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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忆的碎片

记忆的碎片

冬天,真是个令人厌恶的季节。

寒风猛得钻入脖颈,如吸血鬼般吸食着体内本就积存不多的热量。路旁的行道树在几个月前还昂首挺胸的矗立在哪里,而现在却被冬季夺走了象征生机与活力的叶片,只剩下一大片被雪覆盖的光秃枝杈。在这个本就没有太多活力的小镇里,却又被一种凄凉的气氛所笼罩,显得更加孤寂了。

虽说现在是冬季,可人们的脚步却丝毫不肯慢下来。在雪地上匆匆留下脚印而后又匆匆抬起,每个人都尽自己最大努力行走着。他们都有不得不尽快处理的事情,根本,没有让自己慢下来的理由。

更不会有人特意停下来看这种无聊的景色,大概是以前就已经厌烦了吧,说到底这才是小孩子的使命吧。天真又幸福的活着,这才是造物主最完美的作品啊。

但这些和现在的我好像没什么太大的关系,恐惧与失望充斥着我的大脑,无论我如何祈祷也无法改变这个不变的事实。

这一天,终究还是到了。

我找来了和彦帮我打理公司的各种杂务,独自一人走向使我恐惧的源头。为了使自己更加清醒一些,我并没有选择穿上外套。

我妻子的预产期提前了两周,我不得不去照顾她。如果不是二叔的话,我怎么可能娶她为妻,这个死老头真是烦死了。

这外面还真是有点冷啊,我迅速钻入车里。拿出了磁带并放入相应的位置,按下开关的那一刻,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夏天。那是她弹奏的钢琴曲,第一首让我震憾的曲子。

最近还真是容易想起以前的事啊。

我以极慢的速度行驶着车子,眼睛却止不住地流下泪水,没能成为你的勇士真的对不起。因为我本来就只是他们的提线木偶啊,连自己都无法保护,根本没有成为勇士的资格啊。

我关上了开关,因为医院就在不远的地方,将眼角的泪水拭去并推开了车门。走下车的那一刻我再一次感受到了寒冷,啊,好蠢。我体会到了冬天的讥讽,冷风正在侵蚀着我的身体,我只好快步走进了医院,向大厅里的护士小姐问了一下产房的位置,我又走向了二楼。

二楼走廊里的温度并没有比外面温暖多少,为什么不安装一个暖气什么的,如果不是产期提前的话,大概不会来这的地方的吧。不过既然病人来治疗花了这么多钱,那么也应该让家属也跟舒服一些才是,社会还真是黑暗啊。

如果当时我可以任性一次,哪怕只有那一次也好,结果可能与现在截然不同了吧。可惜人生并不是能够存档的游戏,没有通过读档回到过去的方法,更无权更改历史或消除印记。如果我的所有痛苦都能化为一声声叹息该有多好,这样我就可以不会太过难受。

等待的过程是最为煎熬的,明明不是自己需要的东西,却又像小孩子期待糖果一样期待着,这样真的好吗?

越是这样想,心里便越是不能平静,连简单的思考都无法进行了。好,接下来数质数让自己冷静一下吧。

2 3 5 7…等一下,为什么"1"不算质数又不算合数,这么一想"1"也太可怜了吧。

而在另一边,走廊尽头的那个产房中,她也在努力着。与走廊里不同,产房中温度明显高了许多,她的脸上竟渗出了许多汗珠。水分不久后蒸发使盐分留在了脸上,虽说有些痒但是这不是最重要的事,因为有更大的痛苦与喜悦等待着她。

这可是我和哥哥爱的结晶,是我送给他最好的礼物,不管有多大的困难,我也一定会把孩子生下来。当拥有正当理由的结果,连努力也变得更加有意义了。

人生如戏,这句话很有道理,但也有其片面的地方。戏中的人物,情节与结果,在还未开演前就已经决定了。但人生是不同的,它并不是由固定情节组成,它需要人进行选择,选择答案的不同所造成的结果也不会相同。

所以,为什么要选择呢,顺从大人们的意见难道不是对他们的最尊重吗?可是,为什么心中会这么痛苦。难道失去偶线的傀儡,真的会变得十分好笑吗?

这么说还是孩童时代好啊,不用在乎别人的看法。可以做着自己喜欢的事情,更不用戴上伪善的面具,做个连自己都讨厌的人。

好冷,不行了,必须要成到个持续放热的物体。刚才到医院时有注意到旁边有个自己售货机,我只好强忍着寒意向目标处走去。

将几枚百元硬币投了进去并按下按钮,便得到一罐有些发烫的黑咖啡,还真是便利啊。我拿起了罐子并不断双手抛接着,慢慢向医院走去。

不紧不慢地走上了二楼,正当我拉开拉环时,一声刺耳的啼哭传到了我的耳膜,难道灾难降临了吗?

她已经被医生与护士推了出来,但在她身边还有一个陌生的男子正握着她的手。啊,放心了。等等,陌生男子?!

这算什么啊,我才离开了一会而已,她就按捺不住自己了吗。连她也要抛下我了吗,呵,什么永远在一起,都是骗人的把戏。我将罐子放在椅子上,怒气冲冲地向他们走去。

"我说啊,你这个贱女人。我才离开了多长时间,你就找了别的男人在这里私会。"我刻意调大声音说道。

男子起初有些吃惊,之后便是愤怒,他松开了她的手,并大声斥责她"好啊,你居然被着我干这种不要脸的勾当,你和他是什么关系,你说啊,还有这个孩子到底是不是我的?"

女子也很惊慌,她看到了男子那写满愤怒的脸,想想自己并没有做什么过分的事情,如果亲吻不算的话。

女子抬起了一下头,她发现自己根本不认识眼前的这个男人。"怎么可能,我根本不认识这个男人,你要相信我。"女子强忍出一种受害者的模样说着这番话。

完了,糟糕了,当我听到她说话的那一刻,我就知道我并不是我的妹妹。地缝,地缝在哪里啊,赶紧出现啊。等等,冷静,必须要冷静,先思考一下解决问题的方法。

"啊,不好意思,可能是我认错人了呢,真是对不起。"用俏皮话来说明原因会不会有效果呢?

我的话语简直起到了反效果,男子鄙夷的看着我,"原来是个想女人想疯了的穷鬼啊,″又用柔合的语气对女子说道"是我错怪你了。"

但女人的愤怒显得更加明显啊,她向我啐了一口唾沫,然后骂了一句"色胚"。在我擦净脸准备下楼询问一下时,一个护士朝我走了过来。

"您就是渡边先生吧,刚才渡边夫人出来的时候没有找到您,她就在五楼的vip病房。"我也向她点头示意了解了。

当我准备回到椅子处拿我的咖啡罐时,我突然发现我的衣角被扯住了。我把头扭了过去,发现男子正笑嘻嘻地看着我,女子也露出了十分惊讶的表情。

"你还有什么事情吗,我已经向你们倒过歉了吧。本来我还可以更加郑重地向你们道歉,可是你妻子的行为已经让我觉得没有再次道歉的必要了。

"说对不起的应该是我们,我们两个有眼不识泰山,竟然没认出您就是渡边家族的人,您知道我们可…"男子不厌其烦地说着。

啊,好麻烦,这是我最讨厌的一种人。话说人类不就是这样种动物,欺软怕硬又虚伪。

"所以,你说了这么多到底是想干什么?"我打断了他那准备一直说下去的奉承话,直接到达了最核心的内容。

"啊,倒没有什么特别,我只是在夸您啊。"无比丑陋嘴脸,和他们是一类人。

"别装了,我难道还不知道你那点小心思,想得到什么以及你能付出什么。"我略显霸气地说道。

"啊,真是瞒不住您的惠眼啊,我们家里有个侄子刚好在公司上班,还请您多提拔提拔。另外我在老家是做那个生意的,您累了的话可以到我们店里找那些姑娘玩耍一下。我可以每次给您打五折,您要是觉得不方便还可以把那些姑娘送到这里来。您觉得怎么样?"

又是那种嘴脸,以为所有的男人都会被女人左右吗,是想和一夫一妻制做对吗?连那个女人我都猜不透,还有空陪别的女人一起玩游戏,放过我吧。

"哦,好吧,我会稍微注意的,我还有别的事要忙。"只好先骗一下他了。

那男人的脸上满溢着"幸福"的笑容,好虚伪。

"那您先忙吧,这是我的电话,就不打扰您了。"

喂,明明打扰了很长时间啊,真好意思说出这种话来。我拿着他的名片去了楼梯,一边走着一边寻找垃圾箱,顺手将纸片扔进了垃圾箱。

这楼梯也太长了吧,走了好久才到了五楼。按照护士小姐给出的信息,我成功到达了门口。把手上的咖啡喝了一口后,我轻扣了三下门便走了进去。推开门后,发现她安静地躺在病床上,脸上因有些生气而产生了些怒色,连嘴唇也起嘟着。

"哥哥怎么这么晚才来啊,是不是不爱悠子了,身上有别的女人的味道,是不是不要悠子了。"像一只受伤的小兽般说着,仿佛立刻需要人来安慰她一样。

如果是美咲子的话我肯定会解释的,不对,如果是美咲子的话,我肯定会寸步不离的呆在她的身边。不过她就算了,没有解释的必要。

"没什么,只是有件事情要办。"这种解释与不解释之间的状态才是最完美的,毕竟我和她只是名义上的夫妻啊。

突然感到有些口渴了,便准备咖啡罐举到嘴边。但是下一秒,我便失去了它。她把罐子一下抢去,喝掉了一大半。

"喂,你是笨蛋吗,我现在很口渴。而且你在哺乳期不能喝这种饮料,会让孩子过分依赖的。"我用既生气又无奈眼神看着她。

她把剩下的咖啡也全部喝掉了,"哇,啊…是这样吗?不过,经过哥哥嘴唇的啡变得很美味了呢,我只是忍不住才会全部喝掉哦,这一切都怪哥哥哦。"

"别在话说的加上些奇怪的单词啊,真是的,一点都不可爱。"都是跟谁学的这些东西啊,一定是妈妈教给她的,突然发现自己好可怜啊。

"嗯,悠子知错了。不再加这些奇怪的单词了,只有哥哥喜欢的,悠子才会去做。不过既然哥哥很口渴的话,那么就通过亲亲来解渴吧。"她伸开了手臂并闭上了眼睛,一脸期待着对着我。

根本没有反省好吗,我轻轻地走了过去,举起手来轻拍了一下她的头,再次向自动售货机处走去。

如果你是她的话,那该有多好,我一定会毫不犹豫的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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