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因为给小正太小萝莉们聊天讲故事有功,未道纶被允许可以在村子内自由走动。
但村子近来气氛有点严峻,守卫森严不说,村民无论男女老少都纷纷是穿上了精灵族传统的皮甲轻装,似乎随时准备开战一般,本来就不算频繁的商业和农业活动现在都基本属于停滞状态。
未道纶走了两圈,村子不大,特别是这种森林中的村子,绝大部分的房屋都悬挂在高耸入云的树干上,掐指一算,也有将近千栋房子,大小各异之余风格则是几乎一个模子出来的,彰显了精灵族低下的创造能力。
颇为有趣的是有不少房屋是空的,皆因为精灵一族喜新厌旧,不少人从祖辈哪里继承了房子之后却不愿意入住,反而喜欢自己重新搭建一套,因此尽管有千栋房屋,但人口实际上也就是不到四百人的规模。
拜亚族除非是节日,也不喜欢吃荤,村子依靠着种植业和手工业为生,出售一些十分精致的手工制品和工具,然后从外界买入日用品和其他本族无法种植的食物。
在这种节骨眼上,没有人愿意更多把精力花费在一个连斗气都会使用的普通人类猎户身上,除了伊苏。
伊苏喜欢找未道纶聊天,在这个哪怕是在精灵族里都算得上是美女的女战士空中,总是能够经常听见她对着未道纶重复强调精灵族的高贵和与众不同,但也许和家庭情况有关,伊苏的眼神里,并没有对未道纶有着其他大部分精灵一般的轻蔑和歧视。
“我有个妹妹,从小在皇都长大,她很喜欢人类社会,也许过几年还会去读人类大学。”
两人并肩走在村子边缘的森林之中,宛若散步一样的闲聊让未道纶十分放松。
“若别的精灵都有你们村子这般的身材身高,那在我们人类的眼里,恐怕会更加讨喜。我听说城里也是极其有身份地位的人,才有能耐娶到精灵族的女人,但都身材十分娇小,恐怕在我眼里看来,不会觉得太过般配。”
“其实精灵族长得原来并不是这般娇小,至少精灵女神便十分纤细苗条,身形也很修长……我真的没有骗你,拜亚一族供奉着精灵女神,我们还经常可以去神之领域见到她。那真的是世界上最美的女人了。”伊苏想起自家女神,满脸的尊崇。
“再美也是女神,我这样的普通人,这辈子都不会有机会碰上一面。”未道纶说道。
“见到如何,见不到又如何,有些人一辈子都没有见到的必要,有些人,该见的总是会见得到。”
“你这话怎么说的忽然这么有哲理,我听着好奇怪啊。”未道纶一愣,有些腼腆的挠了挠头。
“别看我就人类年龄来看和你是差不多大小,但活过的年头却比你多上不少,不过漂亮的话谁都可以想得出来,但有些事情,能够做到却不容易。我那天看见你能够为了生存把大腿都能锯断,我觉得也许某些方面你比我厉害多了。”
伊苏是个诚实善良的精灵,厌恶分明,她心知自己就没有那般决心在绝境中对自己下如此狠手。
“可我仍旧只是个人类,但你却是高贵的精灵。”未道纶坏心眼的讽刺了一下。
“这只能说明就算是普通人类也可以因为坚毅的性格和高贵的品质让自己得到升华,而好的品性节操,和种族没有关系。”伊苏小脸微红,解释道。
未道纶轻轻一笑,并没有打算趁胜追击。
村子的边缘,被一层隐隐约约的结界做笼罩,结界由内而外发散,十分精密岩石,如果不是从内部瓦解,外人很难进入。
那是明眼人一看便知道是一层教科书一般的活动结界,并且流动性非常的强。施法者作为纽扣运作结界同时还需要一定能量驱动。可以想象这绝对不是普通人类精灵能够承担得起的大型结界,因此若要从外面攻入,就需要有至少十个和施法者一个水平解阵者,才能够在不知道这座结界的工程图纸的情况下攻破入内。
“怎么,你注意到了么?那层薄薄的宛若流光莹彩似的透明波动。”伊苏看着未道纶,而未道纶则是看着远处的空气。
“听说越好的结界,就越难以发觉。这么庞大的结界,我走得如此之近,也只是隐约察觉到波动而已。”
“你真的很厉害,这就是传闻中猎人的嗅觉?这种距离不要说大部分的精灵了,就算是我这等身手,也感觉不出来丝毫的波动。”伊苏好奇的闪动着大眼睛“就好比你能够下决心卸掉大腿,那时候你心里又是怎么想的。”
“我只是告诉自己,是时候该这么做了,这样的答案听起来是不是很奇怪?”未道纶扭头迎上伊苏的目光,毫不退缩。
“当然奇怪了,如果该做什么就做什么,时间到了就要执行,那岂不是和机器人一样。”伊苏摇了摇头。
“对于我来说,没有什么比活着更加重要,也许有人觉得如果残疾不如死去。但我的内心定然无法原谅如此软弱的自己。其实很奇怪的,人们做很多事情都需要一个自我说服的过程,可大部分情况下我们潜意识里面都清楚什么才是最好的选择。但我们仍旧浪费许许多多的时间,在进行着自我的安抚和激励,这种心理活动本身就是多余的,执行力天生匮乏, 迟早会给自己带来不好的后果。”
明日复明日,最怕的是蹉跎的岁月。
“但这不正是内心世界丰富精彩的地方么?如果像机器人一般不是对就是错,套用着永恒的公式来完成任务,这样的日子,我才宁愿自杀。”
“倘若有些人,宛若掉在了莫比乌斯环里头,永世轮回,他们在光明和黑暗的两面中徘徊,所谓的兴趣和热情被时光消磨,跌落的人性也不再挣扎的爬起,时光的长河洗涤干净了他们的激昂和奉献,剥落了他们曾经兴奋和愤怒的皮肉,削刮着他们最后那点疯狂又无奈的骨髓,那他们为何还仍旧剜出自己的眼珠,将瞳孔望向前方的黑暗。”
“哪有这么坚强的人呐,如果有的话,肯定也只是忘记了自裁的方法,这种不说是人了,简直就是行尸走肉的躯壳而已。”伊苏皱眉道“你这个例子好古怪,听起来还有点阴森 ,这也许不是坚强,说不定就是群疯子了,只有疯子才能够去接受这种永恒的循环。”
“有道理,人把自己逼疯,其实只是为了适应一种新的环境而已。这样一来,就没有什么是人所承受不了的了。”未道纶忽然嘿嘿冷笑了几下。
正当这个时候,忽然村子里头传来了一阵急促的宛若鼓点一般的笛声,打断了未道纶的诡异冷笑。
“有急事,这是三级警备的号角,你跟我过去看看。”伊苏心里一凉,拉着未道纶就是朝着村子重要跑去。
未道纶点头,两人二话不说,一路狂奔,很快的就来到了人潮拥挤的中心小广场附近。
沉浸在一片怪魅的压抑气氛之中,伊苏拨开人群,朝着中央的两个约莫有一米九的大汉走去。
那是一对精灵兄弟,也许是精灵国中最高的男人。他们绝对是精灵一族中最为罕见的狂精灵战士,哪怕是拜亚族里都是鹤立鸡群。根据未道纶这几周住下来的知识,这两兄弟平时是看守着拜亚族的唯一一处入口,因为拜亚族背后便是进入精灵女神住处的山谷,所以防守面积并不算大。
“出了什么事情!?”伊苏身为小队队长,其实在战斗人口比不算多的拜亚族中,也是个干部级别的人物,加上父亲位居大长老一职位,在将就传统传承的精灵族里,伊苏的地位就是个潜在的长老候补人选。
“伊苏……你看吧。”
壮男兄弟两人身旁放着一匹鼓的严实的麻布袋子,尽管袋字颜色很深,但也依稀看得出来被鲜红的血液所渗透,黏糊糊的血浆掺杂着其他一些液体从麻袋的缝隙中滴出。
“这是谁。”伊苏感觉自己胃部一阵翻滚,尽管名义上是一名战士但几百年来的和平生活,早就让拜亚族的那女老少远离的尘嚣血腥。
“和莱姆,北边哨站的哨兵,老霍姆的儿子……”
村子只有这般大小,死一个人那都是天大的消息。
伊苏感觉一股热血从骨髓的尾端熊熊燃起,愤怒的火浪迅速蔓延,点燃了满腔的汹涌。
她抽出身侧的短刀,伸手拍掉犹豫着想要上来阻止的壮男兄弟,用刀剑在麻布袋边轻轻的划了一道长痕……
满袋子细腻的精灵肉块便如同垃圾废物一般排泄而出。
肢体的切口十分粗糙暴力,宛若在屠宰一只牲口一般的轻松愉悦,也不搭理是否下刀于关节处可以省些力气,而是就好比小孩涂鸦一般的信手乱剁一般。
“一个月前失踪的士兵。”
一个月后便是碎块。
“他们绝对不可能从和莱姆身上问出任何东西,他是我们伟大拜亚族战士的一员,愿精灵女神让她安息……”大长老伊宋将身后的披风扯下,盖在了肉块的上头。
未道纶的身影淹没在围成圈圈圆圆的精灵之中。
心想怎么可能没有问出任何东西呢?
不然,自己怎么此刻在这个村子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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