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呀，这还真是让人吃惊。
我挑了挑眉，慢步走到灰发少女的小摊前。
“嗯～那么这位敏锐的手艺人想和我谈什么呢？我相信你感觉到了我在注意着谁吧。”
“……是的，我只是个小小的炼金术士，无意与纯血的魔人交恶。”灰发少女轻声说道，动手收起铺在地上的包袱布和石人偶，“如果您只是对那只兽人感兴趣，那么我想我们可以相处得很愉快。”
…………炼金术士吗。我微微眯起眼睛，她会是那个派出刺客的人吗？
“所以说，你找我有什么事情吗？麻烦的事情？有意思的事情？如果是前者的话我就要收利息哦。”
“怎敢，我在这里只是与您偶遇而已，即使有求于您，也不会把无聊的事情拜托给您的。”灰发少女低着头收拾好了行李，然后慢慢站起身来，用她那双灰黑色的眼睛注视着我，“我相信您一定会对这件事情有兴趣的。”
“哦？凭什么这么说？”我和她那双灰黑色的眼睛对视着，希望能从中看出些什么，但那里面毫无波澜，“你对我很了解吗？”
如果她说对我了如指掌，那就找个没人的地方干掉她好了。
“不，我和您还是初次见面，怎么会对您有了解呢？”灰发少女突然露出一个微笑，“我想您和我一样，都知道‘神眷者’这个词背后的含义吧。”
我的心一下子就沉了下来。
“………………这还真是个非常好的话题呢。”我阴沉地看着她，“换个地方说话吧。”
“悉听尊便。”
…………………………
在连荧光花的荧光都照不进来的角落里，一盏小小的油灯开辟出了一片光明。
“我不觉得随便在大街上遇到一个人就能知道这种事情。”我紧盯着面前灰发少女的动作，她从不知道哪里摸出了一盏油灯，然后挂到墙上的一个挂钩上。
“自然是这样。”她转过头来，“请允许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我的名字是多洛莉丝•梵加纽因，隶属于大魔想者协会，是一名小小的炼金术士，如果您喜欢的话，称呼我为多洛丝也可以。”
“小小的？你身上的魔力可实在没办法让我把你等闲视之。”我咧出一个嘲讽的微笑，敲了敲身边的墙壁，“而且如果我没闻错，你不是魔族，也不是兽人吧？”
“是的，无意隐瞒，我的种族是精灵。”她摘下头上的兜帽，然后摸了一下头部两边的耳朵，从空气中渐渐浮现出了一双长长的，白皙的竖耳。
“所以说，一个明明应该在你们的森之圣殿里唱歌的精灵为什么要出现在这暗无天日的地下城市里呢？”我饶有兴趣地看着她的耳朵，甚至升起了去摸一摸的念头。
“……我并不是来自森之圣殿的传统精灵，自我记事起，我就身处魔大陆了。”她微微歪头，“我是由协会里的长老扶养长大的。”
“唔……抱歉。”我挠了挠头，“那你先告诉我为什么你会知道神眷者吧。”
“是的。”多洛丝露出了一个微笑，“众所周知，魔大陆上并没有神明，魔王的力量隔绝了神力和信仰的入侵，任何的神明都无法在这片大陆上哪怕睁开眼睛。”
“那么您有没有想过，为什么还会有所谓的‘神眷者’呢？”
“唔，钻空子进来的吗？”
“不，哪有您想象中的那么简单。”多洛丝摇了摇头，“神明，他们的力量是凡人所无法想象的，就像是您知道的，所谓的禁空领域的存在，令整个世界的空域都纳入他们的掌控，就算魔大陆普罗达斯也不例外，只有魔王陛下能在这片被封锁了的天空中飞行，如果真的像宣传的那样，魔王的力量能把所有的神明驱逐，那么我们就不用再进行那么多次的天魔战争了。”
天魔战争，我在大祭司那里了解过。那是光之神赫尔多斯的眷属，天翼种与魔族之间的战争，他们从天空中的浮空岛上来袭，在过去的五千年中进行了四次侵略，试图把魔大陆纳入他们的掌控之中，但每一次都被魔王和四魔将抵挡回去，最近一次天魔战争就发生在200年前，虽然不是最凶险的一次，但也打得非常不易，天翼种的军团从马里亚古纳雪山一路推进到格西草原边，却最终止步于第二魔军坚守的防线之前，据说在这一仗打完之后十年间，当地的草场都比其他地方高了十多厘米。
“……所以你想说什么？神眷者是神明留在魔大陆的后手吗？”我轻轻地问道，但多洛丝摇了摇头。
“曾经我们也这么想过，但这明显是不可能的。
就算神明能把他们的手伸进兽人的群体里，但一个魔人神眷者的存在是绝对不可能的——没有任何神明有能力把他的眷顾分给一个魔人。”
“因为魔人，或者说魔气本身，就是神明最无法容忍的毒药。”
“………………”我承认我的确有点被惊到了。
“既然如此，那为什么魔人还会被压制在魔大陆上呢？”
“因为即使神明恐惧着魔人和魔气，它们所支配着的种族却不会有这个弱点啊。用被自己支配的种族进行战争，然后在消灭魔王，魔族无力回天的情况下，那些神明会亲自上场，用远程的神术把我们消灭殆尽。”多洛丝说到这里时，表情十分凝重，“魔人的人口稀少，甚至大部分兵员需要通过魔气侵蚀创造下属来得到，但其他种族却不会这样，就连我的种族精灵族，论自然诞生率也比魔人更高，魔人们的优势也只有强悍的个体能力和魔兽的帮助了。
而且幸好有那不知道是从哪里得来的，能抗击神明的魔王之力，魔大陆和其上生存着的人们才能安然生存下去，不然那些神明早就动用神术把魔大陆清洗得连一根草都不剩了。”
“唔……听起来还真是四面楚歌啊。”
“……在四个方向上围起来唱歌？那是什么说法？”
“就是指四面八方都是敌人的意思啦。”
“所以说。”我重新把话题拽回到那个关键性的问题上，“你到底为什么会知道‘神眷者’的名字呢？难道是因为你们之中也有神眷者？”
“并不是这样的。”多洛丝露出一个自豪的笑容，“您知道吗？魔城索多在很久之前就发现了关于神眷者的事情，而且也积极地展开了调查，而我就是被派遣来执行工作的其中一人，虽然我目前的工作项目并不在于您这样的神眷者，但毫无疑问，您与我们是天生的盟友。”
“………………我要怎么相信你，相信你所说的这番话？”我觉得我好像在被这个家伙带进坑里，但我的直觉却告诉我，这个家伙的话没有问题。
“因为这个。”多洛丝从不知道哪里掏出了一个由黑曜石制成，泛着黑色气息的小盒子，坚固而厚重。她打开了那个小盒子，一股几乎让我喘不过气的魔气从中喷发出来。
“那、那难道是……”
“嗯，没有错的哦，这是魔王陛下亲赐的，一颗牙齿。”
……………………魔王之牙？！
虽然只是一颗小小的，乳白色的尖牙，但毫无疑问，那股魔气中所蕴含的力量，是属于刻入身体本能般敬畏的某个存在的，而能让所有魔族如此敬畏的存在，便只有那一位，那就是在位的魔族之王。
“好的，我相信你。”我毫不犹豫地说道，“那么我要怎么协助你？”
“请您放心，并不是什么麻烦的事情，甚至可以说是最能令您兴奋鼓舞的事情也说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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