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柱冲散了天边暗黄色的云,露出其后澄澈的天空,金色的身影就那样施施然漂浮在云层之上,仿佛丝毫没有被火柱击中过的样子。
火龙双眼瞪大,露出惊异的眼神。它打个喷嚏随口喷出的龙息都差点打破了精灵族全族聚起的防护罩,但是使出全力的吐息却无法伤到那个金色身影分毫,甚至连给对方制造点小麻烦都做不到。它仰天怒吼一声,展开百米长的肉翼,火焰再次缠满它的全身。
肉翼重重地挥动,拖动它巨大的身躯,冲天而起。红色的巨龙躯体,化作带着尾焰的火球,飞向天空中的金色身影。
龙的身躯庞大,肉体力量强横至极,龙息没有效果,火龙大概是打算近身肉搏了。事实也正是如此,飞向天空的巨大火球没有丝毫犹豫,直接撞向了那个金色的身影。
可能是知道自己与龙族的力量有差距,金色身影微微侧身,做出了他现身之后的第一个动作,看样子是想避开火龙的撞击。可是翼展完全打开的火龙有数百米宽,仅仅这么微微侧身是完全闪避不了的。但结果往往那么出人意料,飞速冲上天空的火龙与金色的身影只是擦身而过而已,金色身影的这一侧身,便退了至少百米的距离。
一击不中,火龙似并没有感觉到意外。它扇动了两下翅膀,在空中绕了一圈,再次飞向金色的身影。鲜艳的火焰在它身上旺盛地燃烧着,周围的空气都被灼烧得扭曲起来,如果是人类靠近,恐怕瞬间就会在这样的高温下融化。
可是面对这样的火焰,金色身影却显得异常淡定。这一次他没有做出任何动作,甚至都没有打算闪避,只是在他的身上,那金色的光芒却越来越浓,越来越盛。几乎就在火龙重新冲过来的瞬间,他的全身金光大放,如同在半空中亮起了一个小太阳。而从他身上冒出的金光,此时却化成了光矛,迎上了飞速冲来的火龙。
龙的身体是何等的强横,但是这些光矛刺向火龙的时候,却能够轻易突破它身体外围的鳞甲,虽未能完全没入火龙的身体,却实实在在地打破了火龙的防御,使它受了伤。
上百根光矛一齐刺出,摧枯拉朽般在火龙的身上钉出上百个窟窿,一时间血液横飞。可是火龙的血遇到外围的火焰时却仿佛助燃剂一般,让火焰腾起几十丈高。
火龙吃痛,发出痛苦的哀嚎,这样剧烈的疼痛也使它立马失去平衡,颤抖着歪斜身子,带着全身旺盛燃烧的火焰掉进霍尔山脉之中。
“轰!”
火龙落下的地方发出震天般的巨响,比刚刚魔导炮轰击的动静还要大,看它的样子似乎难以站起来了。
金色的身影击落火龙之后并没有追击,反而是将目光转向了我。在我的心底,那烦人的声音又再度响了起来。
天空中的战斗暂时结束,而且几乎是呈现一边倒的趋势,但我却无暇关心这些,因为我的脑海此刻已经完全被愤怒所充斥了。
我一步一步沿着台阶走上高台,走到了薇儿的面前,心底的那个声音再次响起。
“杀了她!杀了她!杀了她……”
这个声音在我的心底念叨着,已经基本将我的理智完全侵蚀,现在的我,只能不由自主地抬起手中的细剑。
一旁的兔子正聚精会神地观看着战况,对我的到来不闻不问,但薇儿虽然也在看着天空中的战斗,却第一时间发现了我。
“洛斯?”
她看着我,露出疑惑的表情。
“这个人,为冯里斯出谋划策,侵占了布尼托亚斯近一半的领土。这其中,成天上万的人因她的计谋而死,杀了她就是除去了祸根!”
我的心底不自禁地冒出来这样的声音,催促着我,使我的杀意越来越浓烈。
“可……可是,她却教会了我空间魔法,让我能够把莹和公主救出来啊!”
不知道为什么,我开始对这个声音进行反驳,薇儿救我的一幕幕场景徘徊在我的脑海,让我怎么也拔不出手中的细剑。
“那是她在利用你,为了让她自己逃出去啊!”
那个声音说道,“利用你”几个字在我的心底不住地回荡。
我一下子陷入沉默,想要找些理由继续反驳,可是却发现自己找不到任何反驳的话。最后,我只能弱弱地说道。
“但是,她本来是不用一起跟着来的呀,如果不跟着来,她就不会遇到危险,也不会暴露自己的身份。”
我的底气有些不足,不过在我的话出口之后,反倒轮到那个声音沉默下来。它的沉寂也只持续了短短片刻,接着,一股仿佛能冲破天际的愤怒涌上我的脑海,吞没了我仅存的一点理智。
我的手不受控制地摸上了细剑的剑柄,随着“锵”的一声轻响,细剑跃出剑鞘,剑尖闪着寒光,直指薇儿。
薇儿愣住了,像是不可置信一般注视着我。她没有看我手中的剑,只是呆看着我,眼中有不知名的光在闪动。似乎为了确认一般,她抬头看了看天空之上的金色身影,然后又回头看了看我,突然笑了起来。
只是在她的笑容之中,似乎掺杂了盈盈的水光,就像是被抛弃之后苦涩的笑。
“我以为,你和我是同一个世界的人,是一类人!”
她艰难地开口,眼睛一直不停地注视着我。
“没想到,我们虽在同一世界,却根本不是同类!”
我的心中像是被什么刺了一下,很疼很疼,疼到我说不出来话。意识有那么一刻清醒,但是很快,又被愤怒和杀意所占据。
我眼睁睁地看着,我的手抬起,闪烁着寒光的剑尖毫不犹豫地向着薇儿刺了下去,没有任何停顿。
旁边的兔子还在注视着战况,薇儿本人则虚弱得根本用不出任何魔法,只要继续刺下去,薇儿,这个冯里斯的智囊,就会命丧黄泉。
这一刻,我似乎有松了一口气的感觉,如果薇儿死在了这里,那么是不是意味着布尼托亚斯有机会重新打回去,收复失地呢?那样的话,托利瓦尔也一定能够拿回来,丽兹也能够完成自己的心愿,对她的人民有所交代。
“洛斯!”
一声大喝在我的耳边响起,我的手腕被一只白皙的手握住,再也无法递进分毫。
丽兹不知什么时候跳上了高台,阻止了我继续刺向薇儿,她的手坚定地握紧了我的手腕,眼神中隐含着关切和担忧。
“你在干什么?洛斯!”
丽兹大声责备着我,想要把细剑从我的手中夺下来,但在她伸手的时候,却被我灵巧地闪过了。
对了,丽兹根本不知道薇儿的真实身份,如果她知道的话,还会阻止我杀了薇儿吗?
但是,无论怎样,我现在也无法控制我自己的身体。手中的细剑抬起,再度刺向薇儿。
那只兔子已经注意到了我们这边的动静,回过神来的它挡在了薇儿面前,猩红的双眼紧紧盯着我。就在我再次动手的瞬间,那只兔子也动了,似乎有红色的魔力从它的身上流出,我能从那些魔力上感受到强烈的敌意。
不,那不是魔力,那是不同于魔力的另一种东西,我说不出来那是什么,但是我能感受到,那红色的魔力般的东西比魔力还要危险。
“夔,住手!”
薇儿喊道,探过头来一把抓住了兔子的耳朵,兔子似乎在一瞬间变得老实,身上红色的魔力般的东西也消散了。
与此同时,我刺过去的剑再一次被丽兹拦下了。她弯曲食指,在细剑的剑脊上轻轻敲击了一下,整把剑便立刻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抖动一直传递到了我的手上,使我无法再握紧剑柄。趁此机会,丽兹只是轻轻地勾手,细剑便脱离了我的手掌,到了她的手中。
丽兹看着我,脸上露出不忍的神色,但是在我再一次扑过去的时候,她倒转剑柄,狠狠敲击在我的后颈上。巨大的冲击直冲脑海,冲散了我脑海中的愤怒和杀意,也顺带,冲散了我所有的意识。
金色的身影一直漂浮在天上,从将火龙打下天空开始,他就像是一直在关注着这边,面朝着我们。当我被丽兹彻底打晕之后,他才像是想起来霍尔山脉中还有个火龙一般,徐徐地下降,似乎是要对付那头受伤的火龙了。
金色的光芒已经被他收敛,但他的身上却仍像是覆着一层金色的膜一样,使人看不清真容。但他只下降了一半的距离,甚至都还没有到达山脉峰顶的高度,一道数米粗的火柱再度将他吞没。
虽然受了伤,但是火龙仍旧保有战斗力。不过这次的龙息,仍然没有任何作用。
“吼!”
火龙的怒吼在山脉中回荡,拖着被戳了数百个窟窿的身体,它振翅飞起,漂浮在山脉之上。
“吼!”
它再次发出一声吼声,不过这一次,仿佛是在回应它的怒吼,整个霍尔山脉的四处都发出了巨大的吼声。那不是山脉本身的声音,是火龙吼声的回声。
而这时,地面开始摇晃,山峰开始震颤,整个霍尔山脉似乎被火龙的吼声惊醒,“活”了过来。但如果仔细看,会发现山脉各处都有几根细小的线连接在火龙身上,线是绿色的,里面流动着绿色的魔力,就好像是将山脉中的魔力注入火龙的身体一样。
“吼!”
火龙咆哮,这次的咆哮是对着金色的身影的。
如薇儿所说,这条火龙一直呆在这里,是因为它早就做了准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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