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间的痛苦,正是吾等的食粮!”
“承载痛苦之后到达神圣的殿堂!”
“那,即是——乐园!”
如月的身周,浓密的黑色气息完全被她吸入了体内,赤色的双瞳,绽放出愈加妖冶的光芒,哪怕是那些身子早已经融化得不成样子的深海战舰,向来冰冷的脸上竟然都已经带上了一抹可怕的狂热,如果深海栖舰真的存在【快乐】这种感情的话,那也许现在就是了。
“睦月姐姐啊……来到我们这边来,大家……会永远带给你温暖的……”
“沉没吧……沉没吧……”
“睦月酱!不要听啊!”吹雪心下一急,手中的连装炮对着如月的黑影猛然轰了过去。
一朵小小的火焰从前方的黑影之上爆炸出来,驱逐舰的炮击对于强大的深海栖舰来说自然不算什么,如月转过头来,冰冷的目光看向了吹雪的方向,随意的一抬手,黑色的气息凝聚在了她的手中,化作一门漆黑色的巨炮,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
吹雪刚来得及躲开身子,巨炮直接命中了刚才她站着的水面,爆炸起来的庞大水花瞬间将吹雪的身子淹没,消失无踪。
“吹雪酱!”夕立在侧面,亲眼目睹了前方发生的一切,心中一急,不顾前方被如月的舰炮搅动得风浪肆虐的海面冲了上去,而吹雪的身子也重新出现在了风浪之下,不过看此时的她,身上的衣服多处破损,舰装也已经变得破破烂烂,显然是被这一炮的威力打得不轻。
“吹雪酱,没事吧!”夕立扶起吹雪,心疼的看着吹雪身上,此时此刻的吹雪,已经几乎失去了全部的战斗力,就算是正常的海上行走,都十分艰难。
“我……还好,但是睦月她……”虽然身上的疼痛感无比剧烈,但是吹雪第一时间担心的,还不是自己。
睦月安静的站在海面上,吹雪见不到她的表情,可是,睦月的手,却是缓缓的抬了起来,手中的主炮,对准了前方,对准了如月,对准了她曾经至亲的妹妹。
“睦月酱……”
睦月的火力甚至还不如吹雪,她的炮火当然不可能击败如月,但是此时此刻,睦月的身上,仿佛已经燃烧起了决绝的斗志,哪怕此时的天空中乌云翻滚,雨点也开始从云端之中落下,但是此时此刻的睦月,平平的举着手臂,手中的炮口,哪怕在这阴冷的风雨之中,都没有一丝一毫的动摇。
气势,如同一轮傲然的烈阳!
“如月酱……我……要把你带回来……给吹雪酱道个歉哪……”睦月低着头,小口微张,两行清泪悄然从她小小的脸颊上滑落,点在脚下的海面上,泛起一汪微弱的涟漪,这涟漪虽然丝毫不起眼,却已然在转瞬之间,点碎了吹雪和夕立的目光。
“睦月酱!”急忙赶回来护卫在金刚身前,L的双眼盯着前方的深海如月,这是她第二次直面如月了,而这一次,因为距离更近,加上如月自己也没有做任何的伪装,那股冰冷死亡的气息更加浓重,几乎要将人压垮一般。L甚至都难以想象,睦月是如何站在那里,又是什么支撑着她站在那里,正面面对如月的。
如月的嘴角,轻轻勾起了一个诡异的弧度,接着,也没见她做些什么,一股猛烈的爆炸就在睦月的脚下轰然响起,睦月柔弱的身子毫无悬念的被炸飞出数十米开外,随即重重落在海面上。
后方的舰娘们刚想上去救援,睦月只是冷冷的扫了一眼,黑色的左手前段锐利的指甲轻轻在脚下的海面上点了一下,瞬间无数道白色的航迹以她脚下的海面为起点,朝前方激射出来。
“快避开,是鱼雷!”比睿高呼一声,因为此时的阵型并非是能够有效回避雷击的单横型,这一波可怕的鱼雷齐射几乎将原先就排列好的阵型直接撕裂开来,甚至利根和高雄几位舰娘都被鱼雷爆炸的冲击波所擦伤。L看了一眼背后的金刚,金刚因为身体状况本身就不好,加上配备了过于沉重的试制巨炮,躲避这波鱼雷肯定十分困难,L深吸一气,手中的来复枪对准前方的海面轰然开火,枪弹准确的命中了完全无法躲避的两枚鱼雷,随后L急速后退,抱着金刚的身体狠狠一扭,强行从侧面的鱼雷之中穿了过去。
“surprise的闪避呢!干得不错啊,cool gril!”金刚擦了擦汗道。
L的脸色却没有因为躲过这一劫而放松,而前方,摔飞出去的睦月重新站了起来,她身上的伤甚至比吹雪都还要重,哪怕是站着,都已经成为了奇迹,然而睦月依旧咬着牙,将自己的身体重新支撑在海面上,少女的身上,嫣红的鲜血已经染透了衣衫,甚至滴落到海面上,刺目的绯红落入深蓝色的海水之中,瞬间消失无踪。
一步,一步,每一步都是如此沉重,仿佛背负着千钧的分量,睦月脸颊上的鲜血被泪水冲刷,化作深红色的血泪,滴落到海面,她没有停下自己的脚步,依旧朝着如月前进,手中的主炮哪怕早就破败得几乎失去功能,依然被少女坚持着平举,对准自己亲生妹妹的面颊。
“睦月姐姐……为什么……”如月的面容之中,掠过了惊异的神色,“为什么不愿意相信我的话?我们不是最好的姐妹么?”
“那当然了……如月。”睦月低声道:“正因为是这样,所以我要带你回去,大家有多想你,你知道么?”
“睦月酱!不要去!”吹雪大声喊着,想要阻止睦月上前,然而睦月只是转过头,轻轻给了吹雪一个如若蜻蜓点水的微笑,接着便是义无反顾的上前,恐怖的黑色死气围绕盘旋在睦月的身上,她身上的舰装竟然在这黑气之中开始逐渐的融化分解,一道道新的血痕在睦月身上绽裂开来,睦月一次又一次的跪倒在海面上,然后再一次又一次的起身,她的每一步,看上去越来越飘忽,可是冥冥之中,却又恍若愈发坚定有力,终于,她手中已经破败的主炮被完全裂解,化作废铁掉落到海面之下,而少女已然满是鲜血的右手,已经轻轻顶在了如月的心口上。
“睦月姐姐……睦月姐姐……睦月姐姐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如月看着前方全身浴血的如月,猛然间发出一声惨烈的咆哮,全身的黑色气息猛烈爆发,化作无数漆黑色的锁链将睦月狠狠的捆了起来,右手前伸,锐利的指甲如若锋利的剑刃一般,对着睦月的身子狠狠的插了过来。
睦月轻轻闭上了眼睛,死在自己的妹妹手上,或许也是一种慰藉吧,只要如月在攻击自己的那一刹那,将这股保护她的黑色气息移用一部分的话,那么金刚也许就能找到最佳的时机出手。
然而,预料之中撕心裂肺的剧痛并没有出现,睦月缓缓的睁开眼睛,视线所及之处,一道身穿水手服的身影挡在了自己身前,那不长不短的黑色头发,那沾着同样艳红色鲜血的侧脸,那自己天天陪伴,连着触感都十分清楚的躯体,哪怕只是驱逐舰弱小的身板,此刻都依然化作一座巍峨高山,挡在了自己的前方。
“滴答……滴答……”
鲜血,一滴一滴的落入海面,睦月低下头,目光之中,陡然失去了色彩,此时此刻占据她视野的,只有穿透前方娇弱身躯的一道黑色锐芒,鲜血,逐渐染红了那件自己再熟悉不过的水手服,因为那件水手服,经常是交给睦月来洗的。
后方,夕立坐倒在海面上,呆呆的望着自己的身前,原本自己的臂环之中,还支撑着伤重的挚友,然而如今,只是眨眼瞬间,怀中却已空空如也。她记得,自己之前是被一股庞大的力气硬生生推开的。
“吹……吹雪酱?”睦月呆滞的看着身前,似乎还未从这无情的事实中缓过神来。
“吹雪酱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夕立金色的长发下,红宝石般的双瞳氤氲开了悲伤的雾气,狂吼一声,手中的主炮对准了如月,轰然开炮,只不过炮弹的威力实在不够,打在如月身前的黑色雾气上,没有起到丝毫的作用。
缓缓转过头,吹雪的脸上,笑容是如此的唯美,尽管这笑容,是染着血的笑。看着吹雪的笑容,睦月只觉得,全身上下,一片冰冷,就连挚友的笑容,都已经没有了温度,没有了生机。
“这样……就好了呢……”
时间,仿佛放慢了无数倍,在睦月和夕立呆滞的目光之中,吹雪的身体,缓缓朝着海面倒了下去,就连水花都没能溅起半点,就这么安静的,倒了下去,带着她最后留给挚友们的笑容,这份笑容里,有着无限的眷恋,又或者,是遗憾,是惋惜,然而可以肯定的是,有着浓浓的慰藉,因为她用自己的所有,为挚友创造了全新的世界。
名为……【活着】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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