彗星躺在白色的病床上,浑身缠满了绷带、带着呼吸机器,白色的灯光照得她有些睁不开眼睛。无数身着银色制服和白色救护服的人在包围着她,几支针筒注射完毕后,彗星感觉到全身都像溃烂了一样,痛苦的说不出话来……
几个小时后,医护人员才摘下了口罩,“最后一次调试成功了。”彗星模糊地听见他们这样说。
又躺了好久,彗星才总算能从病床上下来,她一瘸一拐地走出手术室,亲切的护理阿姨连忙鼓着掌走了过来,安抚似地摸了摸她的头。
“真是坚强的孩子呢,不过已经很快了,很快……你就不用再担心这样的痛苦了。”她微笑着对瘦弱的少女说道,“一切都会结束的,安心吧。”
“嗯。”彗星点了点头,她看向窗外连绵起伏的白色花海,心想:是的,一切都会结束的。
“今天可以自由行动哟,只要不超出规定的地方。”阿姨接着对彗星说。
“我知道了,谢谢阿姨。”彗星又点了点头,她走出实验楼,走出HEART的建筑集群……她的身影穿过蓝天、穿过风、穿过一望无际的白色海洋,像一颗小小的彗星一样落入了俗世,到了车辆行驶的街道上。在标注着HEART的挡板前,少女静静地站在那里,黑色的校服裙子被风吹得飘荡了起来,就像一朵孤零零的云彩。
她把目光投向远处山坡上的建筑,然后又转而看向山下的学校方向……
一阵深深的失落感朝少女的心中袭来,她按住自己的胸口,笑着对自己说道:“前辈一定还在上课吧,真好呢。”
就在这个时候,一辆自动小汽车在彗星的面前停了下来,汽车里的男生朝少女挥了挥手,然后大声说道:“上来吧!”
“啊……诶?!”彗星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当她发现杨树就在自己面前的时候,一瞬间,她的目光像被火点燃了一般!
“快上来,没时间解释了!”杨树朝她挥了挥手喊道。
彗星连忙坐上汽车。杨树把手中的ID卡**仪表盘下方……
“切换为手动驾驶模式,现在开始计时,剩余驾驶时间——2小时35分钟……”
杨树踩下油门,电动汽车飞一般地冲向了远方,两旁的景物急速地向后退……杨树打开车载DVD,《Shape of you》充满节奏感的音符跳跃地飞了出来。
“正合我意!”杨树打了个响指,汽车像火箭一般冲出了公路,撞破了周边电力公司的护栏,白色风车们仿佛像在鼓励两人一样飞快地转动,两人眨眼间就到了城市另一头的闹市区……杨树一打方向盘,小汽车眨眼间就超过了一辆又一辆自动驾驶小汽车。坐在那些小汽车上的人都被这辆完全不按套路来的横冲直撞的小汽车惊呆了……
“看!他怎么跑的那么快?!”
“手动驾驶?!我的天啊,那要公司内部员工才能……”
杨树坏笑着,小汽车在他的手中简直就像一匹脱缰的野马,咆哮着冲向地平线上,将白云都远远地甩在后面……在路过一个红灯的十字路口时,杨树一甩方向盘,汽车几乎转了一个180度的大弯,像一道月弧般飞向了另一处的街道。
“前……前辈……能不能慢点……”彗星抱紧前面的座位,吓得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没关系,这辆车的安全带性能是很好的,抱紧我的座位就好。”杨树一边开一边打了个响指。
汽车一眨眼就驶出了城区,到达了一条通往邻近乡镇的车辆稀少的大道……
“真正的考验现在才开始。”杨树在心里默念道。
果不其然,四辆白色的小汽车眨眼间追上了他,每辆车上都坐着一个身着银色制服的司机,他们相视一笑,然后两前两后地将杨树一下子包围在了中间。
“请立刻停车,将克隆体Z312交给我们,否则……”一位Heart员工的声音突然骇入了杨树的音响设备中,杨树毫不在意地点了下切换按钮,《Shape of you》的磁性歌声继续响起。
四位司机都叹了一口气,其中两位果断拿出一把麻醉发射器,分别将枪口对准了杨树和彗星的身体……
“哈……想得倒是很美。”杨树猛打方向盘的同时对身后的彗星喊道:“抱紧座位了!!”
一瞬间,电力小汽车猛地撞了左前方的车轮一下,杨树踩下油门,汽车在原地又甩出了一道长虹般的轨迹驶离原地,两辆白色轿车躲闪不及顿时碰撞在了一起,然后嘭地一声翻滚倒地!
“NICE!!”杨树欢呼了起来。
彗星看着杨树专心驾驶车辆的样子,不知不觉也露出了开心的笑容。
“可恶!”剩下的两辆白色轿车继续追击着杨树。
“哈,他跑不远的,前方也有我们的人。”其中一个员工恶狠狠地说道。
顿时,道路的前方升起了一道路障,一些同样穿着银色制服的人员正高举着警示的红色牌子,杨树哼了一声,汽车直接撞碎了路障中央的铁栅栏,其中一位员工手上的红色牌子也被撞得粉碎,汽车加速驶离了升起路障的地方。
渐渐地,身后已经看不到白色轿车的踪影了,杨树松了一口气,汽车也减缓了速度。不一会儿,已经能看到远处小镇的景象了。
“那个……前辈……”彗星低下头,像是兴奋、又像是不安地把头靠在杨树的座位上,她犹豫了好一会儿,才终于问道:“你都知道了么?关于心脏移植的事情……”
“知道了。”杨树点了点头,坚定地说道,“我绝对不允许这样,虽然我是个笨蛋,但我还是坚持我从前的想法——彗星就是彗星,是独一无二的女孩子呢,所以至少我要带你逃离这里,哪怕只有一次也好!”
“……”彗星低下头,泪珠从她的眼角一颗一颗地滑落下来,“前辈……虽然这样做,我很开心,但是……”
“没什么但是的,我觉得我这样做是最正确的。”杨树笑着伸出了大拇指,洁白的牙齿也闪闪发亮,“我可是正义的小伙伴呢!”
“前辈……”彗星流着泪笑了,“能有这样的经历我已经很满足了,所以……把车停下来吧……”
“诶?为什么?我还准备带你去往我叔叔在的乡下呢,那里是山区,就算是救援队进去也要搜寻好久呢!”杨树笑道,“相信我就好啦。”
“不是的……”彗星赶忙摇摇头,“Heart的员工遍布在这四周几乎每一座城市里,小镇也是不例外的,他们平时可以是学生、班主任,也可以是便利店收银员、电厂员工,他们每时每刻都在监视着我……我们是绝对不可能离开的。”
“原来是这样……”杨树回想起开学前几天时,彗星那一脸冷漠的样子,直到自己说出那番“人人生来平等”的宣言,彗星的表情才出现了变化……
原来那个时候,彗星也把我当作是Heart派来监视她的员工了么?所以才毫无心理障碍地向我借作业来抄……
不过这样想来……我的魅力好像也没有我想象的那么大了啊。
杨树一时间有点垂头丧气。
“不是的……”彗星仿佛看穿了杨树的心思,她轻轻地抱紧男生的脖子,温柔地说道,“前辈是我这一辈子见过的……最帅气最帅气的男生了。”
“……”杨树感觉自己心脏剧烈地跳动了一下,不知不觉间,他的嘴角又高高地抬起了。
“那也是呢,我可是最帅的男生哟!”
“彗星已经满足了。”她淡然地笑着,像半空中绽放的百合花,“所以,还是早点回去吧。”
“……可是,就这样……”杨树的目光里透出一股失落,“我不甘心啊。”
“那你就甘心夏璇逝去么,你很喜欢她吧?”彗星说出的话戳到了杨树的痛处,“就算我们能成功逃离,可是夏璇又该怎么办呢……”
“住口!我才不想不管那个家伙……”杨树闭着眼睛,大喊道:“我早就听那个单马尾少女说了,那家伙给钱让别人来欺负你,真是可耻至极!”
“已经可以了,前辈。”彗星继续说道,“我人生的意义就是为了夏璇而存在的,所有的关于我的一切,也都是属于她的……我早已接受了这样的事实,不过……”她突然坏笑了一下,“我已经做出了许多小小的反抗了,这么看来我并不是个合格的替代物呢。”
“哈哈,说的也是……听麦茜新歌的时候悄悄切换成风笛、三角铁和钢琴的纯音乐,我可是注意到了。”杨树笑了。
“还有一件事要告诉你,单马尾少女也是Heart的员工呢。”
手脚冰凉的杨树赶忙将汽车停了下来。
“这么说,我……”杨树觉得身子有点发冷。
“是的,现在的这一切也是Heart精心制造的结果,也是为了夏璇以后能更快地适应我的心脏呢。”平静地说完,彗星又抱住了杨树的脖子,少女柔软的身体在微微地发出热量,杨树顿时感觉自己好多了。“不要去想那么多,前辈,在剩下的为数不多的日子里,要来好好地陪着我喔。”
“嗯,我会的。”杨树按住眼睛,拼命不让自己的眼泪流下。
为什么……这个世界是如此的不公平呢?
这个时候,有直升飞机降落在附近的平地上,几位穿着银色制服的员工连忙朝他们跑了过来……
就这样结束了么?……杨树拼命地敲了一下方向盘,车里的电量也显示不足了,他看着朝自己和少女奔来的Heart员工,无奈地站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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