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离志豪离开办公室后,几乎把研究所的各个角落都走了一遍,天色渐晚,科研人员大多已经离开,剩下的主要是负责安保工作的人员,碰面时他们警惕地和钟离志豪打着招呼,早前他们已经接到命令要注意钟离志豪有没有什么可疑的举动。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出错的?看着这一张张陌生的面孔,钟离志豪不禁想到,一开始他所熟悉的安保人员在早些时候已经被全部换掉了。
从一开始就错了吗?可是我只是想光明正大地待在曼丽身边,科研也并没有错,不是吗?就这么想着想着,钟离志豪走进了资料室,来到桌子旁边,不自觉地翻动着桌面上的文件。映入眼帘的是尹正贤的体检报告,这名字似乎有些熟悉,钟离志豪主要负责技术发面的工作,再加上这次的实验体有60人之多,实验体的检测就完全交给其他人员负责了。看到尹正贤的照片后,脑海里回忆起曾经和王深还有王楚豪见面时的场景,当时跟在王楚豪后面的那年轻人正是尹正贤,还记得第一次见面时尹正贤那拘谨的样子,显得和王深一伙人有些格格不入。直觉告诉他,尹正贤和他们并不是一类人,其实王氏家族内部的问题,通过王曼丽他也略有耳闻,只是共同利益让他和王楚豪走在了一起,但和从小就在家族和政府中生活的王楚豪相比,钟离志豪终究只是个科学家,一不留神就被王楚豪带到现今的局面。
他怎么也会是实验体?钟离志豪不禁产生了疑问,虽然钟离志豪在技术和流程上下了狠功夫,尽他所能提高实验的安全性,但这种人体实验还是存在巨大的风险和未知性,一般自愿做这种实验体的不是街上找来对生存感到厌倦的流浪汉就是在绝境中受到金钱的诱惑渴望一波逆袭的“赌徒”(这里指的不是一般意义的赌徒,而是指用生命做赌注换取财富的人),王深既然带着尹正贤,他应该不属于上面那两类人才对。钟离志豪这边实验体的待遇算是很好了,参与实验的都有一笔相对丰厚的收入,实验成功被留作观察更是能按月获得不菲的收入。这要是在别的“黑作坊”,就没有自愿参加实验这一说法,曾经叶梓峰捣毁的一个“黑作坊”的牢房里,就关押着一整个村庄的年轻人。
钟离志豪一边想着一边继续翻看尹正贤的各项指标,可以说各项数据在这60人当中都是最优秀的,甚至比他还要优秀,一开始提前实验的消息让他感到非常不安,现在看到尹正贤的数据,仿佛看到成功就在眼前,那份不安渐渐被那想象中的成功的喜悦抛之脑后,当苦苦追寻的成功唾手可得时,是非、道德一类的字眼往往是那么地不堪一击。“科研而已”、“不会有危险的”这样的想法已经充斥着钟离志豪的脑海。尹正贤能够参与实验真是太好了,钟离志豪决定立刻就去见一见这个“恩人”,尹正贤的待遇和其他实验体不一样,他住在工厂的顶层,那里的视野最好,远眺能模糊地看到他从小长大的孤儿院。
来到顶层,钟离志豪愉快地敲了敲尹正贤的房门,那份喜悦仿佛他已如愿以偿得到他想要的一切,让他忘记了自己不善与陌生人交流的一面,说起来这还是他第一次与尹正贤单独见面。房间内的尹正贤此时还沉浸在刚刚张炎他们和王楚豪见面的场景,不由自主地出了一把冷汗,突如其来的敲门声把他的思绪拉了回来,会是谁?尹正贤来这以后与人交往时依然保持着那一份拘谨,因此平时来往的人并不多,他边想着边走去打开房门,这个访客倒是让他颇感意外,两人虽然打过照面,但私底下也并没有过交流。
“有事吗?”,尹正贤警惕地问道,对于离开孤儿院后所接触到的所有人和事,他都保持着防备的心。
“啊…… 那个…… 我叫钟离志豪,是实验的负责人…… ”,尹正贤应门后,钟离志豪才想起自己不善与人交往的性格,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拙劣地做了个自我介绍,他是实验的负责人,这可是全工厂的人都知道的事情了。
“…… ,请进吧”,钟离志豪这拙劣的开场显得与王深那边深谙世道的人形成鲜明对比,倒是巧妙地了让尹正贤放下了他的防备之心。
“那我就不客气了”,说着钟离志豪就进了尹正贤的房间,关门时尹正贤发现暗处有人正观察着他们这边的情况。
“要喝点什么吗?”,尹正贤走向厨房说道。
“不用了,我就是想来看看你”,钟离志豪直白地说道,这话倒是让尹正贤有点毛骨悚然,一个仅见过两次面的男人突然闯入自己的房间跟自己说这话,实在太吓人。
“你的体检报告你看了吗?”,钟离志豪没注意到尹正贤的不知所措,继续自顾自地说着。
“还没有呢”,原来是关于报告的事情,尹正贤瞟了一眼桌面上放着的报告书,回来后就一直被他丢在桌上,难道是体检结果出什么问题了吗?尹正贤想道。
“各项指标都很出色,你是我们自愿者当中最优秀的呢”,钟离志豪兴奋地说道,实验体这个词感觉过于冰冷,钟离志豪他们一般都称作自愿者。
“这样吗…… ”,尹正贤低声说道,声音小得钟离志豪可能根本没注意到,在他从王紫曦母亲那得知自己的身体不能接受原石的力量后,他就开始有意识地提升自己的体质,无论是从饮食上还是锻炼上,经过这些年,尹正贤身体的各项指标在普通人当中已经是数一数二的了,这个结果也是在他的意料之中。
“托你的福,我们这次实验的成功率大大地提高了”,果然,情商略低的钟离志豪没有在意尹正贤那冷淡的回应,继续自顾自地说起来。
“是吗?那太好了”,尹正贤听到这消息时心情有点复杂,参加实验既是王楚豪的要求也是他自己的要求,得到魔兽的力量可以变得和博人一般强大,但同时实验的风险他也是知道的,就在刚刚他也接到了提前实验的命令,很可能是因为下午和张炎他们的碰面,也就是说实验的风险性更高了。
“为什么你会想要参加实验呢?”,这次心血来潮过来找尹正贤一是因为看到这近乎完美的数据太过兴奋,二是出于好奇心,对于他参与实验的“内幕”感到好奇。
“原来是因为这个呀”,尹正贤微微一笑,虽然钟离志豪刚刚说不需要喝的,但尹正贤还是礼貌地为他准备了一杯温水放到桌面,对于钟离志豪突如其来的拜访似乎已经有了答案。
“谢谢,那个因为有点想不通,所以还是忍不住问一下”,钟离志豪似乎也觉得自己的问题有些唐突。
“科研工作者果然都是这样的,遇到无法解释的就会一股脑去寻求答案”,尹正贤依靠在窗户边的墙上,侧对着钟离志豪说道。与其说是科研工作者,现在的钟离志豪更给人一种小孩子的感觉,遇到想要的便心直口快地说出来。或许就是因为这种对未知的追求,以及一颗单纯的内心,让钟离志豪在早期的研究生涯中一直如鱼得水。
“对不起,我好像太唐突了,请忘了我刚的话吧”,说完后钟离志豪似乎感到不好意思,便起身准备离开了,不善与人相处钟离志豪误解了尹正贤的话,以为那是对他无礼的批评。其实方才钟离志豪的话已经让尹正贤放下对他的戒心,与其说那是对钟离志豪的批评倒不如说是他对像他这种科研工作者的认可吧。
“别在意,其实如果可以我也希望自己能成为一名科研人员呢”,尹正贤面带微笑说道,“这个问题,如果硬要说的话,是为了想要守护的人吧”,话语间尹正贤透过窗户向远处望去。想要保护的人?尹正贤的话更加勾起了他的兴趣,起身的钟离志豪顺着他的视线看了过去,一眼望去,除了几座厂房,就是一些普普通通的建筑,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而尹正贤一眼便能认出那“闪闪发光”的孤儿院,那个他从小长大的地方,那个有着和弟弟妹妹美好回忆的地方。
想要保护的人吗?会是谁呢?钟离志豪便开始琢磨尹正贤的那番话。
“您呢?听说您也是这次的志愿者之一,为什么您也想要魔兽的力量呢?”,回应了钟离志豪的好奇心后,尹正贤也希望能满足一下自己的好奇心。对于钟离志豪和王氏家族的事情,尹正贤私底下有做调查,钟离志豪主导这个实验的目的,他多少心里有点想法。
“我吗?硬要说的话,是想光明正大地待在她身边吧”,思考片刻后钟离志豪说道,虽然在早期的研究生涯一直如鱼得水,但是和王曼丽相比,这样的他显然还不足以站在她的身边,既然不能接受原石能量成为博人,那就换一种方式取得力量好了。很快王楚豪找到了他,两人一拍即合开始了合作,殊不知自己早已处在别人的计划之中。
“原来是这样”,从钟离志豪的话语中,尹正贤的猜想算是得到了证实。
“那么我先回去了,后天的事情就放心交给我吧,我一定会实现你的想法的”,说完钟离志豪就离开了,剩下尹正贤呆呆地站在窗边,是啊,只要试验成功了,我也能保护他们了。
与尹正贤聊完后,钟离志豪精神抖擞地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早先对于眼前困境的担忧一扫而去,尹正贤的问题,似乎让他更加确定自己的目标。现在实验体已经几乎完美了,剩下的就是理论和技术上的工作了,自己这边绝对不能出错,想到这钟离志豪就开始重新翻阅桌面上的资料,力求在实验前做到万无一失。
钟离志豪拿起手机,熟悉地编辑着短信,几乎每次他都会发给王曼丽同样的信息:“今天加班,晚上不回来了”。每每看到这些同样的信息,王曼丽心中既无奈又忧心。此时王曼丽和小聪已经吃完晚饭,正坐在客厅看电视,手机铃声响起,王曼丽瞄了一眼屏幕上的提示信息,还是同样的内容。
“是爸爸吗?”小聪问道。
“嗯,爸爸今晚要加班哦”,王曼丽摸着小聪的头说道。
“那我今晚要和妈妈一起睡”,小聪撒娇道。
“好啦”王曼丽笑着说道,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钟离志豪不回来的时候小聪就会闹着不肯自己睡,非要王曼丽陪他。这不到五岁的孩子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举动,倒是让王曼丽安心很多。
很快手机铃声再次响起,发信人还是钟离志豪,不过这次的内容有所不一样,写着:“等我,我很快会回到你们身边”。平常人要看到这信息都会认为情况要有所好转而感到欣慰,王曼丽却顿时紧张了起来。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这个想法瞬间从不久前刚和王紫曦取得联系的王曼丽脑海中闪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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