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再次醒来的时候,我感觉非常疲惫。
已经是第二次做这个梦了,尽管对梦中发生的奇景有了许多心理准备,然而场景的惊心动魄也同样再一次的令我备受冲击。
还有一点更值得注意的事情,这一次的梦中跳过了昨日梦中一开始的地震场景。
就好像是一次跨越两阶台阶,奋力向着顶点冲去的样子。
可能这一切只是我的臆想,又或者潜在的和我生活的世界有着什么必然的联系。譬如说,我真的是获得了预言之梦的能力?
如果是预言之梦的话,已经发生过的事情就不能够用“预言”这个形式去展现。所以从这个角度理解的话,莫非是因为第一次的地震已经发生过,所以在梦境的场景中没有必要再出现,直接跳过在现实中被完美复述过的事件,快进到属于未来的线条之上么?
我内心中有些恍然的样子,似乎是潜意识中已经能够自我说服了。但是,别人也会这么想么?
我不是那种特别有主见的人,以及听取别人的意见似乎也从来不是什么坏事。
……
母亲像每一个早晨那样,为父亲端上了香浓的现磨咖啡,而我的杯前放着一杯热气腾腾的牛奶。
咖啡的味道我很喜欢,而每日都在喝的牛奶的气味,似乎总有些令我感觉腻烦。
这样一个清爽的日子,父亲似乎心情不错,看着我盯着他面前的咖啡出神,淡淡的说:“你正在发育阶段,喝咖啡不利于钙质的吸收,年纪再大点你可以考虑试试。”
他抿了一口咖啡,补充道:“记得,要喝的话,一定要喝咖啡豆现磨那种。速溶的就不要考虑尝试了。”
“好的爸爸。”我默默的灌进一口牛奶,想象着现磨咖啡在嘴中的口感,将喝入口中的液体咽下。“那个……”
父亲抬起头:“什么?”
我还拿不定主意是否要将这两天关于预言之梦的事情说出来,毕竟那太荒谬了。父亲是一个理性主义者,无论是他本身的性格,还是他的职业所需;我的故事在一个理智的人的视角中来看,未免缺乏了必须的逻辑和联系,至少我是这么看来的。
但是犹豫了一下,我仍然继续说道:“昨天不是地震了么……实际上这两天晚上我总做一个梦,而似乎我前天的梦提前预见到了这次地震。”
父亲再次轻抿一口咖啡,没有说话——通常没有打断我,我认为是一个好兆头,至少没有立刻出来否定我——于是我鼓起勇气继续说道:“而我的梦中,后面还会经历好几场地震,而且是很大的那种地震……”
“所以你认为,我们应该怎么做?”父亲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来,既没有像通常教育我时那样严肃的表情,也没有露出赞同之意。
“我不知道……”
报警?警察会拿我当疯子吧。打电话给地震局?大概会被认为是骚扰电话吧。
或者是像梦中召唤我的那样,去到那个有着灯塔的地方?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父亲摇摇头:“人总是要有些压力,才能把事情做好,但是不懂得劳逸结合的话,给自己压力太大也会绷断的。”
他将杯中的咖啡一饮而尽,母亲连忙过来收拾好他的咖啡杯,同时不忘对我说道:“小新,这次考试发挥的还是不错的,最近还是注意身体,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学会休息也是重要的一课嘛!”
父亲没有再看我,而是径直走向卧室——到了他出门去办公室的时间了,我知道谈话结束了。
“好的,我会注意的。”我也低头走回自己的房间,自顾自的收拾起书包来。
……
走出家门的时候,我心中没来由的异常烦闷。说不清楚是因为刚才没有被父亲正式我预言梦的事情的缘故,或者是我自己也不能确定这个梦的真实性的原因,或者是两者皆有。
总之,我感觉今天不是一个应该去学校的日子。
鬼使神差之下,我也没有多想便拿出手机,给李冰发了条微信:“帮我请个假,我半夜发烧了,去不了了。”
“真发烧了?”李冰秒回道。
“总之你帮我请假就对了。”
“这操作666……你高中课程的处女翘啊,是不是晚上应该纪念一下?”
“滚。”我干脆的回道,现在心中有说不出的躁郁,没有任何心情和他多聊。
没有什么好去的地方——既不想去网吧,也不想去看电影、KTV之类的地方。我随手拦下一辆出租,车子向着海边沙滩景区飞速驶去。
工作日的海滩上,基本上是空无一人的。我随着自己的心情,在拂面的海风中漫无目的的游荡。
顺着海岸线走了不出几分钟,不远处看见一个穿着校服的倩影仰躺在沙滩上。这可是很少见的,这个时间穿着校服的人应该出现在教室里才对。
好奇心在我的内心燃起,我快步往前走着,只是单纯的想看清这同样逃课的少女的相貌。不过待到近处,我却惊讶的发现这人竟然我也认识,禁不住脱口而出:“叶兰月,你怎么在这里?”
叶兰月听到我的声音,原本闭合的双眼睁开,露出她漂亮纯净的黑眸,向着我的方向看去,语气中同样带着几分惊讶:“益新?你怎么也会在这里?”
“这个是我先问的问题嘛……恩,我逃课了。”我有些像做错事心虚的孩子一样说道。
她抿着嘴轻笑道:“头一次逃课吧,看你说的这么不自然。”
“是……看来你逃课很有经验啊?”
“也算不上吧,只不过家里的事情实在太乱,有的时候真的没法去上学。”
“什么样的事情,烦恼的无法去学校了?”
“说起来其实也不算什么……”
叶兰月仰头望向蔚蓝青空。
“我其实是个私生子。”
“啊?”我惊叹到。
“恩,我的妈妈年轻的时候,不知道什么原因,和我的亲生父亲一起离开了家乡来到这里。或者更贴切的说,是私奔吧?然后便有了我。”
“究竟因为什么样的原因私奔?”我话刚问出口,立时又觉得非常的失礼,不过依然不能收回说出的话语。
不过叶兰月并没有在意:“现在我也不知道原因,妈妈也未曾跟我提起过,而父亲他似乎在我出生不久便过世了,甚至没能在我的记忆中留下一丝印迹。
我小的时候,妈妈一直都没有其他男人,日子虽然清苦,但是我觉得也还好。不过前年,我妈妈再婚了。”
叶兰月顿了顿,向着海的那一边眺望着,继续道:“再婚的继父说不上有多好,但也说不出哪里不好。总之,我不喜欢他,所以家里经常是一片混乱吧。”
我静静等待着她讲出接下来的故事,不过她却戛然而止。叶兰月望向我:“喏,我已经说过我的故事了,该轮到你了。”
她俏皮的冲我笑笑:“你为什么逃课?”
踌躇了片刻,也不知道突然间是从哪里生出的动力,我原原本本的将这两天的烦恼尽数倾倒给她。
“所以说,咱们应该找到那个有灯塔的海边?似乎那是最重要的线索。”叶兰月非常耐心的听完了我的全部故事。
“不知道啊……不过除了先找到那处灯塔,我也想不出其他的更好办法。”
叶兰月用双手撑起身体,笑嘻嘻的坐了起来:“那还犹豫什么,咱们走吧?”
“啊?”
“咱们去找到那个灯塔,然后拯救世界!”少女对我说。
我大张着嘴巴,难以形容此刻内心的惊讶与不知所措。
“这只是个梦而已,你、你不必这么认真。”我曾经多次暗地期望有人能相信我说的话语,但是当真有人立刻就要拉上我去实践我的预言之时,我的心中又充满了胆怯和怀疑。
“为什么不认真?你觉得我认为你是在说笑讲故事么、”
“但是……”
少女认真的注视我:“你值得相信么?”
我被她的这句话问愣了,我值得相信么?
我想起说出我的预言梦后,不同人的反应,李冰、父亲……
他们相信我么?
我大概知道他们的答案,但是我也知道我自己的答案。
“嗯。”我鼓起勇气,坚定的点点头。
叶兰月再次露出那样灿烂的笑容:“所以我也相信你。要知道……”
她冲我做了个鬼脸:“这可是一场,拯救世界的私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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