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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九 往昔心头涌

其九 往昔心头涌

大部分精灵的一辈子,都是浸没在茫然的绿色之中。

伊苏便是如此,也和自己的同胞一样,出生在林海翻腾里。尽管从小道听途说,也看过不少书籍,知道人类社会中那钢筋水泥的大楼和铁皮跑车的极速奔驰,但精灵对于这类现代化科技冰冷的工业技术成果并没有多少兴趣。

于是也有精灵沾沾自喜,在智慧生物之中,精灵才是最接近大自然本源的物种,而人类,在远离自然的道路中,已经越走越远。

他们不断的砸试探着自然的极限,在偏离神谕的道路上总归有一天会走向自我毁灭的道路。

不过伊苏对于这类宣扬着命运说的言论持有观察态度,尽管人和精灵有着不少区别,但她并没有打从心底里认为两个物种有着贵贱之分。她有时候却是这样想的,强行区分高低明明双方都带来不了任何实际的利益,指不定这只是精灵自我虚荣心的满足而已。

精灵不喜欢电视电脑,不奢华奢侈,也不追求各种花哨的都市玩法,但精灵是个虚荣的种族,沉浸在了自己个人能力的从超绝和自我样貌的俊美当众,简单的说,便是自恋。

伊苏是村长兼大长老伊宋的大女儿。

精灵族人的生育期很长,这和精灵族能够在很长的岁月中保持身体样貌机能在高水平的现象有关,相比起来,人类便是早衰不少。于是对于精灵族来说,早年的子和晚年生育都没有多少风险区别,于是在生育期拉长的同时,生育率便是极大的下降。而伊苏,也是伊宋在中年后期才得到的第一个子嗣。

伊苏还有个妹妹,倒是和自己还差了好些年头,叫做伊芙。伊芙是个长得十分俏丽可爱的小萝莉,小时候胖嘟嘟的很受村子的欢迎,经手每家每户,一张笑脸早就被捏的油光滑腻。

不过因为拜亚族和别的精灵族还有一些细枝末节的交流政策,伊宋在前两年便是把伊芙给送去了精灵族的大城市去了。倒也没有什么不放心的,精灵一族犯罪率极低之余,对于族人后代都是十分呵护,和人类这种喜欢自相残杀的天性不同,精灵一分为二,所以的罪恶都似乎被暗精灵所吸纳发扬,而一切的美好则是留在了北大陆。

伊苏虽然年纪不大,但是却因为族长身份的女儿见过几次精灵女神。应该说她是极少数能够有权力主动拜访进入神域的精灵。

精灵女神翠碧斯,那绝对是这宇宙中最完美的女人,这是伊苏当年最初看到精灵神的第一印象。自恋自满自足的精灵,根本就不会相信还有比自己完全盖过一筹的美貌和优雅 ,更被说是伊苏这般在精灵里头还是特别拔尖的美女。

伊苏见到翠碧斯,才明白天外有天,在自己之上永远有比自己更强更好的位面,以前不知道,只是因为自己根本无法去想象。

翠碧斯那天,正站在自家的屋外,用井里的木桶打水。纤细却又不失局部的丰满,黄金比例又修长的身段,浑身的皮肤宛若是春日白金的柔光卷缩起来一般,一头银色的瀑布宛若星河,绝美的面容带着如星汉般璀璨的双眸,似乎每一次眨眼都千万岁月流淌而过。

翠碧斯挺喜欢伊苏,但精灵神活着的岁月实在太过冗长,对于谁能够产生太喜欢的情绪早就忘却。翠碧斯对所有人都是如此的柔和,也许也是因为岁月的侵蚀让她的精神早已疲惫和麻木,见人见事太多,很多东西都已经在眼帘下模糊了轮廓。

伊苏和精灵神没有说过话。精灵族很好,没有什么需要女神大人操心的,而精灵神过得也很好,不需要神仆的客气话来慰问。

相望无言,伊苏只好是自觉的离开了神域。

但近日来,村子来了个不这么受欢迎的客人,一名来自人类社会的猎户少年。

那是伊苏背进来的,果断勇敢的年轻孩子,精灵族有着优秀的传统美德和历史,自己的自尊是不会让见死不救的事情发生在大家居住的森林里。

更何况退一万步来说,那块石碑陷阱,还是自己平时闲着无聊做着玩的,却没有想到居然也有这等威力。

但就未道纶,那个醒过来的少年猎户的逻辑,也曾经诡异的说过,倘若做出来陷阱没有丝毫想要伤人的念头,只是真的出发于兴趣这种基点,那么定然也是骗人的。

伊苏一听,略微愣神,但是并没有说什么反驳的话语。

猎户少年一米七左右的身高,和自己是差不多,长得倒算是清秀,估计在人类社会中也是个小帅哥,不过放到拜亚族里面也就是勉强和最丑的男性看齐,兴许还有不如。然而猎户少年一头金发,这却是森林里几乎寻找不到的色泽。

听说过麦田便也是这般的颜色,每当秋风煞爽之时,人类社会中,海洋一般金色的麦田,大概便也是如同这少年的发色一般。软软的,滑滑的,伊苏不理会未道纶的挣扎,强硬摸过几次那一脑袋的金发,居然后来也是有点上瘾了。

村子里的孩子很喜欢未道纶,哪怕是伊苏也不知不觉会闲暇时间往少年身上凑。那并非是好奇也无非一见钟情,但未道纶身边总有一股令人十分安然的气息,伊苏想来想去也不知是怎么个来由。

未道纶喜欢讲故事,而伊苏则是从叽里呱啦的一堆小屁孩口中听着复述版本的故事。伊苏也想听未道纶的故事,但奈何自己都这般年纪了,还嚷着要听故事也有点羞人。伊苏虽然不说,但自己可是拜亚族战斗力最强,也长得最漂亮的女人,未道纶不知道,只是因为自己没有特意的去炫耀。

可等到自己真的满心想要和未道纶炫耀的时候,才是发现自己这两个月来的接触,早已多少喜欢上了这个人类少年。这也是十分容易理解的事情,自己的环境下来了个陌生人,他有多少有些与众不同,一来二往,多多接触,爱上了那也只是时间的事情。这年头,宣扬精灵种族优势论的不胜枚举,但还不是每年都有精灵和人类通婚的,精灵嘛,说一不二,爱上了就是爱上,哪管你洪水滔天。

可伊苏不急。

未道纶现在住在村子里头,有的是机会。哪怕日后真的安全了送回林子外头,也不就住在自己哨站的附近,那是想怎样就怎样的距离,两人都还年轻,根本不急着朝朝暮暮。想到这里,伊苏才反省过来自己思索了一大堆关于未来有的没得各种没羞没躁的生活,往镜子已开,双颊早就通红。

不过却在此时,形式忽然陡转急下,几具尸体的回收,让多年没有见过血腥拜亚村庄,乱了手脚。

深夜,伊宋找来了伊苏,洽谈了关于未道纶身份的一些可能。几名长老都纷纷赞同,表示女神的结界牢不可破,唯一的法门则是需要从内部崩坏,而这唯一的可能,就是处在未道纶的身上。

可笑,精灵族高手如云,一个如拜亚族有三百多人口的村子那是来上好几个荣誉级的高手都得哆嗦着趴着滚出去的地方。人类社会中哪怕确实有极少数弱冠之龄的顶级高手,愿意进来顶风作案,但只是单独一人,又能如何?

可是一旦想起未道纶也许还可能是一名神祗,伊苏就不仅头痛欲裂,十分为难。

外人不知也罢,但神祗系统之下的各种故事,以及之间神祗的派系斗争,甚至是传闻中关于弑神者的谣言,哪一件事情都不会是空穴来风。精灵女神绝对是神祗系统中神阶最高的几个神祗之一,拥有的实力也绝对远超绝大部分的神祗,她是精灵族最后的庇护,也是所有精灵的精神图腾。

传闻中千年前,人类建立的十二轴心国,便是和精灵女神联合下的精灵大军,共同反击北大陆,通过无数战役和鲜血,将魔族赶尽杀绝。精灵族之所以有如今如此地位,和翠碧斯的精灵中兴政治策略有着极大的关系,这名精灵神的诸多政策和手段,正是促成精灵优越论的幕后推力。纵观古今,没有几名神祗敢如此堂而皇之的对世俗战争政治斗争进行如此程度的干涉,但奇怪的是主神为首的神祗系统却仿佛作壁上观,不加阻拦。

可传闻只是传闻,结果却是结果,神祗的世界也很复杂,神祗之间也有恩怨情仇,都不是自己一个小精灵能够触碰得到的。而伊苏所能触碰到的,目前也就是未道纶这名猎户少年而已。

为了帮未道纶洗脱嫌疑,白天被孩子们缠着无法出门的猎户,傍晚和夜间活动时间又被伊苏抓着聊天,谈谈人生和理想,说说战争与和平,和未道纶一起的时间,对于伊苏来说都是过得特别快的。

百忙之中,第一具被送回来的哨兵碎尸,已经是悄然下葬。葬礼不隆重,但贵在人多,整个村子的男女老少基本都被动员下来了。

人群之中未道纶被挤在了最远的地方,猎户少年一脸好奇,踮着脚尖不断的往里头张望。

这是三百多号精灵中的唯一的一名人类,可是对于未道纶,也就是沦廻而言,他则是一群猫狗中的唯一一名人类。

而伊宋,在碎尸铺上泥土的瞬间,眼皮一抖,确是发现了尸体被人鼓捣过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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