长阵亡而代理领导的)乡下兵汉德,一个多月不见,他那张面容忠厚的大饼脸上多了几道伤疤,一只手臂似乎也骨折了,用夹板与绷带吊在脖子上。

“大饼先生,好久不见!”萨拉自来熟地笑着对那边挥手,与只有一面之缘的汉德欢快地打着招呼。

“都说别把我和这个傻丫头相提并论了!我们之间差五岁呢!”茉莉不满地抗议着,而神经大条的汉德与萨拉都没有在意。

全军进入普利滋姆城之后,两万五千莱恩帝国军回城里的驻扎地整顿休息,而勇者骑士团则是在城门口着手扎营搭棚,弄一个像洛克要塞临时驻扎地一样的简单营地。

勇者骑士团老团长被那个不显山不漏水的罗根总指挥叫去商议事情了,而一向很少插手没有技术含量的后勤工作的茉莉与萨拉则是与麦田骑士团的大饼脸汉德闲聊,顺便交换一下情报。

“你说你们麦田骑士团只剩下两千多人了!?”刚了解了一下对方部队的基础情况,茉莉就惊讶地打断了汉德的话。

在一个多月前,勇者骑士团赶赴扎斯提斯大沙漠路上碰见麦田骑士团的时候,麦田骑士团还有四千多人,根据汉德的说法,这下又减半了。

“是的。这一个多月之中,南部战线的战况实在太恶劣,像我们麦田骑士团这样等同民兵的部队被淘汰掉也是没办法的了……”汉德满面愁容地说着,忍不住垂下了头,“原本集结于此的十万正规军伤亡超过四万,剩下的士兵中还有差不多两万不能战斗的重伤的人。这何止是战线大幅度后撤,光维持战线不崩溃都是强人所难了。”

“这次战役的总指挥能不能行呀!真的把仗打的这么惨?”茉莉有点急躁地嚷了起来,“他该不会是跟废柴皇子一样的摆设吧?第三战役那样集体送死的窘境已经够了!”

“不能怪罗根总指挥大人!”汉德连忙正色道:“他跟我这个不懂行的庄稼汉不同,是个非常优秀的指挥官!只是这次的对手太要命了……”

之后,茉莉与萨拉从汉德的讲述中了解到了关于这次战役总指挥的情况。

罗根?里格,这次担任南部战线战役总指挥的秃顶大叔,有姓氏代表他是贵族,但是他并不是靠贵族家世爬上来的官僚,而是靠着积累大半生的战功与资历从平民爬上来的,贵族头衔也是靠战功换来的。罗根总指挥是旗帜骑士团的团长,他的骑士团是精通旗语指挥、摆兵布阵与智谋致胜的特殊骑士团,几乎就是为了作为核心统帅大军而生的,统帅越多的士兵越能发挥强大的战斗力,坐拥十万大军几乎都快无敌了。可惜,现状却是一败涂地,败给那些不能用常识衡量的怪物。

现在南部战线附近已经几乎没有可增援之兵,能供给物资的三条主要补给线中也(由于特鲁克市的事变)断了一条,现有的大军连续遭到重创、拖着大量伤员、丧失了大片领土与据点。这场战争基本已经是一盘死棋了。

【情况已经这么糟糕了,还有我们的用武之地吗?】茉莉从汉德那里大致了解情况之后,脸上都有点失去血色了。

“我有个好主意!”旁边一直默默听着的萨拉突然兴高采烈地举手发言。茉莉以为她要出个挽回大局的主意,萨拉接下来的话却是:“现在我们勇者骑士团剩下三千多人,麦田骑士团剩下两千多人,不如合并成一个骑士团(正好五千人,一个骑士团的基本规模),名字就叫麦田勇者骑士团!”

【……】茉莉双手捂脸,以想哭的腔调嘟囔道:“求打住……”

同一时间,距离勇者骑士团所在的普利滋姆城东侧百里之外,已经失守地区的某座惨遭洗劫的城镇旁边,黑压压的数万王国联盟大军集结于此等候命令。

这数万王国联盟军正是五大军团之一的守护者军团的大部队,是王国联盟最强战斗力之一的战场英杰,是名不副实的凶残掠夺者,也是足以颠覆战场的恐怖怪物们。

大军前方堆放着两大堆小山一般数千斤份量的东西,一堆是汩汩淌血的无头尸体山,另一堆是熠熠生辉的无数金银财宝堆成的财宝山。站在两座山之间的是一个手持镶嵌着几块大钻石的巨型战斧、身穿镶嵌着许多宝石、翡翠、玛瑙的豪华铠甲的金发男人、守护者军团的首领——诺曼将军。他以估计战利品价值的平淡目光看了看这两座堆积如山的不祥杂物,然后转过身来,对一望无际的列阵静候命令的部下们高声宣布:“钱赚得差不多了,接下来准备开始全面进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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