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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开始与结束05

第一章 开始与结束05

卡恩村。

位于帝国与王国的边境——安杰利西亚山脉的南边山麓,有一片称为都武大森林的广大森林。卡恩村就是森林近郊的小村庄。

人口大约一百二十人,由二十五个家庭组成的村庄,就里·耶斯提杰王国的边境村庄来看,这样的规模并不稀奇。

这个村庄的生计主要来自森林资源与农作物,除了医生会来采集药草,税务官每年只会过来一次。身处这个人迹罕至的村庄,时间都仿佛都静止了。

村庄打从一大早就很忙碌,基本上村民会在日出时起床。没有大都市那种魔法之光——“永续光”的村庄,基本上都过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

安莉·艾默特早上起床的第一件事,就是到附近的水井打水。打水是女生的工作,将家里的大水缸装满水,第一件工作就算结束。这时母亲会准备早餐,一家四口一起享用。

早餐吃的是大麦或小麦煮成的麦粥,还有炒青菜,有时候也会吃些水果干。

用餐之后和父母一起到田里耕种。十岁的妹妹会到森林的入口捡些柴薪,或是帮忙田里的工作。村庄中央——广场附近的钟声响起的中午时分,大家便会休息吃午餐。

午餐是几天前烤的黑面包,还有加入碎肉干的汤。接着继续田里的工作,在夕阳西下时分返家吃晚餐。

晚餐和午餐一样是黑面包,还有豆子汤。要是村里的猎人猎到了动物,有时候晚餐就能分到一些肉来加菜。晚餐之后大家利用厨房的灯光一边闲话家常,一边缝补破损的衣物。

大约在十八点就寝。

安莉·艾默特这名少女在十六年前诞生,成为村庄的一分子,一直以来都是过着这样的日子。她在心里思考,这种一成不变的日子到底要持续到什么时候?

这一天安莉和往常一样,起床之后就前往水井打水。

打来的水倒进小水缸里,大约需要往返三趟才能装满家里的大水缸。

“哟咻。”

安莉卷起袖子,露出没有晒到太阳的肌肤,雪白的肤色相当醒目。久经农活锻炼的手臂虽然纤细,但是非常结实,稍微有点肌肉。

装满水的水缸虽然很重,安莉还是一如往常地搬起。

如果水缸再大一点,或许可以减少往返的次数,也能轻松一点吧?不过应该搬不动那么重的水缸吧。如此想的安莉在回家的路上听到什么声音,往声音的方向一瞧,空气便像是沸腾一样,心中涌现出恐怖的感觉。

耳朵稍微听到的声响是木器遭到破坏的声音。紧接而来的是——

“哀号?”

有如鸟被掐住的声音,不过那绝对不是鸟的叫声。

安莉的背脊不禁一冷,无法相信这是错觉。绝对不是人的声音。脑中出现几个消除不安的想法,然后消失。

她赶紧飞奔过去。因为哀号的声音是从自家方向传来。

把水缸扔在一旁,拿着这么重的东西无法奔跑。虽然长裙绊到脚差点跌倒,不过总算幸运地勉强保持平衡。

声音再次传来。

安莉的心脏剧烈跳动。这是人发出的哀号,绝对没错。

她不断奔跑、奔跑、奔跑。

记忆中不曾以这么快的速度奔跑过,已经快到双脚要缠在一起的地步。

马的嘶吼,人的哀号,还有呼喊声。

声音越来越清晰。

在安莉的眼前,远远看见一名身穿铠甲的陌生人对着村民挥剑。

伴随着哀号,一个村民倒在地上,接连刺出的剑给了他致命打击。

“穆尔加先生……”

这么小的村庄里没有陌生人,大家都像亲人一样。现在被杀的人,安莉当然也认识。他虽然有点聒噪却是脾气很好的人,不应该这样无辜丧命。她想要停下脚步,但最后还是咬牙继续往前跑。

运水时感觉不远的距离,现在却觉得相当漫长。

耳里听到随风传来的吼叫与怒骂,自家的房子终于映入眼帘。

“爸爸!妈妈!妮姆!”

安莉一边呼唤家人,一边打开家门。

她发现三个熟悉的家人正露出恐惧的表情,一动也不动。不过在安莉进门之后,众人的表情瞬间放松下来,露出安心的神色。

“安莉!你没事吗?”

爸爸从事农活的结实双手紧紧抱住安莉。

“啊啊,安莉……”

妈妈温柔的双手也抱住安莉。

“好了,安莉也回来了,我们快逃吧!”

艾默特家的情况相当危急。大家因为担心和安莉错过而没有离家,因此错过逃走的时机,危险应该已经迫在眉睫。

没想到这个恐惧终于变成事实。

正当众人打算一起逃走时,门口出现一道人影。站在阳光下的人,就是那全身铠甲装扮的骑士,胸口刻有巴哈斯帝国的标志,手里拿着一把出鞘的长剑。

巴哈斯帝国是里·耶斯提杰王国的邻国,是个经常发动侵略战争的国家。不过侵略的战火通常只会在要塞都市耶·兰提尔周围,还不曾蔓延到这个村庄。

但是这样宁静的生活,也终于画下句点。

从全罩头盔的空隙中,可以感觉里面的冰冷眼神似乎在计算安莉一家的人数。安莉感受得到对方可怕的眼神。

骑士在持剑的手上施加力道,护手的金属部分传来摩擦声。

接着在他准备进入家中时——

“喝啊!”

“唔!”

父亲往骑士的身上扑去。两人就这么撞在一起滚出门外。

“快逃!”

“你这家伙!”

父亲的脸渗出一点血,应该是在扑向对方时受的伤吧。

父亲和骑士两人抓着彼此在地上滚动。骑士单手按住父亲手上的刀子,父亲也单手按住骑士拔出的短剑。

注视家人身上的血,安莉的脑袋变得一片空白。犹豫着到底是该去帮助父亲,还是赶快逃走比较好。

“安莉!妮姆!”

母亲的呼唤声让她回过神来,看见母亲露出悲伤的神情摇着头。

安莉牵着妹妹的手大步奔跑。虽然内心的迟疑与愧疚令安莉感到挣扎,不过最后还是决定赶快逃到大森林。

马嘶声、怒吼声、金属声,还有烧焦的臭味。

这些声音不断从村庄的各个角落传达给安莉的耳、眼、鼻。这到底是从哪里传来的?安莉拼命想要分辨,同时奋力奔跑。逃到宽敞的地方时就尽量缩起身子,或是躲进房子角落。

仿佛要冻结身体的恐惧,剧烈的心跳不只是因为奔跑的缘故。即使如此,手中握住的小手还是驱使她奔跑。

妹妹的生命。

稍微跑在前方的母亲正要转弯时突然停下动作,接着立刻往后退,手还在背后比出往其他地方逃的手势。

想到母亲为什么要这么做的瞬间,安莉立刻咬紧嘴唇,拼命忍住差点儿就要发出的哭声。

握着妹妹的手奔跑,尽可能快地离开原地。因为不想看到接下来会发生的光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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