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战场之中的战斗只持续了一小段时间，战场之中所有的亡灵就在黎歌摧枯拉朽一般的战斗方式面前全部变成了地上的碎屑，而那些复活的战士也披上了沉重的盔甲，纹上了不同的纹章走进了营地之中。
“你到底跑到哪里去了？身上沾了这么多的……这是什么？骨灰？”
还没等黎歌安顿好跟随着自己一同回到营地的骑士们 ，在营地之中 寻找了黎歌半天的黎黯就凑到了黎歌身边，用鼻子嗅着她身上的气味。
“嗯，稍微有些事情需要到外面去一趟，然后遇到了一些情况。”
“很浓郁的亡灵气息呢……看样子你不会是去翻了哪里的古墓吧？”
森咒使可以理解为德鲁伊的一支，他们对于生命和死亡的气息无比的敏感，所以黎歌身上那浓郁的死亡气息是瞒不住黎黯的感知的。
“也可以这么说吧，不过那里用乱葬岗来形容会比较贴切一点。”
黎歌无所谓的点了点头，算是承认了自己的确去过类似的场所。
因为对她来说，古墓和古战场的差别就在于亡灵的多少，至于那里的历史价值是不会被她考虑在内的。
“经常去那些地方的话小心被人当成亡灵净化掉。”
黎黯的语气之中带有一点责怪的意味，但起码她这一次出去没有搞得自己一身伤，黎黯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能够叮嘱一下诸如‘以后注意安全’之类的话。
“没人能够净化我，他们甚至无法净化自己的内心。”
黎歌笑着说道。
“哼，谁知道呢？”
黎黯赌气一般的扭过头去不再看黎歌，但是过了一会之后还是忍不住用眼睛瞟了一眼，发现黎歌的表情没有什么变化之后才在心里慢慢的松了一口气。
“已经很晚了，我们还是先去休息吧？”
黎歌假装没有看到黎黯偷偷观察自己的事情，带着诚恳的表情对她说道。
“这次就算了，下次出去之前一定要提前告诉我，不然的话我就要你尝尝逛遍了整个营地都找不到人的痛苦。”
黎黯露出了自己的小虎牙以示威胁，让黎歌只好露出苦笑答应下来。
尽管普通的人类也会长出虎牙一类的牙型，但黎黯的虎牙却是魔兽身份的象征。
这就像是巨龙在幻化成人形的时候仍旧会保留一些巨龙的特征一样，魔兽在演化或是幻化成为人形的时候也会保留属于它们原本的一些特征。
巨龙会保留下它们燃烧着的黄金瞳，魔兽则是会保留下牙齿或是不属于人类的身体特征。
比如黎黯头上用幻术和妨碍认知的法术掩盖起来的狐狸耳朵一样，它们仍然保存着一些十分实用的功能。
就比如那灵敏的听力能够让她知道一个人的心跳速度到底如何。
“呼——明天的路程还有很远呢，如果觉得无聊的话可以和我一起骑马。”
就像现在，黎歌的心跳在黎黯说自己要让她好看的时候突然停顿了一下，然后又急促的跳动了一会，最后在她长出了一口气之后又恢复到了平常的速度。
凭借着这一点，黎黯能够大概知道黎歌的心理活动到底是怎样的。
不过这样子的能力也有许多局限性，一个人要是想掩盖住自己的心跳也有很多的办法，外界的声音干扰也会让灵敏的耳朵受到损伤。
“我要骑奥尔茵！”
黎黯挥舞着手臂，像是一个任性的孩子一样。
“你这孩子……奥尔茵可不喜欢别人坐在他的身上。”
奥尔茵作为梦魇，是绝对不会想要任何生物坐在自己的背上的，能够坐在它们背上而不被它们身上的地狱之焰烫伤的，就只有被它们认可的主人。
“你不也坐在它的身上吗？”
黎黯反问，叉着腰的样子差点没有让黎歌一个踉跄摔在地上。
“这不一样，我是它的主人，它自然不会说什么，想当初我也是花了好大的力气才把他驯服的。”
她只能够向黎黯解释奥尔茵的来历，免得黎黯继续再坚持这种有些无理取闹的想法。
“唔……可是其他的马似乎跟不上它的速度。”
黎黯显得很苦恼，奥尔茵的速度她是见识过的，那种比将风甩在身后的速度令人印象无比深刻。
“明天行军后面还跟着一大票步兵呢。”
黎歌指了指那些靠着十一路赶路的平民战士，他们没有财力去购买自己的马匹，国王也没有预算去给这些平民出身、没有经历过任何训练的农夫去购置昂贵的马匹。
要知道在人类王国这个并不盛产马匹的国家，一匹马的价值足够让一个十口之家生活一辈子。
“可是……如果不是奥尔茵的话，我不就跟不上您的步伐了吗？独自一人躲藏在阴影之中，您知道这样子的煎熬吗？”
“躲藏在阴影之中……我当然知道那种感觉，我还知道仇恨在内心之中不断发酵，自己却不知道仇恨何而来的痛苦。”
黎歌的轻咬着自己的牙齿说道，她到现在也只是知道了自己曾经率领过黑旗作战，并且在国王的授意下前往魔神陨落那一场不可能生还的战役之中与魔族作战。
关于自己记忆的更深处，那才是所有埋藏着的仇恨真正的来源，而魔神陨落只不过是仇恨的导火索。
将那一片花海和宁静的村落付之一炬的到底是谁？他不知道，她也不知道，一切的答案只能够通过自己去寻找，去往自己曾经的战场上去寻找。
他不会无缘无故的前往魔族的战场，前往战场的原因一定与那场大火有关，那么自己只需要再次奔赴那里即可，那一次的战争没有要了他的命，这一次也不会。
“你先去休息吧，我想……我需要一个人冷静一下……”
暗红色的火焰在她毫无自觉的时候覆盖上了自己的手臂，在黑暗之中燃烧的火焰甚至连同黑暗本身一起吞噬，能够让人看到的就只有那一片扭曲的空间。
“好吧，记得还是要早一点休息，不然明天会没有精神赶路的。”
黎黯用担忧的眼神注视着那在感知之中熊熊燃烧的火焰，尽管速度缓慢，但在黎歌的刻意控制下，那团火焰还是在不断的缩小。
“我尽量。”
黎歌用另一只手抱着自己的胳膊，哪怕是她也忍不住流露出一丝痛苦的神情，让黎黯看得十分揪心。
她想要施展森咒使的法术来帮助黎歌缓解痛苦，但那暗红色的火焰就连黑暗的概念都能够焚烧，更不要说是魔力构成的术式。
在犹豫了半天之后，黎黯还是选择了跑向自己的帐篷里，这顶帐篷是陆任斌当初和她一起前往布卡尼亚时候准备的，结实的结构在这一次行军的过程中也能够派上用场。
“祝你有一个好梦。”
哪怕是在拼命压制着躁动的火焰，黎歌还是朝着黎黯露出一丝温柔的笑容，在她的注视下，黎黯慌慌张张的跑进了帐篷里，然后猛地把帐篷拉上。
“您也是！”
“哈哈，我倒是希望，我能够做一个好梦……”
颇为苦恼的笑了笑，黎歌摇晃着走向营地的外面，在哪里不用担心会造成什么破坏营地，野外的危险在黎歌的面前也几乎不存在。
可以说，野外几乎是黎歌最安全的地方，在那里人人自危，提心吊胆的提防着随时可能从四面八方扑过来的危险。
也正是如此，正常人都不会没事就跑到野外这种秩序根本不存在的地方瞎晃，黎歌却能够让野外的危险回避自己。
生物的本能都会让自己远离更大的危险，踏入野外又想要不被危险威胁，那就要让自己成为最大的危险。
“今天的夜色……依旧是那么令人绝望。”
皎洁的月光映照着她的身影，那背后拖得长长的影子好似一头怪异的野兽，不断扭曲着自己的身体，想要吞噬近在咫尺的食物。
“我说过了，我会贯彻我的誓言……直到死亡……”
她一个人自言自语，却又好像在和他人交谈，映在月色下的根本就没有人，有的，只是一只怪物和造就怪物的……
绝望与疯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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