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再次醒来的时候并不是在飞机上，而是在急救推床上，各种医护人员叫喊着，好像要把我推到什么地方，身边还跟着梓晴，不过她渐渐落后了，在一道门前被阻拦下来，哭得梨花带雨，朝我伸出手，想要把远去的我抓住。
我迷迷糊糊，怎么回事？考试后我不应该是恢复如初的吗？可我的身体浑身发痛，动弹不得。
“病人有生命危险了，赶紧注射。”
“心率上升，血液高速流动，脑电波图混乱。”
医护人员忙来忙去，夹杂着交谈，我渐渐闭上眼昏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我醒过来，发现自己躺在一张白色病床上，而旁边就是睡着的梓晴，想去拍醒她，浑身痛得动弹不得，不由得叫起来。
梓晴被吵醒，看到我第一时间就抱了过来，梨花带雨的，“小凡你醒了，你没事就好了。”
“我记得从考试出来就被运送进医院，这是怎么回事？我的身体不应该恢复原样吗？”
梓晴的眼神凌厉起来，带着质问，“你告诉我，是不是骗我没吃药，动用了那些力量。”
“额……这个……”梓晴的目光让我打消了撒谎的念头，挠着脑袋，点了点头。
梓晴的小手在我脑袋上弹弹弹的，“我都跟你说了多少遍，这个力量会危及你自身的性命，这次你就是因为过度使用了它。虽然系统恢复了你的身体，可你知道有一点系统是无法恢复的。”
“记忆。八方阵空间是不会把人的记忆消除的，也就是说，我这次的病是由记忆导致的？”
“准确来说是你的大脑，你在考试里面都快要被力量反噬弄死了，考试完了后大脑还是记住你之前的痛苦，你在飞机上就昏死过去，幸好我在你旁边帮你呼叫了紧急救援，把你送到医院来。”
梓晴加大手上的力度，嘟着嘴，“我叫你别使用你就不听，就算你身体完好，你的大脑认为你死亡你还是会死啊，你的那一部分记忆是不可触碰的禁区，连八方阵都无法恢复你的脑部创伤，幸好这次及时，你才没有生命危险，你知道我有多担心你吗？”
梓晴捶着我胸口，说着眼泪就掉下来，趴在我胸膛染湿我衣服。
“好啦好啦，我答应你，以后真的不会乱用了。”
“你上次也是这么说，到头来要犯的错还是照犯。”
“好吧，那我发誓，如果下次要是再用，就娶你怎么样？”
梓晴的脸上摸上红晕，“谁要你啊！而且这是惩罚你的方式吗？难道我就这么差？”
“哪会呢？小晴对我最好了，我最喜欢小晴了。”
“油嘴滑舌。”她破涕为笑，眼里满是幸福。
“咳咳咳，打扰你们真不好意思，可我们真的在门口站了很久。”
门口处是芸笙和若白，我和梓晴赶紧分来，我哈哈笑着，“你们也来啦，多谢你们的关心了。”
若白二话不说就过来扑入我怀抱，和刚才的梓晴一样，“小凡哥哥，我担心死你了。”
“没事没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就是身体有点痛，过一阵子就没事了。”我摸着她的小脑袋安慰她。
芸笙靠在门边，翘着双手，“看你样子倒是死不了，战斗力不咋地，但生命力还是挺顽强的。”
“哦，对了，”我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心情变得沉重起来，“这次考试的最后结果是……”
梓晴用手指封住我的嘴，“别去问了，好吗？都过去了。”
“就算我不说 他也会去自己查，还不如干脆点我说出来算了。毫无悬念，这次的吃鸡王是杨锋，而你的天梯排位被杨锋压制到了九千九百九十九名。”
“白区也就是一万个人，我就是倒数第二了。那谁是倒数第一。”
“你的好基友，凌文轩，他开局落地没有五分钟就变成盒子了。”
“好吧，我也猜到是这样。”我有点失落，忽然想起了什么猛地抬头，“我发现了杨锋身上的秘密，他考试作弊开挂了。我本来可以杀死他的，但他在面部中了十二枪后仍然完好无损。系统就不会侦测到他的作弊行为吗？”
梓晴和若白吃了一惊，芸笙倒是一脸淡定，“你好像忘了杨峰是个富二代，他的父亲就是白区的最高首席执行官，就算墨丘利之眼悬挂于天空，它检测到的违法行为都是直接传送到区负责人手上的，他父亲要是一心想要包庇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这可是考试啊，考试啊，不应该是公平公正的吗？这是寒门弟子进入更高层面的唯一通道啊。如果富二代官二代这些人可以为所欲为，就好比杨锋这个混蛋考试开挂，怎么揍都不会死，还稳坐第一，别人怎么努力都不会吃鸡，那么我们是不是被当猴子耍了，怎么努力都是他们的垫脚石？
我内心汹涌的浪潮持续了几分钟就退散了，有气无力地吐了口气，“好吧，那么就是说，我们怎么努力都不能打赢杨锋了。我们接下来会被杨锋针对，直到被提出蓬莱都市。”
芸笙走过来，破天荒地摸摸我脑袋，“别想太多，你已经够努力了。杨锋想要完全驱逐我们出去还是需要一段时间的，我们可不会坐着等他上门。”
这是她第一次对我用这么温柔鼓励的口吻说话，感觉像梦幻一样。不过几秒后她就恢复了正常，一如既往的冷，好像刚刚只不过是不经意展露她层层包裹下的内心。
“好了，我们该走了，让小狐狸独自修养一下，”芸笙把若白从我怀里拎出来，若白挥舞着手，“别缠着你的小凡哥哥了，我们回去吧。”
梓晴握紧了我的手，“赶紧康复，我们都在家等你回来，到时候一定会做一顿大餐给你。”
我挥手目送他们离开，窗明几净的病房就只剩下我一个人。看着窗外的天空，日光下隐形的防御层还是显露出一点网状轮廓。
我曾经以为这里会是个世外桃源，外面冷战中的各种黑暗会在叹息之墙和泡防御面前止步，大家在这里凭借自己的实力一步步往前进。虽然我一直是一条咸鱼无心向学，但我还是想留在这里，只为这里还是公平公正，可我还是图样图森破，有人的地方就有斗争，有光的地方就会有黑暗，而在黑暗中的我们，该何去何从。
我的伤第二天就好了，出院的时候我没有通知梓晴她们，独自办好出院手续，就漫无目的地走在大街上。
今天是星期二，估计大家都在学校上课吧，我不想回到教室里面，怎么努力都无法击败杨锋，我还学这些干什么。
回家？想到梓晴芸笙若白她们眼里始终带着的遗憾，我就退却了。我知道他们这次考试失败不怨我，可我无法原谅自己，眼看着杨锋把我身边重要的女孩一个个地羞辱，我却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就算我差点把我的命都搭进去了，对于杨锋来说只不过是一个小浪花而已。
世界上大多数人的痛苦都来源于自己的无能为力。
我不知不觉就来到了上次和若白一起来玩的游乐园，我买了张半价票，现在是空闲时段，游乐场了冷冷清清的，旋转木马放着音乐，空无一人。
我坐在长椅上，忽然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小凡哥哥你怎么在这里？”
我没想到会在这里撞到若白。
“你离开医院也不和我们说一声，不回家也不去学校，害得我们都逃课出来找你了。”若白扯着我的袖子，大眼睛里满是担忧。
“我没事的，你们放心吧。”
“那我现在就跟梓晴姐姐和芸笙姐姐们说你在这里吧。”她笨拙地掏出手机想要拨号，被我阻止，“小凡哥哥想要一个人静静，暂时不要叫她们，好吗？”
若白看了一阵，放下手机，“好吧。”
我们两人坐在游乐场的长椅上，一言不发，期间一个小丑拿着气球走过，后面跟着各种迪士尼卡通人物。
若白拉了一下我，“小凡哥哥我们不要这么坐下去了好不好，你陪我玩一下。”
她指着远处的旋转木马，像个爱玩的孩子，我笑了笑，“好啊。”
我们几乎把游乐场的所有设施玩了一遍，若白才肯坐下来休息，她舔着雪糕，回忆刚才的游玩，她的眼睛弯成半月，“小凡哥哥，你知道，刚刚我坐过山车好害怕啊，抓着你的手不放的；还有参观海底世界的，那条海豚咿呀咿呀叫的，好可爱啊。”
若白转过头看我，笑容消失，“小凡哥哥，你不开心吗？”
“没啊，我只是在想点事情。”
“对不起啊小凡哥哥，我没有那么大的本事，我能想到让你高兴起来的法子就只有来游乐场玩，在我心中这是我最喜欢的地方。”若白低下头，表情沮丧。
“这和若白你没关系，你想要让我开心的心意，我已经收到了，很感动。可有些事情我怎么也放不下。”
若白急了，“小凡哥哥，这次真的不怪你，你已经很努力了。”
我摸她脑袋，低头用自己才能听到声音自言自语，“我知道你们不怪我，可我原谅不了自己。”
“小凡哥哥你说什么？”
“嗯，没什么，天色不早了，我打了电话让梓晴来接你回去，你在这里不要乱动哈。”
“小凡哥哥不和我一起回去吗？”若白拉住我的衣袖。
“嗯，我得一个人想点问题，暂时还不回去了。”
我回头看了一眼站在原地的若白，我转头渐行渐远，消失在夕阳地平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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