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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幕:拉吉尔特·赛博纳

第二幕:拉吉尔特·赛博纳

列车在夜幕下缓缓停靠在阿德莱德车站。车门打开的那一刻,身穿白衣的军人们井然有序地从车上跃下,后背上的包裹里是他们接下来即将工作的准备工具。蔓延的藤蔓早已把阿德莱德城包裹地密不透风,任何从内部离开的生灵都必须要承受它们疯狂的绞杀。

没有人能够逃脱,哪怕是德国产的重型坦克,在这些藤蔓面前也脆弱的如同一小块橡皮泥。但这些藤蔓对想要进入禁区的生灵却十分友好,它们任由自己被斩断,焚烧,轻而易举的溃败出一个入口。军人所在的这列火车只是如正常运行时呼啸而过,阿德莱德的围墙便被扯个七零八落。

军人们不必担心自己能否离开这个鬼地方,他们身穿的白色军服是人类科技的结晶。只要你还穿着它,藤蔓就不会对你痛下杀手,要命的“洗礼”也不会降临到你的头上。但也正因如此,这些军服的造价昂贵的令人瞠目结舌。

武装出这样一支部队,需要一个发达国家三年的财政流水。所以,这是不可能下发给平民的“科技福利”。

庞吉尔龙行虎步,他准确地发号施令,命令士兵们把阿德莱德车站视为接下来这场战斗的大本营来建设。确保了周边地图的正确性后,庞吉尔分出了一部分士兵,命令他们去探查阿德莱德南部的街区情况。当然,对疫区恶魔的清洗都是顺手的份内事。

拉吉尔特幸运地被命令外出营地。

“按照以往的作战规则,自由分组,然后去搜索情报。所有人,天亮的时候再返回这里。”庞吉尔下达了命令:“现在,带上你们的装备,前进吧。”

自由分组是庞吉尔运营士兵最喜欢的方式,这可难为了拉吉尔特。毕竟他刚刚加入这里,与周围的人格格不入,看起来就像个小姑娘,和这种人搭档在满是恶魔的战场上游荡简直就是给自己带了一个包袱。

拉吉尔特也没抱着会有人愿意和自己一组的打算,甚至,他都没想去拿军队统一配备的装备。这个俊美的青年,怀着慈悲、怜悯与迷茫种种复杂的情绪,迈向了战场。

标示着地点的街角站牌东倒西歪,难以辨认,士兵们凭着脑海中的地图探索四周。这支军队里只有五个澳大利亚人,两个来自墨尔本周边的小村庄,两个来自大都市悉尼,唯一的南澳人也从未踏足过阿德莱德。这座小城是南澳的文化中心,大量的教堂在这里被建造,可惜军队的亡命徒们少有人还信仰上帝。所以,对阿德莱德的了解就只有卫星定位的地图映在他们的脑海。

拉吉尔特甚至没有带上通信设备,在其他士兵将无线电珍惜地放在口袋里的时候,他默默地从随身携带箱子里拿出两把闪耀着银色光泽的左轮枪,放在了腰间挂着的牛皮袋子里。

胸前的派克钢笔被拉吉尔特拆下,他把笔盖打开,拉动笔尖,一把小巧精致的匕首出现在他的手中。他把左轮枪托挂着的小十字架拆下,绕在左手上吊挂。庞吉尔一直注视着这个年轻人的准备工作,他猛地想起了什么。

“拉吉尔特,你是德国人对么?”

“是的,长官。”拉吉尔特回答:“虽然我常常被认为是法国的放荡公子哥,但我的祖国确实是德国。”

“我听说最后的贝尔蒙特隐逸在德国……银色的左轮枪是他们的基本标志。”

“那个姓氏我告别已久,现在的我是拉吉尔特。”拉吉尔特全副武装完毕,“拉吉尔特·赛博纳,这就是我的名字。”

贝尔蒙特家族是历史上最负盛名的吸血鬼猎人家族,如果不是五年前南极洲融化后发生的世界范围内的恶劣事件,庞吉尔只会认为这些家伙不过是装神弄鬼的江湖术士。但现在时期非常,传说中出现过的恶魔似乎真的重现人间,对应的猎人也自然要浮出水面。庞吉尔知道,自己错看了这位年轻的猎人,只要他是贝尔蒙特的末裔,这就能够证明很多问题。

庞吉尔沉默了少顷,向拉吉尔特挥了挥手。

“祝你好运,猎人。”

“我是您的士兵,长官。”

拉吉尔特调转身体,离开了阿德莱德车站。猎人没有理会分队行军的其他士兵,他在这支军队里要实行的任务远比简单的“清扫”要困难的多。阿德莱德成为疫区之后,那些游荡的恶魔生物绝不是最大的问题。它们虽然比人类更加迅捷有力,拥有锋利的獠牙和爪子,但在精良枪炮的面前依旧会被屠戮殆尽。在火药和利刃面前,它们只不过是一群面目可憎的野兽罢了。

最难对付的是那些获得了异能的人。

除此以外,拉吉尔特还要去找到疫区的中心——巨大的红色花冠所在之地,只要将其破坏掉,阿德莱德周围的藤蔓便会枯萎消散,幸存的人们也可以安全离开疫区。但直接破坏花冠,凭拉吉尔特目前的力量难以实现,让花冠消散的方法只有一个——那就是引导某只怪物,让它吞噬掉花冠,然后再终结怪物的生命。游荡在城市中的恶魔,有相当一部分在教堂区聚集,拉吉尔特把目标定在了这里。当然,按照经验来看,此行并不会那么顺利,如果遇到了获得异能的人……

获得了异能的人,身体的强韧程度远非普通的枪弹和刀刃所能伤害,如果这些人隐藏在城市里做了什么,阿德莱德的幸存者们就真的危在旦夕了。拉吉尔特要担心和考虑的事情让他的心难以放松下来。

联合国给的资料远远不够,能真正在战场上解决关键问题的还要靠猎人自己获取的情报。拉吉尔特直奔阿德莱德的教堂去而去,与同伴们渐行渐远。恶魔们的嘶吼声,士兵们的枪弹声不时传来,但拉吉尔特已经无暇顾及。

钢笔化作的匕首连着精巧的银色锁链,刃尖飞出,不时**路边的建筑之中,然后绳索收紧回荡,猎人的身影在夜幕里如鸟般飞跃,轻灵荡漾。虽然是向着教堂区前行,但拉吉尔特的首要目标还是先恢复阿德莱德的供电系统。路灯的指引可以方便军队更好地执行任务,而他自己也可以选择驾车来避免消耗过多体力。

教堂区的电力系统建造在科尔斯工业区,它距离教堂区的东北方向,接近城市外围地带。如果没有卫星定位,想要在陌生的城市里寻找自己并不熟悉的地方,困难程度可想而知。但猎人有更适合他们的方法,敏锐的感知能力让拉吉尔特在完全的黑暗之中也不会失去方向,他沿着一条精准的路线飞速穿行。即使身穿白衣,但拉吉尔特却仿佛完全隐没在黑暗之中,他没有惊动一只恶魔,躲避掉了所有的麻烦。

科尔斯工业区四面封闭,铁栏围绕出一个密闭的空间,猩红的血迹宛如铁锈一般附着在歪倒的铁丝上。尸体散乱的到处都是,拉吉尔特已经分不清他们到底是被杀死的恶魔留下的尸体还是被恶魔杀死的人类。无论是哪一种,拉吉尔特都想要向上帝祈祷,救赎他们的苦难。

宝蓝色的瞳孔有些湿润,拉吉尔特为逝者们默哀。

拉吉尔特是一个善良的有些软弱的人,这个性格对于收割生命的吸血鬼猎人来说非常的不合适,所以他也摒弃了贝尔蒙特这个形式,选择了拉吉尔特。拉吉尔是拉吉尔特居住的小镇中一种传说中的精灵,他们会在人类陷入痛苦的时候出现在其身边,帮助他们走出苦难。相比于恶魔刽子手,拉吉尔特更喜欢让自己成为精灵猎人。

即便悲悯如此,拉吉尔特也深知,“洗礼”失败的人类已经死亡,留下来的只不过是承载了邪恶灵魂的可怜容器罢了。这个解释是拉吉尔特能够说服自己把枪口对准恶魔们的唯一办法。

拉吉尔特掏出了一把左轮枪,绳索连接的匕首缠绕在右手之上,他垂下身形从弯曲的铁网中找到了一个可以容纳他走进的入口。空旷的厂房里还响着机器运转的轰鸣声,拉吉尔特敏锐的感知能力让他知道在科尔斯工业的厂房里,他的敌人只有三个。

想好恢复整个教堂区的电力,并且确保不会再被损坏,那么现在还在这里的生命除了拉吉尔特外就都要变成尸体。猎人不再考虑逐个击破,厂房中存在的敌人并没有获得了异能的强敌,虽然能够将其他同类杀死可以证明他们个体战斗力的强大,但在猎人眼中,这些还远远不够。于是,拉吉尔特打开了应急电源,黑暗的厂房里灯火通明。

映入眼帘的,自然是满地穿着工作服的尸体。三只丑陋的恶魔中,有两只已经酣然入睡,另一只正啃食脚下的尸体,黄褐色的血盆大口中滴落绿色的黏液。这三只恶魔的体型比起街区上游荡的同类都要大上许多,他们的皮肤大多被红色的硬甲覆盖,面部的五官被挤压的扭曲至极。

黑暗中唯一的光源将会吸引什么来到这里,拉吉尔特可一点都不想知道。开灯只是为了让自己的视野更加清晰,帮助他迅速结束战斗,然后离开这里。眼前的三只恶魔无疑都是因为吞食了大量的同类而变强的个体,如果是军队来负责处理,可得花上一点功夫。

拉吉尔特看清恶魔的一瞬间,其中一只沉睡的猛然睁开了眼,黄金色的瞳孔给这只丑陋的恶魔带来了一丝诡异的庄严和神圣。在进食的那一只也放下了爪子中的肉块,把视线投向了不速之客。

没有任何打招呼的意图,拉吉尔特抬起左轮枪,对着还在沉睡中的恶魔连续射出了五颗子弹——凡事都要给自己留下一线作为后备,这是拉吉尔特的行事准则。

银色的子弹如海鸥一般在空中掠过,它们并成一排,射进了恶魔的脑门。巨大的银色光幕在它肥硕的肉体中猛然爆发出来,似乎在这只生物身上,此时发生的一切才应该被称之为“洗礼”,来自吸血鬼猎人的圣光洗礼。

“等一等!我不是你的敌人。”

有着金色瞳孔的恶魔举起双爪,做出了投降的姿势开口说道。

拉吉尔特没有时间去诧异,他冲向被银光包裹的恶魔,冲金色瞳孔的恶魔喊道。

“那你就先帮我干掉那边的那只。”

“好吧。”有着金色瞳孔的恶魔无奈地挪动自己肥大的身躯,“只要你能带我离开。”

拉吉尔特甩动锁链,匕首的刀刃在千疮百孔的恶魔身体上割下了更多的血肉。恶魔咆哮,射出了身上的肉刺,那些肉刺尖端十分锐利,闪烁着诡异的金属光泽。拉吉尔特侧身躲开,锁链刃舞动,将恶魔的肢体切掉了大半部分。恶魔的身上不断鼓起脓包,肉刺从它的脊椎骨到脖颈出不断凸起,然后射向猎人。如同冬天屋檐下倒垂的血色冰柱,锋利的肉刺带着寒气飞向拉吉尔特的面门。猎人可不是魔法师,没办法凭空幻化出火焰或者光幕来保护自己。对拉吉尔特来说,如果身体不够灵巧迅捷,不能准确有效地避开敌人的攻击,等待他的只有凄惨和悲凉的下场。

用脚底抹油这个词语来形容拉吉尔特灵活的身姿是完全达不到标准的,他全身的关节都高度独立的同时又保持着和谐的统一。他的关节就好像是精巧的齿轮,控制着身体的平衡和起落。

银色的光幕在恶魔的身体中渐渐收敛,那是拉吉尔特的银弹完成了对猎物的洗礼。现在,还声嘶力竭与拉吉尔特搏斗的怪物体内,早已满目疮痍,内脏近乎全部破碎。但恶魔顽强的生命力还让它得以继续挣扎,在世间徘徊——纵使此刻的恶魔已经宛若砧板上的鱼肉,被拉吉尔特手中的锁链刀刃疯狂切割。

几十秒后,身躯庞大的怪物已经消失不见,留在地上的只有一个血肉模糊的工人尸体。

另一边,有着金色瞳孔的恶魔在与自己的同类厮杀时就显得狼狈许多,它锋利的爪子划破对方的身体,一边还用嘴巴咬下了敌人的腐肉。当然,它的同类也面目狰狞地对它做着相同的事情。让拉吉尔特感到惊奇的是,这只金色的恶魔在生死搏斗之余嘴里还一直念念有词。

“呸!真难吃,这肉可真恶心。”

“好痛啊,痛死老子了!”

“别咬胸啊!换个地方行不行,老兄?”

“哎哎?你那边完事了就赶紧过来帮我呀,别看戏啊。”

面对这种情况,拉吉尔特还是第一次。大多数恶魔都没有智慧和意识,更别提与人交谈。某些执念很深或是在洗礼途中发生了意外的恶魔则可能还保留生前的一部分记忆或是情感,这些恶魔濒临毁灭的边缘,人类和恶魔两边的世界都无法融入。

“你是变异种?”拉吉尔特尝试着问道。

“你先把它干掉咱们再聊天行不行?我知道这里哪有啤酒和烤面包。”有着金色瞳孔的恶魔把敌人按在脚下,喊道:“你让我帮的你,现在该出的力我可都出了,你看我连血都出了。”

拉吉尔特点了点头,锁链刃挥出挥落,恶魔的头颅与四肢与躯干分离。看着拉吉尔特如此轻松就干掉了和自己鏖战许久的恶魔,有着金色瞳孔的恶魔撒泼似地在地上打滚:“你好过分!人类真狡猾,我不干!我坚决不干!你明明早就可以把刚才那个干掉,非得拖那么久让我被这只欺负!”

“太久没动手,我需要一个猎物找找感觉。”

“我不管!你让我帮你就是欺负我,你自己收拾起来那么容易。”

恶魔继续摇着头滚来滚去。

“我说,我们该谈谈正事了。”拉吉尔特说道,“要是你不能证明自己的身份,我就必须得再挥一次刀了。”

拉吉尔特拽了拽锁链刃,锁链铮铮的声音响起。

“首长有何吩咐!”

恶魔迅速从地上爬起,对着拉吉尔特敬了个军礼。

“你到底是什么?”

“如您所见,首长,我是您的人民子弟兵啊。”

哗啦,锁链刃从拉吉尔特的手中甩出,刃尖只差几厘米就刺进了恶魔的皮肤。

“不好意思,手有点滑。”

“首长息怒!”恶魔连忙双膝跪下,耷拉着两只前爪。可惜它没有尾巴,否则活脱脱就是一副摇尾乞怜的样子。

“我赶时间,用最快的方式让我知道你是什么。”

恶魔连连点头,它四肢着地,全身跪伏在水泥地面上。血肉从它的身体上大量消散,顷刻间,出现在拉吉尔特视野里的是一只黄色的生物——一只柴犬。

“你是一只柴犬?!”

“不!”柴犬人立而起,伸起左前爪左右摇晃着,“在下是西八。”

看来这只柴犬就是在这次洗礼中觉醒了异能的生物,拉吉尔特不知道自己这时候该算是幸运还是不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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