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生走在清晨人潮拥挤的繁华高楼林立之中,她一身朴素的裙衣,上头还十分显眼的打着两把补丁,在这物资丰裕的时代,特别又是这种北方省会的大都市中也是极为罕见的装扮。
小女生双眼彷徨,手中捏着个破解的小皮本子,正观望着周遭西装革履,庸庸碌碌的都市之人。
“异议。想晚,小女生平时不用上课么?”诺拉问道。
想晚楞了一下。
小女生的身后背着的是这座城市小学校园义务教育统一发放的书包,可因为做工简陋,用料便宜,从里到外感觉都透露出一股土气,基本上学校里的同学已经没有多少人还在用这种书包了。
可小女生很爱惜这书包,那是她为数不多的财产之一。与来自平民窟身份的自己一般,这简陋的绿色书包也是在学校里被人认准了可以任意欺凌的标志,这年头,谁又回去在意平民窟出来的孩子?
“小廻,好吧,你成功的一下子把故事的基调渲染成了悲剧色彩,但还是没有解释为何不用上课?如果是周末休息,为何又要背着书包?”
沦廻听完,小嘴一撇,望向了律子小妞。
可小女生并不是学生,她甚至连前往学校享受被欺负的可能都不存在,她是这座城市中的流民,她本不属于这里,同时她也不属于任何地方。她没有国籍,没有户口,也没有作为一名普通人享受的权利,更妄论享受义务教育的可能。可正如之前说的那般,学校统一发放的书包太过于简陋和难看,孩子们撒娇要求着父母去商场买个光鲜亮丽的替代品的同时,小女生和别的平民窟的孩子却一如既往的到垃圾场搜刮着有用的物资,而小女生背后的书包,便是某个下午打跑了其他三名小孩所获得的战利品。
这也许是世界上为数不多能够允许流民生存的城市,这是神教教皇雷洒冷所居住的城市,是神教教徒所朝拜之地。雷洒冷和这个国家有过协议,无论是偷渡者,还是流放者,在这座城市享有一切的豁免权,上帝之城,从不需要驱逐任何他的子民。
毫无疑问这小女生也是神教忠实的教徒,异教徒在这种城市是活不下去的。
信仰的大潮汹涌,足够淹死任何多余的思想。
人们已经习惯了在大街小巷中看见右侧大腿捆绑着颜色各异的细布的男女,他们是被世界遗弃之人,他们的一辈子都人如浮萍一般飘荡在人海中,医疗保险,银行教育,任何系统中都不会允许他们的名字登入。
来无影去无踪,直至消失在世界的尽头。
可最近这小女生千辛万苦用仅存的钱财,找来了一个牛皮本子,每天都站在这座城市最繁华的商业街道中,只为了寻求一个个名字。
是的,小女生前不久,还只是偷偷摸摸的拖着小车在角落里卖点纺织品,布娃娃小人之类的饰品。
“依笑,你这里的跨度有点大,为何要花光钱财买个牛皮本子,还要求名字?这里有点含糊不清,莫非是找人在本子上签名的意思?”诺拉问道。
“因为想晚不是说这本子里头写满了东西么?但是小女生这么穷肯定不会花钱买个贵重的本子然后自己写东西吧,哪怕只是十几枚银币,也可以用更好的用法。不过如果是一个个签名,那么价值会大些吧,至于怎么解释我就不清楚了,想晚帮我圆回来就好。”依笑一脸无辜的看了看身旁的妹妹。
“好吧,不管了,想晚,继续吧。”诺拉有注意到依笑眼眸中的一些奇怪的神情,但也不点破。
小女生住着的平民窟小屋中,有着许许多多即陌生又熟悉的男女,其中和她关系最好的,便是身体有恙,卧病在床行动不甚方面的一名老奶奶。老太婆每天趁着自己精神点的时间里,凭借着年轻时候雪来的手艺,编织鞋布娃娃饰品,然后让小女生推出去卖点钱还口饭吃。
老太婆老了,那一天会一命呜呼也不清楚,日子也时间将就着得过且过。可小女生不同,她还有自己的梦想,她想要找回自己失踪了的母亲。
“这一部分还算合理,然怎样把写满名字的本子和这一部分串联起来?捆绑的布条只是身份的一个象征,还有分叉的钢笔和CD也需要串联。”诺拉简单的点评了一下。
“诺拉姐别急嘛,接下来看我的。”沦廻坏笑一声。
诚如方才所言,小女生也是神教的忠实信徒,幼小无助的心灵喜欢在教堂中寻求安慰,她奢求着万能智慧的主神可以帮她把母亲给带回来。小女生很倔,她知道心诚则灵,于是每日里除了卖点饰品和去垃圾场搜刮有用的物资,她都会跑去教堂做祷告,三两年下来,教堂里的大主教也认识了这名虔诚的小教徒。
小女生比任何人都用心,她璀璨的双眼如宝石一般闪闪发光,她的期盼宛若是对流星许愿般的空灵,她的诚恳如柔风一般暖心。
她的行为感动了大主教,于是某天闲着无聊的大主教一时兴起,让修士把小女生带到了自己的办公室里,问小女生你到底有什么愿望,这般想要和伟大的主神沟通?
小女生兴奋的看着大主教,那可是大人物。大主教在小女生的心目中,是拥有着排山倒海,地动山摇能力的男人,这也是为什么所有人都尊敬他的缘故,可不是么?无论是平民窟的人,还是外头那些光鲜亮丽的白领丽人们,见到大主教都会鞠躬行礼咧。
于是小女生对大主教说,她想要她的母亲回来。
大主教看了看小女生右侧大腿上的布条,问小女生你知道你母亲去了哪里么?
小女生回忆着,说老奶奶告诉她,她在出生之后就被人送到了这座城市,而她的母亲则是被带去了北方的森林里。
大主教听完,内心很明白那边是流民的下场,他自己是无能为力的。诚然上帝之城并不会把已经入住的流民驱赶走,可是若说让流放到了北方冰峰森林的流民回来,这显然是违背了神教干预他国内政的约定。
他本想拒绝,然而小女生对大主教存在的盲目的信任,她可是如此忠诚的神教教徒,大主教又怎能忍心告诉她伟大的主神大人对于这等琐碎的凡间小事并不感兴趣的事实呢?
于是大主教想了个方法,他从抽屉里拿出了一只钢笔。他对小女生说,你的愿望主神大人已经知道了,可主神大人还想知道你的毅力,如果你能用这支笔,让所有愿意做善事的人的名字填满一个本子,那么你的愿望就会得以实现。
小女生默默的接过了钢笔,她仔细的思索着大主教这句话的意思,然后她临走前问了一句。
那主神大人需要多大的本子?
普通的牛皮本子就好了,大主教随口的说道。
“你们几个还真是能说,一轮下来钢笔,本子,和流放布条都用到了,可是最后这张CD怎么办?”诺拉可是清楚,尽管基本上是一人三两句的推动剧情,但每一次重要的转折基本都是沦廻一个人干的,可以说沦廻才是故事推动的幕后黑手,其他三位根本就是顺着小小贼的思路逻辑朝着他想要的方面构造这故事。
可CD未出,钢笔未分叉,本子未填满,故事又该何去何从?
于是小女生一脸彷徨的站在街头上,尽管一开始有些胆怯,但她还是很快的就揣足勇气拿起本子走到一个有一个人的面前。
“如果你愿意行善一事,便请在这本子上签个名字吧。”
如果你愿意行善,就请用这只钢笔在牛皮本子上签下自己的名字。起初哪里有人愿意搭理这么个穿的灰不溜秋的流民小女生,可万事开头难,找不到签名也罢还居然被几名小毛贼给盯上了那只看起来十分高端大气上档次的钢笔。
那可是大主教用的钢笔,卖出去了定然也有好些金币的价值。可那是大主教用的钢笔,钢笔上刻着大主教的名字,可不是一般人呢敢用的。待到甩开了追在深厚几条街的小女生,细看战利品之后,几名小毛贼那是毫不意外的被吓的赶紧十分自觉去警察局自首了。
很快的一传十十传百,商业街广场中有一名拿着大主教送的钢笔求做善事签名的小女生的消息,就宛若无形的广告般经由小毛贼的意外被宣扬了出去。
自然这也是无形的一股约束力,倘若用着大主教的钢笔签下姓名,却不去做善事,身为信徒的市民也会良心不安。
但善事是什么,这年头的善事,没有自我牺牲和奉献精神,简而言之就是把自己的利益瓜分给更加有需要的人,那就很难叫善事。名号打出去了,虽然不大响亮,但小女生的本子仍旧空荡,真正愿意花时间或者支出自己的利益来做善事的还是寥寥无几,每日运气好了找来几十上百个签名,课大部分时间也就只能收获三两个孤单的字符。
牛皮本子需要时间的积累,小女生决定一边卖着饰品,一边寻找签名,然后慢慢长大。等到本子满了,主神大人看着自己心诚如许,大概就会把母亲给送回到自己的身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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